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
弘曆涎着臉笑:“並不是我拖她們,而是她們一聽說我要去找姑姑,就硬賴着叫我帶她們一塊的。還說今兒晚上都不睡了,要聽姑姑講故事,陪姑姑守歲。”
沒等夏駱凡接口,他又笑道:“李總管的氣色比之前好多了,也許再有幾服藥就能痊癒也不一定。這裡皇阿瑪一直都有派太醫特別照看,姑姑您就放心吧。”
“是,李公公的氣色真的是好多了。”夏駱凡笑着點頭:“咱們走吧,不然那幾個傢伙該等不耐煩了。”
這一晚,漪蘭殿裡空前的熱鬧。
夏駱凡先帶着幾個孩子圍坐在暖炕上玩自制的撲克,輸的就往臉上貼小紙條。然後又發動羣衆,把屋裡的太監宮女一併拉了,教他們玩‘大葫蘆’‘小葫蘆’,說錯的人就罰唱歌,講笑話。
一整晚,漪蘭殿裡笑聲歌聲巴掌聲,敲東西,喝倒彩的聲音連續不斷。到最後,連‘歲’都沒守完,就一個個全累的東倒西歪,迷迷糊糊。
看着幾個小傢伙嬌憨可愛的睡相,夏駱凡心裡暖暖又軟軟。也捨不得再叫醒他們,索性自己也抱了被子,直接擠進了他們當間兒。
夜沉沉,繁華散盡,只餘燭臺上燃着的燈火仍在硬撐着最後的一絲斑斕。
夏駱凡又困又乏,卻偏偏輾轉難入眠。
此時此刻,你擁別人在身邊,心裡可還會想着我,念着我?不是不理解,不是不信任,只是到底還是沒學會不介意。
彷彿只是零零碎碎的眯了一下下,雍正元年的帷幕就被徹底拉下。舊年光景散場,伴着新一年的第一縷晨曦,整個皇宮又‘活’了起來。
漪蘭殿裡的主子突然變多,可侍候的太監宮女卻依舊井然有序。按部就班的侍候他們更衣,洗漱,侍候他們用膳品茗。
屋子裡吃吃喝喝正熱鬧,卻聽門外一陣請山呼萬歲聲。
“皇……阿瑪來了?”弘曆怔怔的起身,下意識的就往門外迎去。
幾個孩子一見,立刻很有默契的紛紛離座,緊隨其後的跟出門。
“兒臣等給皇阿瑪請安,皇阿瑪吉祥。”
“行了,都起來吧。”
看着眼前,齊刷刷一溜的小人兒,胤禛雖是板着臉,可聲音裡卻透着一絲暖意:“外頭冷,都別杵在這兒了,給你們皇額娘請安去吧。”
“喳,兒臣等遵旨。”
眼看着這幾個孩子跟他們的爹行過禮請過安,又在太監嬤嬤的服侍下離開。夏駱凡這才上前挽住一身莊嚴禮服的胤禛,邊往屋裡走邊問:“你今兒個的行程應該很緊吧,怎麼還會過來?”
“聽你的意思,難道我不該來?”
胤禛斜睨她:“是不是對你來說,只要有人陪你玩,有人陪你笑,有我沒我都沒太大區別?”
“你怎麼會來?”夏駱凡不答腔,只是一臉執着的盯着他逼問。
“唉,你這個壞丫頭。”
胤禛突然嘆氣,有些無奈的笑:“難道你就非得逼我承認,是因爲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嗎?”
“胤禛,我成了你的負擔是不是?”
夏駱凡不自覺的蹙眉,伸手撫上他的臉,上頭那雙明顯因爲睡眠不足而佈滿血絲的眼讓她心疼不已:“你擔心我會吃醋嫉妒不開心,所以整晚都睡得好?”
“傻丫頭,又亂想。”
胤禛笑着擁緊她:“我睡不好,不是因爲擔心你。只是昨晚那種日子,沒你在身邊,心裡總覺着空蕩蕩的不踏實。”
“胤禛,對不起”。
夏駱凡將臉深埋進他懷裡:“你的心思我都懂,你放心,我保證,往後再也不小心眼兒亂吃醋了。”
“好,我知道了。”
胤禛的口氣,溫柔的像是在哄小孩子:“現在時辰還早,你再去睡會兒,免得等一下人多,你精神不夠。”
“嗯。”夏駱凡點頭,戀戀不捨得從他懷裡直起身,又伸手慢慢的替他整理袍服衣冠。
“看你這樣,我總算是知道英雄爲什麼會氣短了。”
胤禛低低的笑着在她脣上重重一吻:“乖,我得走了。你還有什麼想做的,咱們都留着晚上再來吧。”
夏駱凡被調侃,心裡清楚的知道,自己此時若是臉紅,他一定會更得意。可是偏偏的,她的臉還是不爭氣的飛上了一抹紅暈。
“哈哈哈哈,我的凡兒在害羞喔。”
果不其然,某個調戲良家美女明顯成癮的不良傢伙,居然大笑着在她熱的發燙的臉頰上又捏了一把,才心滿意足的揚長而去。
真是越來臉皮越厚了。
夏駱凡恨恨的咬牙,不過人卻在下一秒又轉嗔爲喜。其實能把個‘冷麪王’調教成如今這般模樣,自己也還是蠻值得驕傲的,不是嗎?
“嘻嘻。”
送了胤禛,畫眉盈心就笑嘻嘻一前一後的出現在她面前:“畫眉姐姐,你看咱們格格跟萬歲爺的這個恩愛纏綿,好的蜜裡調油的勁兒,是不是真的羨煞旁人吶。”
“可不是。”
畫眉也是一臉打趣的笑:“怎麼看怎麼不像是宮裡的皇帝跟后妃,倒十足十的跟民間那種剛剛成婚的小夫妻一個樣兒。”
“怎麼,你們羨慕?”
夏駱凡挑眉,轉着眼珠兒笑:“心動不如行動。一會兒你們都往太和殿幫忙去,皇上今兒個在那邊舉行國宴,招待的可都是咱們大清數一數二的人物。你們去了,若是瞧上誰就回來跟我說一聲兒,我一準兒替你們備好嫁妝外帶當紅娘。”
盈心笑:“格格您就別想着要把奴婢往外推了,奴婢呀一早就打定了主意,這輩子賴也要賴在格格身邊,說什麼也不會離開的。”
“就是,”畫眉自然的接口:“跟着格格好吃好喝的,誰還嫁什麼人吶,奴婢們又不是傻的。”
“這跟傻不傻的有什麼關係?”
夏駱凡邊說邊忍不住打了個大大的哈欠:“算了,我困了,要再去眯一下。至於你們,我只有一句話,不管到什麼時候,只要有了心上人,我就一準兒成全。”
說着她就不再理她們,哈欠連天的往臥室走。
其實這也並不是因爲她無心所以才懶得再勸,而只是在她心裡一直都很明白,每個人都有每個對幸福的理解。
所以儘管她十分不贊同,她們把大好年華就這麼平白的浪費在皇宮裡,可是卻仍在她們不肯出宮時伸出援手。
現在她只希望,她們理解中的幸福,可以真的讓她們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