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智雲心急尤翠翠的寒冷,拿了三粒紅藥丸立即跑到外間喂藥,好事當然先選自己人,掰開尤翠翠的嘴就把藥丸餵了進去,轉過身來看見柳依依和賈菁菁眼巴巴的模樣,卻沒有餵給她們的意思。
非但沒有喂藥的意思,而且掂着手裡的兩粒藥丸冷笑道:“你們也有今天!”
他這話的意思此間屋裡的三個少女都能聽懂,只因此前賈柳二女對他很是刻薄,不僅不給李智雲飯吃,就連狄知遜想要把他的餅勻給李智雲都遭到了賈菁菁的阻攔,此時他奇藥在握,不趁機報復纔不正常。
賈菁菁的嘴脣已經凍青了,仍然忍不住冷哼出聲,說了句:“小人得志!”
柳依依的嘴脣都有些發紫了,卻也高傲的很,一臉不屑的看着李智雲說道:“有什麼了不起?給人當狗腿子罷了!”
李智雲聞言便即勃然大怒,心說你們都凍成這逼樣了還跟我拔份呢?行,那就讓你們繼續凍着,說道:“我是小人,我是狗腿子,但是這藥你們就別想吃了!要不要我給你們拿兩牀棉被來啊?沒關係,你們儘可以這樣想,我肯定不給你們拿,嘿嘿……”
李智雲在外屋報復賈柳二女,裡屋秦老夫人卻在跟秦安隔窗對話:“安兒啊,你能不能告訴爲娘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秦安跪在室外窗前道:“是這惡賊覬覦秦家的七星神拳,索要拳譜……”
秦老夫人說道:“那就傳給他好了,然後趕緊送他走,爲娘一生的名節還抵不過一本拳譜麼?”
秦安把頭磕得咚咚作響,哭道:“都是孩兒不孝,連累了孃親,孩兒這就去給他寫出拳譜來,回頭殺了這惡賊,孩兒便在孃親面前自盡謝罪!”
王仁則的聲音忽然響起:“今天你拿出來的那本是什麼?”
秦安恨聲道:“那是五行拳的拳譜。”
王仁則呵呵冷笑道:“我就知道那本不會是七星神拳,卻仍不免上了你的當,唉,貪心啊,人真的不能貪心。行,那你就把真的寫出來吧。”
秦安道:“你等着吧,還有,你若是敢碰我孃親一片衣角,我秦家必定殺你全家!”
王仁則悠然道:“我不急,你慢慢寫,總歸一天殺你秦家大院一個人,你要是嫌院子里人多呢,就不妨多寫幾天。”
秦安忽然想起自己還跪在地上,便忽地站了起來說道:“王仁則,你殺我秦家大院一人,他日我秦家兄弟就殺你王家十人。”
王仁則懶洋洋道:“行行行,他日的事情他日再說罷,只要到時候你有那本事,現在你們都給我離開這座院子,不然我現在就對秦夫人不客氣了!”
秦安不敢跟王仁則硬懟,連忙招呼幾個朋友離開,帶走了穴道被點、同樣身體冰寒的連戰,也帶走了樊鳴的屍體。
屋裡也再沒人說話,院子裡恢復了寂靜,只剩下外間裡兩個少女牙齒的碰撞聲咯咯作響。
李智雲冷眼看着賈柳二女,卻聽王仁則又在喊自己:“別磨蹭,快點把藥給她們餵了,回來我還有事安排你做!”
王仁則需要療傷。
練有內功的武林高手受了內傷,除了內服療傷藥品之外,最好的治療方式就是自行運功療傷,因爲他能夠感受到病竈的準確位置,這要比接受他人的幫助爲自己推血過宮有效得多。當然,那種傷到奄奄一息且不能自理的則另當別論。
王仁則受傷很重,如果不是身上備有一顆小回天丹並且及時服用,那麼此刻他就是不能自理的那種傷者,根本無法自我療傷!
秦安的掌力很強,出其不意偷襲成功,當時他就受了重傷,再想反敗爲勝已然無望,只是一時找不到脫身之法才做困獸猶鬥。
幸有柳依依和賈菁菁的兩聲呼喚爲他找到了出路,卻又不得不借用賈柳二人和連明的一拳兩腿之力,才得以暫時逃出了秦安等人的攻擊範圍。
然而賈柳二人和連明的拳腳豈是白借的?這樣的拳腳雖然遠遠達不到中者立死的地步,卻也不是撓癢那樣的輕弱,傷害總是有一些的。
傷上加傷的他實如風中殘燭,卻不得不奮起餘勇,竭盡全力點倒樊連賈柳尤五人,而後便燈盡油枯了,甚至他闖入室內之後都不是躺到牀上去的,而是摔倒在牀上。
當然,王仁則的真實狀況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不論是室內的秦夫人和李智雲還是室外的秦安等人都不知道他已經虛弱到這般程度,否則不要說秦安會衝進來殺人,就是李智雲都會上去掐死他。
內家高手自行療傷有一個通病,那就是需要有人護法,因爲運功之時最忌他人打擾,稍有驚擾便會走火入魔,繼而釀成大禍。
王仁則眼下可謂強敵環伺,外面的人一旦逮着機會,還用說什麼打擾不打擾,直接就得要他的命,偏偏還沒有人給他護法,這讓他如何療傷?
但是不療傷卻又不行,不療傷就只能這麼虛弱下去,而且越來越虛弱,小回天丹不是起死回生的神藥,小回天丹只能促進氣血循環,必須及時加以引導纔是自愈之道。
倘使延誤療傷,就這樣虛弱下去,那麼早晚會被人發現端倪,被人識破之日,就是斃命之時。
退一萬步來說,就算這裡的人們不會發現他的虛弱,也會千方百計把他驅趕出去然後殺死,所謂夜長了夢多,誰知道會有什麼變故發生?萬一有高手到來呢?
所以他必須立即開始療傷,而且是在強敵環伺且沒有護法的環境下療傷,這就需要使些手段,這手段便是利用李智雲。
李智雲聽見王仁則的催促,雖然很不情願,卻擔心觸怒了這廝、導致他對自己和尤翠翠下毒手,便只好去掰柳依依的嘴。
躺在地上的柳依依輕啓朱脣,卻用一種高高在上的眼神看着李智雲,意思是怎麼樣?你就是個狗腿子,主子讓你給我喂藥你敢不喂麼?
李智雲看見她這表情氣就不打一處來,伸手就拉住了柳依依的下嘴脣。
後世女人打架時總喜歡說“我要撕爛你的嘴!”李智雲手無縛雞之力,又想要懲治高傲的柳依依,就只好先客串一下後世的老孃們兒,食中無名小四根手指摳住了柳依依薄薄的下嘴脣,用力一撕。
“啊!”柳依依疼得一聲慘叫,想要啐一口唾沫把對方手指留在嘴裡的味道吐出去,卻忽覺一粒藥丸塞入了口中,入口即化,便連忙閉上了嘴,這藥力可不能浪費,萬一啐出去一些導致藥效不足豈不虧了?
李智雲笑眯眯地看着柳依依問道:“怎麼樣?好吃不?”
也不知道他問的是藥丸好不好吃,還是他的手指,柳依依閉口不言,一臉鐵青。
喂完了柳依依,再看賈菁菁,賈菁菁已經被他“收拾”柳依依的兇猛嚇怕了,一臉的猶豫之色,似乎在考慮到底要不要服用這粒驅寒藥丸。
李智雲笑道:“看你這表情是不想吃咯?正好,男女授受不親,待會兒我找條母豬過來,讓它含在嘴裡餵你。”
賈菁菁被他噁心的自殺的心都有了,瞥眼卻看見尤翠翠和柳依依的臉色都已經添了些血色,像是不再寒冷的樣子,益發覺得自己快被凍死了,就只能服軟道:“你來餵我吧,你是個小孩子,算不得男女授受。”
李智雲搖頭道:“那不行,我可是正兒八經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你的嘴我是絕對不會碰的,再說了,如果我真的餵了你,我不就成了母豬了?不划算,不划算。”
裡屋裡王仁則聽到這裡再也忍不住,冷冷道:“萬雲,你是故意惹我麼?”
李智雲道:“是她不讓喂的,關我什麼事?”
王仁則怒道:“她已經讓你餵了,我都聽見了,你若是再磨蹭,休怪我對你的翠翠姐下手!”
尤翠翠就是李智雲的死穴,李智雲不敢拿這事兒開玩笑,就一把抓住了賈菁菁的下巴,喝道:“張嘴。”
賈菁菁連忙張開嘴,李智雲用拇指食指捏着最後一粒紅藥丸懸在距離她嘴脣寸許高的地方,眼見只需他手指一鬆那藥丸就會落入口中,但是他就是不鬆手,反而喝道:“再張大些,要是掉在地上我就讓你去舔起來。”
賈菁菁知道李智雲這是故意捉弄刁難,卻不敢再跟他頂撞,只氣得眼睛裡蓄滿了淚水,仍只能盡力張嘴。
李智雲報復的差不多了,這才把藥丸投入賈菁菁的口中,拍了拍手回到裡屋,看向牀上的王仁則問道:“說吧,有啥事?”
王仁則顧不得跟李智雲計較,吩咐道:“萬雲,你給我守住外間的門,六個時辰之內誰也不許進來!”
李智雲很是不服,想起自己已經被柳依依和賈菁菁看做是王仁則的狗腿子,就沒好氣地說道:“你不是拿秦夫人當人質了麼?誰敢進來?支使我上癮了啊?我又不是你的手下!不去!”
王仁則再次吃癟,心裡這個氣啊,心說如果我還能動,寧可不要大夢神功也得先把你這個小崽子殺了,口中卻道:“行,你不去,明天早晨你就等着給外面那三個女的收屍吧!”
李智雲聞言大驚,問道:“不是六個時辰以後穴道自解麼?而且她們也都服過驅寒藥了,怎麼還會收屍?”
王仁則陰測測地笑道:“我的藥丸有那麼好吃麼?熊蛇丸你聽說過沒有?我那驅寒藥就是加入了熊蛇丸配方的,吃了的確能夠驅寒,但同時也等於吃了慢性毒藥!天下只有我一個人能解!”
說到此處唯恐對方不信,又追加道:“不信你可以去驗證一下,凡是服過熊蛇丸的人,長強穴上都會生出一塊紅斑,一看便知!”
李智雲一聽就信了,不信也不成啊,他知道長強穴在什麼地方,那是督脈上的一個穴道,位於尾骨端與排泄口之間,又名尾閭,這地方生出紅斑?不看也罷。
這簡直沒法看,就算他真的想去看,外面三個少女誰會給他看?就連翠翠姐也不可能同意不是?
於是說道:“我信了就是,可是你得告訴我這毒怎麼個解法。”
王仁則笑道:“我若是告訴了你,你豈不是仍舊不服管束?只要你按我說的去做,我保證她們無恙無災就是了。”
這下李智雲不敢再翻翻了,老老實實地走到室外,守在了外間的門口。
至此,外間三個少女仍然處於穴道被點狀態,王仁則開始運功療傷,秦老夫人也沒有什麼言語,室內室外真正寂靜了下來,連牙齒打顫的聲音都沒有了。
六個時辰以後,王仁則的聲音再次響起:“好了,萬雲你去外面把吃的拿進來,柳依依你進來說話。”
王仁則拿捏的時間也真精準,隨着他話音落下,外間三個女子同時站起身來,柳依依一臉幽怨地走進了裡間,說道:“你幹嘛這樣對我?”
王仁則卻不回答,只說道:“六個時辰以前你們五個擺出來的那個陣法大有道理啊,我覺得若是那個姓連的使出來的招式不跟姓尤的重複,這陣法或許會形成很大的威力。”
高手就是高手,高手的眼界不是庸手俗手所能相比的。
當時五人列陣,王仁則一打眼就看出來這一組合大異尋常,而且他殺死樊鳴也不僅僅是爲了兌現他先前的恐嚇,更重要的原因是他擔心這五個人把正確的組合打出來,那樣就算他沒有受傷也有可能栽在這五個人的手上。
所以他繼續說道:“那個姓連的應該使出的正確招法是什麼?如果你會的話就給我演示一下。”
這邊王仁則在秦夫人的房間套問五行陣暫且不提,只說李智雲走出了秦夫人的獨院,來到了秦家大院的後院,正要去廚房時,忽見迎面走來兩人。
來人一個是秦安,另一個卻是一個女子,當他看清這女子那張圓圓的、有些嬰兒肥的臉時,頓時愣住了,這不是單大小姐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