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自己是該最理解他,最體諒他的人啊,可是自己都做了什麼?
一邊霸佔着他的寵愛他的心,一邊卻自私的任性使氣,幾曾體會過他的心情,他的感受?
不說之前他在等待戰爭結果那段日子所承受的壓力煎熬,只說今天在宴席上,如果不是他心裡仍有恐懼仍有擔憂,依他的性子又如何忍得下年羹堯對十三的無禮對自己的放肆?
那些在他的立場來說,該是多大的難堪,多大的屈辱。可是他不僅要在人前表現的若無其事,統統忍下。還要在其後再對着年妃表演情深意濃,若是換了自己,可能做到?
“胤禛。”
想着這些,夏駱凡情不自禁的垂下頭去:“對不起,你說得對,是我自私,是我無理取鬧,一味的就只想到自己,卻從未站在你的立場想過你的無奈跟爲難。對不起,我錯了,我……我其實是不配說愛你的。”
“傻丫頭,又開始說傻話了。”
胤禛含笑握住她的手:“你不是沒替我想過,你只是太相信我。相信我是強者,相信我可以承擔一切,相信在這個世上,只有我可以欺負別人,卻沒人可以威脅到我,是不是?”
“原來你都瞭解。”
夏駱凡將頭輕輕擱在他膝蓋上,幽幽的道:“你是天生的王者,是這個時代的主宰,我就是太相信這一點,反而忽略了你的難處你的心情,對不起。”
“又說對不起?”
胤禛伸手擡起她的臉,眼中是柔的叫人心醉的光:“往後別再說對不起了,要說就說愛我。”
“胤禛。”夏駱凡在他灼灼的目光中開始臉紅,顫着手指遮住他的眼:“你……別這麼看我。”
“怎麼?”胤禛低低的笑:“凡兒害羞了?”
“不是。”夏駱凡的聲音猶如蚊吶:“只是……心動。”
“凡兒。”胤禛心中一蕩,情不自禁的拉住她的手,猛地往懷裡一帶。
“禛!”
夏駱凡脫口驚呼,小船同一時間開始在湖心裡劇烈搖晃。她半躺在他懷裡,心跳仿如鹿撞,砰砰的響。可人卻半點也不敢掙扎,只嗔道:“你瘋了,這可是在湖裡,你不怕水啦?”
“真是個傻丫頭,誰說我怕水?”
胤禛含笑,輕咬着她小巧如玉的耳垂:“從前我只是討厭水,很討厭。不過,打從那回在水裡親過你之後,不但不討厭了,反而還有點喜歡。”
“爲什麼?”夏駱凡揚頭,笑着看他:“因爲抱着我這根木頭,所以不怕會沉下去?”
“鬼丫頭,都那麼久了還記仇?”
胤禛好笑的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手指卻隨之下滑,落在她豐潤柔軟的脣上,貪戀的摩擦滑動,目中的柔情漸漸燃燒成火:“我不那麼說,難道要告訴你,就算你什麼反應都沒有,我也依然樂在其中,覺得安心甜蜜?”
“禛……”夏駱凡呻/吟着咬住他的手指,眼中泛起一層迷離春/色。
“凡兒。”胤禛的聲音因情/欲而沙啞,他俯下身一邊*着她的脖頸兒鎖骨,一邊呢喃的道:“果然是甜甜軟軟,讓人愛不釋手,欲罷不能。”
“哼……什麼……”
“那一年……獅子園……在船上,我想抱你……忍得……好辛苦。”
“唔……禛……別揉……”
春已暮,春色卻更濃。
一場大雨後,窗外的紫陽花鋪陳的更盛,連枝條兒也壓的挺不起腰,垂落滿地。
午睡後,胤禛早已離開。
迷迷糊糊的夏駱凡半支着下頜,對着窗外的一地繁華髮呆。走神兒的功夫,一個青衣的小宮女在她連驚呼都還來不及發出的瞬間,已將一杯新榨的西瓜汁直接喂進了她的衣衫。
湯湯水水,淋淋瀝瀝,殷紅的一片。
夏駱凡下意識的跳起身,扯着衣襟還沒反應過來要罵人,闖了禍的小宮女卻早在第一時間就‘撲通’一聲跪了下去,戰戰兢兢,帶着哭腔道:“奴……奴婢該死,奴婢該死,請格格饒命,請格格饒命。”
“這是怎麼話兒說的?”
畫眉緊隨其後,捧了一大把花兒進門,一見眼前情形,趕緊擱了花兒,一邊拿毛巾替她擦拭,一邊訓那個小宮女:“你這丫頭,怎麼當差的?這麼不小心,若是皇上在這兒,你也是這麼侍候,可是不想要命了?”
“奴……奴婢該死,奴婢該死。求……格格饒……饒命。”
被嚇傻了的小宮女,一邊小雞啄米似的拼命磕頭,一邊結結巴巴,顛來倒去的反覆就只會說這一句話。
“得了,得了,快起來吧。”
終於清醒過來的夏駱凡趕緊揮手:“只是一杯果汁,你不用怕,下回注意就是了。行了,你先下去吧。”
“唉,格格就是菩薩心腸。”
畫眉望着小宮女消失的背影嘆氣:“明明是那個丫頭犯了錯,您倒好,反過來還要擔心她會害怕?您說您總這麼縱着她們,她們要到什麼時候才能真長記性啊?還好這回只是果汁,這要是換個熱湯熱茶什麼的,可怎麼得了?”
“所以嘍,這個就叫好人有好報。你主子我心眼兒好,老天也捨不得讓那些熱湯熱水的上我身吶。再說了,那丫頭能有多大,根本就還是個孩子嘛。”
夏駱凡一邊好聲好氣的勸她,一邊扯住她的手:“得了,你也別擦了,粘粘的,想一想心裡就覺着難受,我乾脆去泡個澡好了。”
畫眉忍不住笑了:“格格就是喜歡玩水。”
胤禛的寢殿裡有一個大的跟游泳池差不多的浴池,白玉爲底,青玉鑲邊,池底用翡翠雕琢出大朵大朵的玉葉蓮花,水霧瀠繞,碧波盈盈,若有似無的青蓮香氣,瀰漫一殿。
清退侍候的宮女,又叫畫眉去替她拿新制潤膚膏,夏駱凡這才解衣入水,一個人歡快的折騰起來。話說不能到外頭去游水,在這裡過過乾癮也算是聊勝於無。
漫撒的花瓣,盪漾的池水,就在她把掬在手中的水花揚撒成一道道晶瑩水霧的時候,突然一把明朗的笑語傳來:“皇兄,您在裡頭沐浴,怎麼外頭連個護衛都沒留?”
“十三?”夏駱凡驚呼,卻在下一秒急速的擡手掩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