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虜伯立即拍板:“那就把再生紙漿填充到彈頭裡去!”戰爭年代,什麼都缺,只有使用類似廢紙這種材料的產品,才能夠保證大批量生產。
“即使增加纏距,使用再生紙漿做彈芯,可能仍然無法保證子彈的出膛速度。”說話的是一位彈道組研發人員:“您減少的發射火藥量太多了,我初步計算了一下,至少要減少40%的彈頭重量,才能保證出膛速度不變。光是減少彈芯的重量恐怕不行,必須減小子彈的體積才能達到您的要求。”
“那就減小子彈的體積,有什麼困難嗎?”克虜伯有些不解。
勃朗寧幫忙解釋:“減小子彈的體積,有兩種辦法,一種是縮短子彈的長度,但粗短的子彈阻力大,彈道性能較差;另一種辦法就只能縮小子彈的直徑了。”
克虜伯明白了:子彈口徑標準化之後,軍方一般情況下不會接受一種新的子彈口徑,這會引起極大的後勤困難。所以槍彈設計人員一般都不會輕易創造一個新的口徑彈藥,即使創造出來也很難被軍方接受。
專業的問題只能諮詢專業人士,克虜伯向勃朗寧詢問:“你覺得子彈的直徑要減小到多少才能滿足要求?目前市面上有沒有現成的口徑彈藥?”
勃朗寧想了一會兒,說:“子彈的直徑至少要減小到6.5mm,目前市面上有一種6.5mm毛瑟彈,有幾個國家的軍隊在使用這種子彈。”
“那好!就先把彈藥的口徑定爲6.5mm吧,子彈可以自己研發,一定要把再生紙漿填充到彈頭裡去,這是打動高層的重點!”克虜伯爲這個項目定下基調:“先做幾支樣槍,項目管理組今天就立項,把項目團隊建起來,勃朗寧先生,您親自任項目管理組長,一個月後我就要拿到樣槍。”
“一個月就要拿到樣槍!”老闆已經下了命令,大家立即忙碌起來,好在是戰爭年代,大家都習慣了戰時的節奏。
1915年11月,德國陸軍武器試驗場。克虜伯公司推出的一款新槍正準備演示,軍方高層來了不少人,據說這款新槍是C96連發手槍的升級版,大家都很有興趣。等各位觀衆依次落座後,金髮碧眼的愛娃·亞當絲小姐(克虜伯的助理)穿着一套修身的女式軍裝,顯得格外苗條柔弱。
愛娃·亞當絲小姐一隻手拿起一支新式的槍,向大家介紹到:“各位長官,請看我手中的這支槍。它就是C96毛瑟連發槍(愛娃·亞當絲在這裡說的是“連發槍”,而不是“連發手槍”)的升級版。大家看到了,這支槍很輕,不帶彈匣的情況下還不足四公斤。”說到這裡,愛娃·亞當絲小姐還展示性的舉起槍小幅度的揮舞了幾下。坐在觀摩臺上的軍方高層指揮官們,看見纖瘦的愛娃·亞當絲小姐都能輕鬆拿起這支新槍,心中對新槍的重量都有了一個大概的認知。
接下來,愛娃·亞當絲小姐拿起一個弧形的彈匣,從槍身的下方插了進去,然後瞄準遠處的靶子,用立姿射擊的方式,一口氣打光了彈匣中的子彈。
這時,愛娃·亞當絲小姐轉過身來,對着觀摩臺上的德國軍方高層長官們說:“各位長官,C96最大的優點就是可以連發,所以它的升級版新槍當然可以連發。”坐在觀摩臺上的長官們聽到這兒,都理所當然的點了點頭。
愛娃·亞當絲小姐看見大家都認可她說的話,於是接着介紹新槍:“大家知道,C96連發槍的彈容量是20發,而這把升級版的新槍有30發的彈容量,保證了射擊的持續性。”
“而且,C96連發槍打光子彈後,要先插入彈夾(跟彈匣不一樣,C96使用的橋式彈夾是一片鐵製長條形夾片,可以夾住彈殼的底緣,讀者可以自行上網查找),然後把子彈壓進槍裡。當所有的子彈都壓進槍裡後,還要拔出彈夾,最後才能射擊。各位長官一定知道,由於這種裝彈方式用的時間較多,爲了保證火力的持續性,有的基層官兵攜帶兩支C96連發槍作戰。”講到這裡,愛娃·亞當絲小姐停了一下,她拔出打光的彈匣,然後又插入一個裝滿子彈的彈匣,對着遠處的靶子掃射了一梭子。
然後,愛娃·亞當絲小姐接着剛纔的話題,說:“大家看見了,新槍的裝填方式比C96連發槍簡單多了,僅僅把彈匣插進去就可以射擊了(其實還有一步:拉動槍栓),換彈匣的時間非常短,幾乎可以不停射擊。現在,基層官兵不用攜帶兩支C96作戰了,只需要多帶幾個彈匣,就可以連續射擊。”
裝填時間短,在戰場上意味着什麼,這些軍方長官們比誰都清楚。他們中的有些人在德國陸軍中服役超過四十年,使用過裝一發子彈打一發的老式步槍,對現在這種可以快速裝彈的連發槍非常滿意,也深深地感到了時代的進步和科技的發展。
愛娃·亞當絲小姐看着高官們的興趣起來了,又趁熱打鐵的說到:“各位長官都知道,C96連發槍有一個弱點,就是射程太近了。這次戰爭中,手榴彈被世界各國廣泛使用,C96只有一百來米的射程,很容易被敵人衝近至投擲手榴彈的距離(德軍的長柄手榴彈投擲距離在五十米以上)。”
說到這裡,愛娃·亞當絲小姐走近觀摩臺,向將軍們求助:“各位長官,我的槍法不好,誰能用這支新槍幫我打中四百米外的靶子?”
看着楚楚可憐的愛娃·亞當絲小姐,觀摩臺上的元帥和將軍們不禁想幫她完成這個任務,可是礙於身份,莊嚴穩重的老帥們不方便親自下場,只能由一名年輕的將軍(也有四五十歲了,但是比起那些老帥還是年輕多了)下場試射新槍。
這位將軍拿着新槍,架到預先鋪好的沙袋上。新槍的瞄具跟毛瑟G98一樣,將軍熟練的調整到400米的射程,然後靜心、屏息,扣動扳機,400米外的人型靶子應聲而倒!觀摩臺上的掌聲隨之響起,德國陸軍的高層們都覺得這位將軍沒有給軍隊丟臉。
愛娃·亞當絲小姐一臉崇拜的望着中年將軍:“您的槍法也太好了吧,首發就能命中這麼遠的目標,好厲害喲~”
中年將軍當然很高興,花花轎子人擡人,也吹捧道:“你們這支新槍真的很準!”
愛娃·亞當絲小姐打蛇隨棍上,又對中年將軍說到:“您能幫我用連發射擊模式打到一百五十米外的靶子嗎?”
剛纔的四百米打靶已經很難了,現在這個連發射擊打靶的難度係數就更高了。見中年將軍有些猶豫,愛娃·亞當絲小姐馬上說:“打個短點射就行,求您了~”
中年將軍真是不忍拒絕,聽見只打個短點射,於是一口答應下來。
中年將軍趴在沙袋後面,將射擊模式調至連發,抵緊槍托,扣動扳機,一梭子五六發子彈就打了出去。中年將軍的第一感覺,就是這支新槍的後坐力很小,槍身跳動很容易控制。觀摩臺上的將帥們都是老行伍,從射擊者的身體抖動,一眼就看出了這支新槍後坐力小,而且射擊時幾乎沒有什麼跳動。
這時,響起了報靶員的聲音:“一發脫靶,五發上靶!”
觀摩臺上立即響起了掌聲,這個成績相當好,中年將軍第一次使用新槍就能打出這個成績,真的很不容易。其實,克虜伯爲這把槍做了一個非對稱槍口制退器,一來減小了後坐力,二來抵消了槍口上跳的力量,再加上新槍使用了小口徑彈藥,發射火藥的重量比毛瑟7.92毫米彈藥減少了40%,所以新槍的後坐力很小,連發時非常容易控制。
觀摩臺上的德國軍方高層開始交頭接耳的竊竊私語起來,長官們都認爲這支新槍非常適合戰場,是C96連發手槍的完美升級。C96連發手槍本來就是克虜伯公司的產品,新槍是C96連發手槍的替代品,沒有對其他槍械形成競爭關係(有些官員跟原有武器供應商有着利益往來,如果要替代其他公司的產品,就會有這方面的阻力,當然克虜伯公司替代自己的產品自然沒有阻力),而且新槍的射擊持續性、遠程精度都比原來的C96連發手槍好,確實對德軍有利,大家都是真心喜歡。
而且目前手榴彈的運用越來越廣泛,這次布魯西洛夫攻勢中甚至出現了大規模集體投擲手榴彈的戰例,如何剋制手榴彈戰術,成了各國陸軍的重點研究科目。這支新槍能連發、打得遠(比起C96連發手槍)、打得準,正是壓制手榴彈的絕佳武器!德軍高層官長紛紛討論這支新槍的優缺點,你一言我一語,氣氛很是熱烈。
正所謂:集思廣益,人多就是力量大,人多智力也高。很快就有一位將軍,問了一個非常關鍵的問題:“這槍打多少發子彈會過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