第三章 機牀設備集團

吉邁特拿着請帖,來到晚宴現場。晚宴是自助餐形勢,方便大家拿着盤子邊吃邊聊。不一會兒賓客就來了很多,其中有很多機牀行業的同行:德爾克、馬豪、舒勒、埃馬格(這些品牌都在後世大名鼎鼎)等等,基本上車牀、鏜牀、銑牀、衝牀、剪牀、磨牀、鑽牀企業都集齊了。

大家都是同行,比較有話題,很快都聊了起來。不一會兒,助理小姐也來了,於是自助晚宴開始,大家邊吃邊聊,氣氛還行。吃了一會兒,助理小姐又把上次的協議拿出來發給大家。吉特邁看着協議,其中寫着“克虜伯承諾每年的銷售額遞增70%以上,股權則爲銷售額增長率的一半。”

吉特邁發現上次說的“股權分紅”,這次變成“股權”了,於是提出了疑問。大家紛紛湊了過來,想讓助理小姐說個明白。

助理小姐解釋到:“其實都一樣,就是雙方分割利潤的比例。”

“這可不一樣!”有人叫了起來。

“股權和分紅不一樣!”有幾個人附和着。

就在大家叫嚷的時候,一個年輕人走了進來。他穿着筆挺的大衣,腳上的靴子油光鋥亮,頭髮向後梳並且打了髮蠟,整個人看上去特別精神。他一進來,大家的目光就不自覺的聚焦在他身上。年輕人目光堅定,緩緩掃過全場,大家不約而同的停止了爭吵。

“你們自己清楚!你們的工廠還值多少錢!”年輕人聲音不大,但底氣十足:“你們中的很多人,恐怕今年都撐不過去了吧!現在是經濟危機,就算你們想賣工廠,又能有幾個人拿得出真金白銀,來收購你們那些過時的舊設備?!”

這下,全場人都被年輕人的話語鎮住了。

“我叫弗雷德里希·阿爾弗雷德·克虜伯,很高興見到大家!”所有人都在這一刻記住了這個年輕人。

小克虜伯繼續說到:“我來這裡不是跟大家爭論,而是來解決問題的!”

“目前很多行業都不景氣,我不說廢話,只談跟大家切身相關的——機牀行業。”小克虜伯直奔主題,所有人聽到這兒,都屏息凝神。

“國家要解決就業,你們可以選擇抓住這個機會。”小克虜伯語速很慢,但是大家還是生怕漏了一個詞。

“過一會兒,國家武器局的設備採購司的司長要來,會優先向簽過協議的工廠發出招標邀請。”小克虜伯的話像一記重拳,直接命中大家的要害。

現在,全場的主動權都掌握在這個叫弗雷德里希·阿爾弗雷德·克虜伯的年輕人手中。

小克虜伯沒有停頓,吩咐助理小姐:“愛娃小姐,請你在宴會結束時,把簽過字的協議收上來。”

愛娃小姐輕聲問了一句:“那沒簽過字的協議呢?”

“扔了它!”小克虜伯非常乾脆。

這時,門口走進來一位中年人,外表非常莊嚴。但他一看到小克虜伯,馬上笑臉相迎,主動上前握住了小克虜伯的手。小克虜伯也迎了上去,他拉着這位中年人的手,對着大家:“這位就是國家武器局的設備採購司的司長,請大家歡迎司長的到來。”

所有人立即開始鼓掌,看到大家的興致起來了,小克虜伯的手在空中虛壓了一下,大家都停止鼓掌。小克虜伯向司長介紹:“這裡齊聚的是德國的一流機牀企業家。”大家聽到這裡,不由自主的挺直了腰桿,緊接着又是掌聲雷動(爲自己鼓掌)。

其實司長今天並不想來,如果是小克虜伯的父親老克虜伯來找採購司長,那是另當別論,但是小克虜伯的社會地位還夠不着他。不過,皇太孫親自出面,請採購司長喝茶,這就不一樣了。喝茶的時候,小克虜伯跟司長聊了一會兒武器局更換新機牀的事情。其實,以克虜伯家族的關係,他早就知道國家武器製造局要更換一批舊機牀,小克虜伯只是希望司長在晚宴的時候,向大家宣佈這個消息。司長本來就要向社會招標,這麼做只是做個順水人情罷了,於是司長就答應了。

司長做了這麼多年政府高官,相當會做人。於是,他當場宣佈:過段時間,國家武器製造局將會招標採購一批機牀,屆時會邀請相關企業參加。

其實,司長這話說得滴水不漏,“邀請相關企業”,這話一點兒毛病沒有。但是,聽在衆人耳裡就不一樣了,這“相關企業”不就是跟克虜伯簽過協議的企業嗎?

正在大家細品的時候,門口突然進來兩個衛兵,大聲道:“皇太孫駕到!”

“咣!”大家的心臟都劇烈的跳了一下。如果說,國家武器局的設備採購司的司長代表着訂單,那麼皇太孫就直接代表國家了。訂單加上國家,不就是國家採購訂單嗎?

皇太孫來了,就沒有大家說話的份了。皇太孫的口氣很官方,說的內容格局也很高,要振興產業,增加就業,各自努力爲建設好德國出一份力量。這話在平時,就是毫無營養的官方輿論。但今天不一樣,每個人都覺得國家要出手救市了(不,出手救行業),大家都努力的聽着皇太孫訓話,生怕漏掉一個詞。

皇太孫不可能出席太久,說了一會兒,就離開了,小克虜伯和司長都送了出去。這時候,助理小姐也宣佈晚宴結束,並且過來收協議。吉特邁本來還在猶豫,忽然看見德爾克好像在找筆,這傢伙可是吉特邁的競爭對手,於是吉特邁不再猶豫了,匆匆忙忙在協約上籤了字。有些事就是這樣,有一個帶頭的,剩下的就有樣學樣,都在協約上籤上了自己的名字。

其實,今年(1878年)是這次世界經濟大危機的最後一年,第二年開始,全行業都開始回暖,業務量本來就會增長。再加上克虜伯公司那遍佈海內外的銷售網點,每家簽約企業銷售額的年均增長額都超過了100%,按照協約,小克虜伯將獲得簽約工廠50%的股權。而大量的訂單,又需要大量的原料,機牀行業的原料就是各種鋼鐵部件。這時,克虜伯公司站出來了,願意提供6個月的無息貸款,貸款額度爲上一年的營業額,條件是1%的股權。當大家簽字同意後,無息貸款的用途又指定爲購買克虜伯公司的鋼材。當然,購買的價格比市面價格優惠很多,大家覺得有便宜可佔,也就沒人出來鬧事。

到1880年,小克虜伯的機牀設備製造集團已經高度整合,統一銷售、統一採購(主要從克虜伯公司採購),而小克虜伯佔股51%(當然,皇太孫也有股份,私底下跟小克虜伯有一份股權協議),明面上小克虜伯已經完全控股機牀設備製造集團。

機牀設備製造集團品種齊全,涵蓋了車牀、鏜牀、銑牀、衝牀、剪牀、磨牀、鑽牀、刨牀、鍛牀,客戶選擇配套十分方便,而且產品用料實在(克虜伯鋼材本來就好),很快佔領了市場,後世大名鼎鼎的吉特邁、舒勒等機牀行業翹楚,齊聚小克虜伯名下!

備註:車牀——用車刀對旋轉的工件進行車削加工的機牀。例如:將要加工的鐵塊夾緊固定,然後旋轉夾緊的鐵塊,這時將車刀緩緩推進,就可以把鐵塊車削成一個圓柱體。

磨牀——利用磨具對工件表面進行磨削加工的機牀。如果你想把鋼鐵磨得像鏡子一樣可以照見自己,用手磨的話,等你的手磨爛了可能都磨不到你想要的結果。但是用磨牀,你摁下開關,就可以在旁邊喝茶了,機器可以自動磨到你想要的效果。

鑽牀——顧名思義,在工件上鑽孔的大型設備。

銑牀——用旋轉的銑刀,在工件表面上銑出溝、槽等。

鏜牀——專門用來對中空的工件進行內表面精加工。早期炮筒、液壓缸的內表面就是鏜牀加工的。

衝牀——生產衝壓件的機牀。

剪牀——剪切鋼板的機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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