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不論是在凡界還是仙界裡靈石都是稀缺物質,但是仙界中人因爲修煉所需所以都認識靈石。
只不過當他們看見李智雲投入丹爐的靈石只有珍珠大小的時候就都不禁搖頭,這點靈石夠幹啥的?煉製普通丹藥還能練個一爐兩爐,可你要煉製清蓮丹?開什麼玩笑?這差的也太多了。
他們自然不知李智雲身上攜帶的靈石都是經過坍縮的,質量足有一噸!擱在後世現代這就叫濃縮的靈石精華,別說只煉一枚清蓮丹,就是煉製一百枚都夠用。
李智雲不管衆人相信與否,清蓮丹又不是給這幫人煉的,當即把取來的主料輔料一股腦投入丹爐,衆人見狀就又是紛紛搖頭。
這些主料輔料投入丹爐是大有講究的,孰先孰後次序井然,絲毫錯亂不得,因爲每一種材料對火焰的承受力皆不相同,有的耐燒,有的不耐燒,有的喜歡猛火,有的喜歡文火,其工藝之複雜,比烹調菜餚還要細緻百倍。
而像李智雲這麼胡亂往裡扔,一旦生起爐火,丹爐裡面就變成了一國大雜燴,這哪裡還是煉丹,這不是亂燉麼?
他們卻不知道李智雲之所以敢這麼煉是因爲人家的神識強過他們太多。
尋常丹師煉丹的時候是將神識一併輸入丹爐內部,而後依據逐次進入爐內的藥物去調整火焰,方不至於出錯廢丹。
而李智雲則無需如此繁瑣,李智雲可以將神識拆分成萬千條,在丹爐之內形成萬千個小丹爐,每個小丹爐的煉燒情狀皆不相同,根本就不會產生混淆錯亂。
這就好像涮鴛鴦火鍋一樣,一個火鍋被拆成了兩個甚至四個小火鍋,依據個人口味選擇湯鍋涮料,既不會發生串味,又節省了時間。
衆人因爲神識強度不夠,如何能夠理解李智雲這等偉大創舉?所以只有搖頭的份,卻又不敢出言提醒,什麼?你想說李智雲糟蹋仙材?他就糟蹋了咋了?你敢說不行麼?既然不敢,就啥也別說了,老實地看着吧。
接下來就該生起丹火了,其實按照通常的煉丹工藝,爐火是應該在藥料投放以前就生起來的,然後視火候確定投入藥料的時間,不過也有一些丹師不走尋常路,先投放藥料後生丹火,用意是讓藥料隨同丹火同根同源、從最初就開始融合。
但是李智雲卻沒有生火的意思,不僅他自己沒有點火,也沒有命令別人幫他點火,這就令人費解了,你不點火卻把藥料都扔到爐子裡去做什麼?涼拌麼?菜餚有不經烹製直接涼拌而成的,丹藥可不行。
衆人就這麼大眼瞪小眼的看了半天,忽見李智雲長身而起,如同一團青色的雲彩飄向丹爐,而後懸在丹爐頂上的空中翩翩起舞,其狀宛若九天仙女。
對一衆修真者乃至仙人來說,懸浮空中算不得什麼本領,御劍飛行罷了。此間能夠做到御劍飛行的大有人在,但是這翩翩起舞就有講究了,他爲何要翩翩起舞?
在煉丹的環節裡只有一個程序會出現舞蹈動作,那就是在聚丹成型以前需要打出丹訣。難道他是在打丹訣麼?
想到這一點的人們已經快忍不住罵人了,你連火都沒生就開始打丹訣,就這樣還想煉出丹來?鬼都不信!若非此刻正在煉丹的人是李智雲,只怕都有人要罵出聲來了,只因李智雲本領太過強大,所以才都憋着不敢出聲,只看李智雲在空中盤旋飛舞。
然而下一刻,卻又有一些煉丹悟性較高的人發現李智雲的丹訣像是真的,不僅像是真的丹訣,而且其中蘊含着極其深奧的道理,給人的感覺似乎是在做一種淨化,淨化天和地,淨化宇宙萬物,同時也淨化人們的心靈。
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感受到了這種淨化,似乎吸入體內的空氣都變得更加純淨清新,心中積鬱貪念的人便不再奢望獲得金銀財寶;心中積鬱怨毒的人也不再想着如何報復;心中懷有野望的人也不再渴求權力。
所有人都沉浸在一種和諧的氛圍當中,只盼宇宙中再無紛爭,再無殺戮,再也沒有假惡醜,只盼能在這樣的時光中慢慢老去,人們不由自主地閉上了眼睛。
忽然一股異香撲入每個人的鼻翼,耳中卻傳來了各種飛禽的鳴聲,人們連忙睜眼察看,只見李智雲已經迴歸丹墀寶座,右掌平端在胸前,掌心裡託着一粒青色的仙丹,而在大殿門外,正有無數仙界飛禽翻飛盤旋。
竟然成丹了?丹藥的異香和聞香而來的仙禽不會騙人,這就是成丹的徵兆,而且李智雲手上那裡丹藥也是真真切切的擺在那裡,但是這怎麼可能?
十大絕丹哪一種不是需要七七四十九天才能煉成出爐的?這李智雲才“煉”了多一會兒?怎麼可能煉出十大絕丹裡的清蓮丹?
人們在相悖的判斷中糾結,卻見李智雲已經把清蓮丹遞給了他的徒弟,吩咐道:“江華,現在你可以去辦你的事情了。”
江華要辦什麼事?在場衆人無一知道,只見江華已是淚流滿面,一臉的感激,像是想要下跪卻又不知爲何跪不下去,說道:“師父,弟子不會任何法術,只怕去了也辦不成事。”
李智雲微笑說道:“沒事,你儘管去,到了那裡你想說什麼就說什麼,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爲師保你平安無事。”
江華雖然不明白師父爲何如此有把握,但是至少明白師命不可違這個最簡單的道理,於是咬牙道:“既然如此,弟子這就去了。”
“嗯,你去吧。”李智雲揮了揮手,江華旋即鞠躬後退,而後轉身離開大殿,衆人對此無比好奇,都想跟着去看看卻又不敢移動。
忽聽李智雲說道:“既然你們這些人都這麼好奇,就跟着去看看唄,我又沒有禁止你們的自由。”
衆人聞言如獲大赦,互相之間商量了一下,就有一半尾隨江華出山,另一半人則是接受了這些下山者的委託留在山上,爲其看護洞府,以免下山的人返回時丟失了修煉場所,現在的二仙山正處於動盪之時,凡事都需要留一個心眼。
只說出來的這些人尾隨江華離開了二仙山,江華既不會武功裡面的輕功、也不懂修真者的御劍飛行,腳程自然是慢的出奇,衆人也沒敢催促的,只耐心地跟在後面,想看一看他拿着清蓮丹到底要去什麼地方找什麼人。
仙界幅員遼闊,小南天更是地廣人稀,江華足足走了一天一夜也沒走到目的地,身後衆人開始還一直在跟,後來乾脆輪流去一些提供飲食的場所去休息,歇夠了玩夠了再追上來也來得及,因爲江華的速度實在是太慢了。
第三天的清晨,江華終於不走了,衆人一看他駐足的這個地方頓時恍然大悟,難怪他要煉製清蓮丹,原來是爲了這個!
爲了哪個?跟來的人們盡皆心知肚明,只因江華駐足的這個地方叫做雙修城。
雙修城不是城。就好像地球后世的鞋城、洗腳城、美食城、洗浴城也不是城一樣,雙修城只是一個類似於青樓一樣的的場所,只不過裡面的女性不叫娼妓,好聽些的叫做女修,難聽些的叫做爐鼎。
雙修城有一個特點,那就是它的成員都是女性,只要是出現在雙修城內的男人,就一定是外面來的客人。花錢的客人。
所以雙修城也是一個門派。它必須得是一個門派。不然有客人不給錢怎麼辦?又或者有女修突然不想幹了,想要脫離雙修城又該怎麼辦?必須有人來管這些事,雙修城才能夠平安無事地開下去。
江華這是要爲裡面的某一個女修贖身啊!到了雙修城的門外,就是傻子也明白江華爲什麼要他師父煉製清蓮丹了。只是不知他想要贖身的女修與他是什麼關係,但是隨即就從把門的兩個女人口中得到了答案。
如同仙界任何一個宗門一樣,雙修城的門口也有兩個站崗的女修,這兩個女修似乎跟江華很熟,看見江華來了,一個點頭微笑,另一個就伸出手去摸江華的頭:“小江華,這一次你來的可是早了點,怎麼?你媽給你的錢這麼快就花光了?”
另一名女修也蹙起了眉尖說道:“你這樣大手大腳可不行,你知道你娘在裡面多不容易麼?”
聽了這兩句,跟來的衆人算是徹底明白了,原來這江華是個雙修城女修的兒子,這孩子命可真夠苦的。
江華卻不知道跟着自己那些人怎麼想,他只知道兩個女人對自己是一番好心,就回道:“謝謝兩位姨娘的教誨,不過華兒這一次卻不是來找母親要錢的。”
“那你來幹什麼?”一名女修反問,又道:“不是來要錢的,我可不能幫你去通知你娘,你回去吧。”
另一個女修也說道:“呀,那你還不快走?若是讓城主知道你沒事也來我們這裡,你娘就會挨罰的!”
“晚了!”一個威嚴的女聲響起,緊接着雙修城的大門豁然洞開,裡面走出五個女子,居中的一個美婦渾身珠光寶氣,舉止趾高氣揚,左右各有四個跟班模樣的女子隨後相陪。
說“晚了”的正是居中這個婦人,只見她看向江華說道:“現在你就是走了,也免不了你母親挨罰了!”
門外兩個女修已經嚇得花容失色,哪裡還敢多說什麼,連忙躬身請安:“宗主吉祥。”
江華也不免有些打怵,但想起臨行前師父的囑咐立馬又有了底氣,說道:“我不是來要錢的!我是來接我娘回家的!”
這話一出口,跟在江華身後的衆人自然沒覺得如何,雙修城的七個女子可就詫異得不行了,要知道進了雙修城的女人根本不可能出來,單隻需要付給城主的贖金就是天價,或許這宇宙中有人能支付得起,但是又有誰會爲了一個爐鼎花這麼多冤枉錢?
所以那城主直接爆發出一陣狂笑,笑罷重新把江華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問道:“贖金呢?你帶贖金了麼?”
江華搖頭道:“我沒有贖金。”
是沒有贖金,而不是沒帶。這就是江華此前爲何會對李智雲說即使有了清蓮丹也辦不成事的原因。
江華的母親淪落在雙修城,他立志要把母親解救出來,所以纔會想要拜入火龍丹宗,因爲只要火龍丹宗收錄了他,他就既可以學習煉丹,也可以掙錢,火龍丹宗的門人一個比一個有錢這在小南天是人所共知的事情。
而且他認爲進入火龍丹宗的好處還不止這兩樣,除了可以自己煉丹和賺錢之外,還能夠依靠宗門的影響力給雙修城施壓,以迫使雙修城主放人。
但是現在他只具備了上述三個條件的一個,卻不知如何才能說動城主,只能先按師父的吩咐說了再說。
那城主聽了這句話之後就不再笑了,沉下一張臉來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道:“這麼說,你是來找死的了?”
城主本來就很不高興,因爲她原本以爲外面來了這許多人都是上門的生意,所以才迎了出來,沒想到非但一樁生意都沒有,而且還有人想從自己的手下往外撈人,居然還是沒拿贖金來的,這叫她如何能忍?
江華也知道對方必然會如此反應,正不知如何接話時,忽聽師父的聲音在半空中響起,卻是對那城主說的:“讓你放人你就老老實實地放人,多囉嗦別的對你沒有好處。”
城主聞言立即擡頭往四周看了一圈,然後才冷笑道:“我說這孩子怎麼像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吞了豹子膽一樣,原來是身後有人給他撐腰,你又是誰?”
卻聽空中聲音說道:“我叫李智雲。現在我讓你放人,放了人以後有什麼想不通的可以來二仙山找我,不然的話……”
城主聞言就又是一陣哈哈大笑,“二仙山?不就是火龍丹宗麼?火龍丹宗兩個宗主跟我私交都很不錯,就是十大長老和四大護法也都很是相熟,沒聽說有個叫李智雲的啊,你是內門弟子還是外門弟子?”
聽了這話,跟在江華後面的衆人就互相看了一眼,每個人的心裡都很清楚,這個城主大概是要倒黴了。
果不其然,李智雲並沒有回答城主的問題,語氣卻變得很是不耐:“都跟你說了讓你別囉嗦,你怎麼還囉嗦起來沒完了呢?”
那城主把臉一寒說道:“你充其量也不過是個地仙而已,區區一個地仙就想在老孃面前耍橫?得了失心瘋了吧?今天老孃還就是不放人了,看看你能拿我怎樣!”
卻聽李智雲說道:“想看我拿你怎樣?你看不見了。”
話音未落,那城主的一顆花枝招展的腦袋就離開了脖頸,滾落塵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