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巨大的書架前,念宇算了時間,找到了十九年前也就是離火紀九七六年的史冊。他忽然記起自己第一次來藏書閣時就拿起過這本史冊,當時還奇怪這本特別厚,後來爲什麼沒看呢?哦對了,當時自己出去找伊芙琳了。
厚重的史冊已經蒙上灰塵。歷史不僅僅是在陳述舊事,它是莊重嚴肅的,它是一代人、一代思想的映射,做爲後人也應該莊重得面對它。念宇細心得把灰塵擦去,懷着複雜而又虔誠的心推開了十九年前的大門:
離火紀九七六年!
年僅十九歲的嘉文鬼步已經率軍在西域南陣北討兩年了。這個軍事鬼才打得各國風聲鶴唳,草木皆兵。於三月忽然放棄麾下十座城池,攜帶所有金銀財物、珍藏物皿、糧草馬匹全軍推進劍指西班德爾城。西班德爾城城主向東域各大國緊急求援,由於此城守着東西兩域唯一商道“雪龍隧道”,歷年來爲東域各大國帶來源源不斷的財富,東域各國立刻調兵遣將進駐西班德爾城,耗時一月築成第三座外城牆並派重兵把守。嘉文鬼步失去先機,嘗試進攻損失慘重後撤軍。奈何所放棄城池盡數被西域各部族佔據,無路可退,只能駐紮於西班德爾城城外,圍城不攻,斷兩域商路。武宗烈風手持靈器怒焰大刀每日叫陣無人能敵,西班德爾城城主再次邀請各國王室商討殲滅嘉文鬼步之策。
爲了分其大量財富,奪取靈器。同年四月十四日,東域新月國君主胡雪諾、長鷹帝王長鷹風揚、天蘭國女帝姚英梅等七國十五城領袖齊聚西班德爾城提前慶功,分配財務歸屬。席間,長鷹千陽哭鬧被送入客房。酒過三巡,內城涌入大批敵軍攻入城主府,嘉文鬼步現身。胡雪諾設光系屏障拖延,鐵手突破重圍營救長鷹千陽,隨後被烈風攔截負傷歸來,稱長鷹千陽以及隨行所有下人侍女都已被殺,西班德爾城城主所有家眷亦被殺。衆人才知嘉文鬼步早已挾持城主設下圈套埋伏於內城。千鈞一髮之際,胡雪諾耗費百年壽元展露空間法術,將倖存各國數十位王室成員帶回東域,化此一劫。
次日,嘉文鬼步孤身一人持使旗穿過雪龍隧道,舌戰羣雄一日夜,立誓此生再不主動踏入東域,將西班德爾城歸還城主。以所有被困於西班德爾城外城牆東域將士的項上人頭爲籌碼爲西域謀求公平通商制度,不參與任何政事孤立於各國的玫瑰商行以及無論國籍培養學生的太陽學院在東西兩域的支持下誕生。
第三日,烈風踏入東域接回嘉文十一世,嘉文鬼步留下兩面蓋滿國印的黃布錦旗率軍撤退。
第一面錦旗上寫着“無論是何身份,進入太陽學院的學生,地位平等,必須遵守校規。”
第二面錦旗上寫着“玫瑰商行獨立於各國並與各國只存在利益關係。”
西班德爾城城主將所有家眷屍體集中火化,痛哭暈厥。胡心語痛失愛子,再不願見放棄復仇轉而與嘉文鬼步簽下各種條約的父親胡雪諾、丈夫長鷹風揚二人。
……
念宇的閱讀速度很快,但也花了三個時辰才把這一年的史冊看完。一開始是寫東西兩域的衝突,到後來大半本都是在寫那次事件之後的局勢,尤其是玫瑰商行取得的卓越成效,給東西兩域的經濟都帶來強大的推動力。年末,胡雪諾在開歲日上感嘆嘉文鬼步乃一代奇才,有勇有謀、目光長遠。
念宇呼了一口氣把史冊合上放回書架。看完這些後,念宇不但沒解開疑惑,反而有了新的困惑。史冊中說王殺了西班德爾城城主所有家人,殺了當時隨行的所有下人,爲什麼要殺呢?按理說他設下的圈套已經成功了,那些下人家眷完全無關緊要了,而長鷹千陽就更不需要殺了,他可以做爲第二天談判的籌碼。第二個疑問,王明顯早就暗中控制了西班德爾城,那麼圈套失敗後控制着商道,完全可以按照自己的意願改變通商政策,爲什麼要冒着生命危險去談判,並且最終放棄西班德爾城呢?
毫無頭緒的念宇走在回學院的路上,王既然已經立誓再不踏入東域,看來飲劍晴這輩子也等不到她的愛人了。身旁走過一個個騎馬的學生,今日的騎術訓練應該結束了,走着走着忽然聽見伊芙琳的聲音。
“嘿!小劍劍,你倒是走快點啊。本小姐要餓死了,有你這樣的馬伕嘛。”念宇回頭一看,飲劍心苦着臉牽着追風一路跑過來,追風背上的伊芙琳笑靨如花,不時地調笑劍心幾句。念宇招呼二人停下詢問。
飲劍心別過臉嘆了口氣:“哎,不提了,你這匹馬真是厲害,我又賭輸了。以後再也不和琳小姐賭了。”
念宇從劍心手中取過繮繩也上了馬,環住伊芙琳:“你啊,欺負劍心老實,到底使了什麼壞?”
飲劍心終於解脫了,上了自己的白馬:“本馬伕識時務,不打擾二位親熱,先走一步。”隨後一溜煙跑了。
伊芙琳被說得面紅耳赤,想到賭約又笑了,樂呵呵得給念宇解釋:“今天早上劍心輸了不服氣,下午非要找我再比一場。說話可難聽了,我氣不過就答應了,我想着就算輸了也要累死他,就賭誰先繞馬場跑完一百圈。結果,哈哈想想我就要笑,他一開始跑得比我快多了,可是跑了五十圈的時候他的馬跑不動了,而追風的體力卻非常好到七十圈的時候他被我超過了。所以騎術課的這一個月劍心都是我的馬伕了,我還給他取了個名字,叫小劍劍。哈哈,追風,你真是本小姐的好寶貝。今晚本小姐親自餵你,餵飽飽的。”說完抱着追風的脖子親了一口。
念宇笑道:“不行啊,它現在這麼胖跑得比以前慢多了,這些天少喂點多跑跑讓它瘦下來,還有追風會調用鬥氣的,琳姐你現在是中階戰士了,可以嘗試着把鬥氣緩慢得引入它身體讓它熟悉你的鬥氣。一開始一定要慢,它可能會抗拒不熟悉的鬥氣。”
伊芙琳認真的點點頭:“好,我一定會注意的,鐵陽的那匹老馬也會調用鬥氣,跑得飛快,把我們都羨慕死了。對了,劍心那個漂亮妹妹呢?”
伊芙琳最後一句話酸氣十足,念宇笑了笑:“我把她丟給桃桃了,劍晴是個挺可憐的小姑娘,我給你說說她的事吧。還有以後別欺負劍心了,他揹負了你難以想象的擔子。”
……
“什麼!當老師?”飲劍晴以爲自己聽錯了。也顧不得吃飯時不能說話的規矩。
伊芙琳和念宇放下碗筷肯定得點點頭。伊芙琳解釋道:“想要逃脫家族的束縛並不是不行,鐵陽就是個典型的例子。他是鐵家唯一一個不待在邊疆的男人,他不待在邊疆待在哪?太陽學院啊!鐵家和飲劍家忠於誰?新月國啊!新月國誰說的算?胡雪諾院長啊!院長如今把國家託付給了下一代,那他最關心的是什麼?太陽學院啊!只要你成爲太陽學院的導師,什麼家族規矩都與你無關了,到時候劍心家族的族長見了你都得客客氣氣得喊一聲劍晴導師好。你別光看我啊,我說了這麼多你給點反應唄。”
飲劍晴傻愣愣得點頭:“你說的很有道理,可是我好像沒有當導師的資格。”
“有啊有啊。”桃桃提醒道:“劍晴姐姐你今天下午不是還教隔壁的小鳳姐姐彈琴嗎?她平常反反覆覆總彈那一首還彈的那麼難聽。你彈了一下午都沒有重複的,而且還好聽,我都想學啦。”
長鷹千羽也想到一個點子:“我五歲起就在仙城學院唸書了,我們長鷹帝國的仙城學院裡除了武技魔法還教禮儀、文化、樂理、醫術甚至兵法。父皇說太陽學院只教武技魔法有愧於大陸第一學院的稱號。”
聽了兩個孩子的意見,飲劍晴有些按捺不住了,她覺得確實有一定的可行性:“等下我去問小鳳姐姐借琴找胡院長試試看。”
……
院長室內,飲劍心恭敬得站在胡雪諾面前。
胡院長摸着鬍子看完手中的書信問:“暫時不回來?鐵手沒有別的回覆麼?是不是長鷹風揚不同意?”
劍心拱手回覆道:“使節說長鷹皇室並沒有表明態度,算是默許了。隨後又去拜訪了清宮,心語公主依然閉門不見。使節在宮門外等了三日,期間見到長鷹帝國的女醫師慕容煙進了清宮,想必是天氣轉涼,心語公主又犯了風寒。鐵手將軍說暫時不回來應該是爲了照顧她。”
“哎,又病了麼。心語啊,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原諒父親。長鷹皇室那邊還說了什麼?”
“開歲日後,一批仙城學院的導師會到太陽學院來切磋比試。”
“哦?他們惦記大陸第一學院的名頭已經好多年了,這次不光切磋這麼簡單吧。”
劍心不以爲然:“大陸第一學院肯定是我們太陽學院,這還有什麼好爭的。”
胡雪諾搖搖頭:“也不能這麼說,仙城學院只是在武技魔法上比不過我們,但文化、醫術、樂理等方面我們太陽學院一直沒有涉及到,不過目前新月國局勢不穩定,我沒心思考慮這些了。”
劍心沉默了半響,忽然眼睛一亮:“院長大人,我妹妹飲劍晴擅長彈琴,今早給我送馬來現在還在學院中,可以讓她試一試。”
“午後我就聽學院中傳來悅耳的琴聲,確實不錯,我都忍不住放下書多聽了一會,原來是你妹妹,嗯,既然是飲劍家的孩子那可以信任,你和她商量一下吧。”
“咚咚咚”門外傳來三聲輕輕的敲門聲,隨後就禮貌的等待,院長微笑着說:“正說着她呢,自己就來了,進來吧。”
飲劍晴聽到呼喚聲小心得推開門,乍一眼看見哥哥心中就咯噔一下,怎麼剛有歪點子就被哥哥抓個正着,她的大腦一片空白,她曾試想過很多種可能,但哥哥在場真是出乎預料的,急中生智的她把琴擺在桌面上對院長和哥哥各行了禮:“太上皇陛下,晴兒想來給您彈琴解乏。”徵得同意後就坐下開始演奏,優美的絃樂從飲劍晴的指尖流出,站在背後的劍心也緩和了神色,對於妹妹的琴技他是非常認同的,確實有排憂解乏的功效,一曲奏完院長滿意得點點頭,給劍心使了個顏色,飲劍晴疑惑得看了眼哥哥。
劍心重新板起臉:“晴兒,從現在起,你就是太陽學院的樂理導師,明年太陽學院會幫你收學生,懂得彈不見得懂得教,我給你半年的時間學會當導師。另外,開歲日後仙城學院的導師會來切磋。你,必須贏!否則屬辦事不力按家規處置,我會讓探子幫你留意他們導師會的樂器,好了你出去吧。”
幸福來的太突然,飲劍晴一時間接受不了,待她完全吸收了哥哥說的內容,高興得抱住哥哥。劍心板着臉怒喝道:“成何體統!”。
飲劍晴吐了吐舌頭對院長和哥哥行了個禮,抱起琴高興得出門了。
院長勸慰道:“你對她太苛刻了。”劍心不以爲然,這就是他的疼愛方式。
從這天開始,太陽學院的學生們更喜歡在晚上待在校場了,這裡有念宇一絲不苟得教學武技、有不時被火龍叼着亂甩的崔斯特、有被雪水柔逼着在草地上站着冥想的長鷹千羽,最重要的,還有琴技出神入化俏顏溫婉的飲劍晴。
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發展。
一個月後,由於體內魔力太少,念宇還是施展不了高級水系法術,雪水柔倔不過念宇,只能全心全意得教他用精神力控制體內那少的可憐的魔力。出奇的是,這樣練習下來,他的精神控制力很快超過了大多數法系學生,竟然靠着精神力觸摸到法宗的門坎,而武道上,劍心和念宇雙雙突破到中階武宗,兩人算是學院中最刻苦的人了,起早貪黑都能看到他們在校場上揮灑汗水。開歲日就這樣悄悄地臨近了。一些住的遠的學員已經啓程回鄉了,被雪水柔硬拉狠扯到高階法師的長鷹千羽也被護衛隊接走送回長鷹帝國,年後纔會再來。
……
長鷹帝國皇都,一個古色古香的院落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