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天、白雲、青山綠水,還有悠閒的三人一馬,一幅唯美的畫面。
昨夜念宇上馬帶三人猛衝了兩百里路後找了地方休息,今日一大早又喊起兩個姑娘出發了。因爲沒休息好,很少化妝的伊芙琳今天一改常態掏出首飾盒化了淡妝。陽光下映襯出動人心魄的美。
“咦,琳姐你爲什麼易容?”伊芙琳撇撇嘴,她覺得念宇懂很多莫名其妙的東西,但卻不瞭解很多常識。但這樣也挺有趣,她調侃道:“本小姐今天心情很好,你管得還真多。”
念宇哈哈一笑:“小的錯了,不過琳姐今天比以前都好看。”胡桃公主扭過頭看了看昨天兇巴巴的小姐姐。伊芙琳低頭看她:“胡桃公主,我好看嗎?”胡桃畢竟還是孩子,被兇了一頓對伊芙琳有些畏懼。但還是認真回答:“爺爺說我是最好看的。”這把兩人都惹笑了。念宇從馬背上的包中掏出了地圖研究。伊芙琳轉頭把白淨的臉蛋對着太陽,眯着眼,享受着溫暖的風,嘴角慢慢上揚,不知道是被風吹得舒服,還是心裡被誇得舒服。
半響,伊芙琳低頭看念宇還在研究地圖:“別看啦,前面是江家鎮,我前幾年管事的時候負責過這一塊。原本是個很窮的小鎮,因爲靠近恆河,一側地質堅硬形成凹岸,幾年前父親在這裡建了個碼頭讓商行的船隻停靠,給當地人改善了生活狀況。”念宇眼睛一亮。想要讓一個地方擺脫貧困,就應該像這樣因地制宜,給當地人找到合適的生存方式。念宇把地圖塞回包中:“琳姐,江家鎮向東有五百里是沒有城鎮的,今晚就在鎮上住下吧,明天早起我們一天內跑過這段路。”伊芙琳點點頭,畢竟帶了個孩子,行程安排要多考慮胡桃,而且有一位和她很合得來的小姐姐幾個月前忽然自願要求調到這油水很少的江家鎮來管理碼頭,正好可以去見見。
清晨的碼頭上,一個滿頭大汗的青年扛着三個麻袋一路跑上船。他小心地把麻袋擺放到甲板上,擡頭看甲板上密密麻麻已經堆滿了。放完後,小夥子鬆了口氣,拍拍手然後向碼頭跑去。在一個頗爲氣派的閣樓門口坐下,小夥子擦了一把汗,看了下太陽,還有一會那一位就要起牀了。搬了一晚上的帥小夥眯上眼,很快靠着牆睡着了。
柳清竹伸了個懶腰,推開窗。映入眼眶的是甲板上密密麻麻幾百袋整齊排列的貨物。低頭,看着在自己窗下靠牆入睡的傻子。放蕩不羈的髮型在微風中隨意得晃動。刀削般俊美的臉上一滴滴汗水在晨輝中閃爍。衣服和臉上的塵土還未擦去。她不知道他的名字,第一次來鎮上的時候就見到一羣孩子追着他,喊他傻子。還拿石頭丟他,可他一點都不生氣,有個孩子被石頭絆倒了他還立刻去扶住。他似乎刻意的避開別人。再後來,她看到他在碼頭上工作,幹別人幾倍的活。管事的卻給他和別人同樣的酬勞,還經常斥責他,他也同樣毫無怨言。柳清竹對他產生了好奇,多方打聽下找到了他的生父,他的父親是個教書先生,不願多說,只告訴清竹這孩子天生怪力,在腹中就讓他的妻子痛不欲生最後難產而死。剖開肚子取出後奇蹟般得養大了,但是怪力在不斷增長,越來越難以控制了,總是不小心傷人,智力也出現問題。時間久了,鎮上人就叫他傻子,也因爲懼怕他的怪力而討厭他。
柳清竹看着這個安靜帥小夥,覺得他一點都不傻,充其量也就是憨厚了些。這世上有多少人可以像他一樣即使天生神力遠比普通人強,但還是選擇以德報怨,從不欺凌弱小。
瞭解多了,柳清竹越發想保護他,主動向小姐請求接管江家鎮碼頭。幾個月下來,她給他應得的酬勞,用自己的方式照顧他。這個耿直的帥小夥現在對自己言聽計從,昨天只是隨口對他發牢騷:“最近碼頭忙不過來,哪路神仙能幫忙把貨物搬完就好了。”這個傻子一定是忙了一夜沒休息把。柳清竹眼睛不由得溼潤了,她從屋中拿出毯子蓋在傻子身上。也不嫌棄地上髒,坐在他身邊。這一坐,就到了中午。
伊芙琳指着遠處碼頭說:“看碼頭旁的房子,我去那裡會個朋友。”念宇應了一聲就牽着追風走過去。
馬蹄的咯噠咯噠聲驚醒了傻子,他睜眼看見前面走來三個人。正準備起身,忽然發現肩膀上靠着清竹姐姐就沒敢動。伊芙琳從馬上一躍而下,看着自己的好姐妹靠在一個帥小夥肩膀上睡覺,可謂大徹大悟。她湊近小夥子,小夥子也瞪着眼睛看她,一雙眼睛清澈透明,毫無雜質,顯然對自己毫無想法。伊芙琳滿意了,她對自己的容貌有自信,自己的小姐妹沒選錯人。
柳清竹**了一下,迷迷糊糊得睜開眼。發現自己正靠在傻子的身上,又閉上眼想再靠一會,耳邊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哎呦,都醒了還捨不得起來啊,我就一直不明白,當初你爲什麼要從總部調到這個地方,我從小到大唯一的好姐妹爲什麼要離我而去,原來,這就是傳說中的重色輕友啊!”最後四個字伊芙琳是一字一頓咬出來的,柳清竹看清了來人,立馬站起來。驚喜得說:“小琳你怎麼來了。”伊芙琳指着站起身的小夥子:“你別轉移話題,我現在內心很受傷,你就說怎麼辦吧!”
這時,一直沒說話的傻子向柳清竹伸出手:“姐,錢。”柳清竹點點頭,回屋拿了一袋金幣:“多買點吃的,用完再來找姐。”傻子點點頭,拿到錢一轉身跑了。
伊芙琳皺眉不語,她有些不高興,這男孩子看着挺好的,怎麼吃軟飯啊。
念宇看着地上被剛纔小夥子轉身起跑時隨意一腳蹬碎的石塊沉思。剛纔那人跑步時用了鬥氣?
個子最矮,一直擡頭看着三個哥哥姐姐下巴的胡桃轉着滴溜溜的大眼睛,委屈的摸摸肚子,她餓了。
柳清竹知道伊芙琳誤會了,挽起她的胳膊:“小琳不是你想得那樣的,先進來吃點東西,我給你說說他的情況。”一聽到吃東西,胡桃一溜煙跑進了屋。
……
午後,胡桃靠在椅子上。隨神殿騎士長呂勇逃亡了一個多月,吃的一直都是野果和呂勇毫無烹飪技巧直接在火上烤熟的肉。今天總算吃上一頓像樣的了。她一隻手捂着鼓鼓的肚子,一隻手還拿着一塊點心放在嘴邊等着嘴裡的東西嚥下去。
“那男孩子是誰?”伊芙琳問。“小琳,我只是想幫助他,沒別的意思。接觸多了我發現他智力並沒什麼問題,只是因爲他控制不了自己的力量,怕誤傷所以從小一直躲着人,不擅長和人交流。我到江家鎮是爲了逃避父親安排的親事。”
“柳姐,叔叔給你安排的幾個小夥子都還不錯呀,有的達官顯貴,有的是頂尖高手。”
柳清竹搖搖頭:“你說那些花心的公子哥我肯定看不上,天賦頂尖的年輕人都會全身心追求武道、魔法那些,等他們化宗入聖後二百多年的壽命,我早成一堆黃土了。我就是個有點經商天賦的普通人。百八十年的壽命只想找個能安安穩穩守着我一輩子的老實人。”伊芙琳嘆了口氣:“柳姐,不得不承認你說的很對,優越的家庭,反而成了你的負擔。現在能進柳叔叔法眼的,不是貴族子弟,就是頂尖強者。”說完舉杯喝了一口茶水問:”剛纔那位不就很老實麼?柳姐中意麼?“
“在東域同性可以成婚嗎?”半天沒說話的念宇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伊芙琳一口把剛喝進嘴的水噴了出去。柳清竹不明白這男孩子爲什麼問這麼奇怪的問題,沒接話,尷尬得轉頭問伊芙琳:“小琳,這位是?”伊芙琳指了指胡桃:“這是新月國胡桃公主。他叫念宇,是胡桃的守護騎士。以前很正常的,可能剛簽訂守護契約,腦子有點問題,別理他。”
“在東域同性可以成婚嗎?”念宇又問了一遍。出於禮貌,柳清竹還是回答了:“從未聽過有同性成婚的,那種事怎麼可能發生嘛。”
“#¥!%%#”終於把舉了半天的小點心塞進嘴裡的胡桃含糊不清得說。
對方可是公主,柳清竹立刻恭敬得問:“胡桃公主您是還想吃什麼嗎?您慢慢說,我再去準備。”
對方沒有理解自己的話,胡桃張牙舞爪得又含糊得說了一遍,三人不明所以。胡桃費勁九牛二虎之力,終於把嘴裡的點心嚥下去了,大聲喊道:“我是問姐姐你爲什麼要嫁給剛纔那個姐姐?這不是同性成婚嗎?”
“公主您誤會了,他一看就是男人啊,說話聲音也是男人的聲音。”
“可爺爺說男人才有喉結。剛纔在門外,我擡頭看你們只有念宇哥哥有。”
“什麼!?”
“什麼!?”
柳清竹和伊芙琳齊齊驚呼。伊芙琳心想可能孩子看錯了,轉頭看念宇:“你也注意到了?”
念宇搖搖頭說:“我是通過鬥氣判斷的,男人的鬥氣和女人的有很大區別。剛纔那位明顯有女人的鬥氣。”伊芙琳看了一眼已經呆若木雞的柳清竹,又問了念宇一遍:“你確定嗎?”“當然能確定……吧”念宇覺得這種情況下,還是不要太確定的好。
……
一處學堂外,念宇幾人從窗外看着江家鎮唯一的教書先生在認真嚴肅得給孩子們上課。手握教尺,頗有些風度。幾人也就一直在門外等着,接近晚飯時分放課後。學堂內歡呼一片,孩子們一個個笑嘻嘻得跑回家去。教書先生一板一眼得整了下衣衫,收拾好教尺、筆和書本出門,走到幾人面前,行了個標標準準的書生禮:“方纔授課時,不才江某察覺幾位貴客到來,奈何爲人師表,教書育人乃第一要務,多有怠慢,望海涵。”這一席話快把伊芙琳的牙都酸掉了。扯了扯柳清竹的衣袖:“直接問吧。”教書先生又行了一禮:“柳姑娘天之驕女,對江家鎮多有照顧,江某今日有幸爲您解惑,必定以誠相待。”柳清竹猶豫了一下問道:“江先生,您的孩子可曾有過名字。”
教書先生一愣,隨即眼神變得哀傷,半響回過神來:“其母生前留下一名,未曾用過。”
“爲什麼不用?”伊芙琳問道。
“其母並非難產而死,而是被其怪力撕裂腹部而死,江某無法釋懷。每喚其名,寢食難安。”說完已淚流滿面。
衆人心中一緊,柳清竹也被驚到了,她喃喃得問:“您愛人留下的是什麼名字?”
“江萌萌。小女自幼知曉是自身弒母,奈何控制怪力不得,遂遠離衆人,恐生殺孽,若有得罪,望海涵。”說完,書生再也維持不了爲人師表的形象,揮淚遠去。
現在真相大白,伊芙琳與柳清竹對視一眼:“還真是女孩!”
柳清竹歉意得說:“我竟然讓一個女孩子幹了那麼多體力活。萌萌太可憐了,我好想幫她。可是我該怎麼幫呢?”伊芙琳和胡桃一起看向念宇。念宇縮了縮脖子提醒道:“琳姐,我們現在的首要任務是把胡桃公主送回***。”胡桃說:“萌萌這個名字好可愛哦,念宇哥哥我們幫幫她吧。”念宇聽了一把答應下來。伊芙琳感覺不對勁,忽然想到這是誓約起效了,念宇無法反對。本想阻止胡桃,但她又遲疑了,這次她沒說什麼,她也想幫江萌萌。心裡默默得向念宇道了歉。
……
第二日清晨,天氣出奇得好。小鎮裡到處是早起忙碌的人們,還有一些跑來跑去的孩子,安靜祥和的氣氛在家家戶戶傳播着,一直到江萌萌家裡。
念宇四人早早的來到江萌萌家門口,萌萌的父親懷裡捧着教具一出門就看到了四人。他似乎已經調整好心情,又行了書生禮:“不知幾位貴客還有何問題,在下一定知無不言。”
柳清竹上前一步:“江叔叔,我們是來找萌萌的。正好您也在,有件事想和您說一聲。”
房間內傳來江萌萌驚喜的聲音:“清竹姐!”隨即,木製的門被一下撞碎,其中一根尖銳的木樁直直得飛向江叔叔的眉心。說時遲,那時快,念宇猛得催動鬥氣一個側步到最前面,伸手抓住了木樁,順便擋下其它木屑。
衝出來的江萌萌一時激動又沒控制好力量。江先生看着就在眉間的木樁冷漠得說:“跪下。”江萌萌也傻眼了,差點又誤傷了父親。她自責得回過頭走到牆邊面對牆壁跪下了,看其熟練的模樣應該被罰過不少次了。
念宇丟掉手中的木樁,抖抖身上的木屑轉身對江先生說:“江叔,清竹姑娘拖我教您女兒控制自己超脫常人的力量,您同意嗎?”
江先生一愣:“能控制?”
“不知道,我得試試。首先我要知道她到底強到什麼地步。”隨即轉身:“來,江萌萌,你別怕傷我,用你的全力打倒我。”背對着衆人的江萌萌聽了把頭搖成撥浪鼓。
“不打我,好啊,那我可要揍你的清竹姐了。”江萌萌回頭看見念宇一拳向清竹打去,立馬急了,怒吼道:“不準欺負清竹姐。”猛得一發力衝了上來,把地上蹬出個大坑。念宇也不敢怠慢,他運起鬥氣迎了上去。兩人交接的一剎那,念宇猛得壓低身體,抓住萌萌一條手臂,把她甩向附近的空地以免傷到其他人。隨後衝了上去……毫無格鬥技巧的萌萌空有一身蠻力,念宇和她打了一會,試了下力道就把鬥氣散了,僅憑技巧和她玩,最後萌萌體力不支,被念宇輕巧得翻在地上。
江先生走到兩人身邊,滿懷希望得問念宇:“能教好嗎?”
念宇放開了還在掙扎的江萌萌:“當然可以,她是個天生的戰士。只是因爲從不使用她的力量纔會控制不住,這纔打了一會,她對力量的掌控已經有了明顯的改善了。”
江先生大喜,立刻對萌萌說:“還不跪下拜師。”
萌萌還有些不服氣,但迫於父親的威嚴,她不敢忤逆。
念宇急忙推脫道:“江先生不必如此,我是清竹的朋友,幫助萌萌也是她的意思。”
但是江先生比較古板,覺得既然念宇肯教她,那就是萌萌的師父,得行拜師禮。
念宇想了想說道:“要不這樣吧江叔,我在這裡留三日教萌萌控制力量的方法,三日後讓她自己決定是否拜我爲師可好。”
江先生也就不再強求了。
……
恆河邊的空曠地帶,三個小姑娘坐在岸邊,一邊吃着點心,一邊看着不遠處的念宇正和他的半個徒弟比劃着什麼,江萌萌舉着一根和她身材完全不成比例的粗大樹幹揮舞着。
誰會想到將來威震八方的江猛大將軍原名叫江萌萌,使用的第一把武器是一根粗樹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