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大綱自盡,鎮江太平軍全軍出降,當天下午,消息就傳到了一江之隔的揚州,揚州太平軍也開城向蘇三娘部投降,沒有任何衝突,彷彿大家都認爲這是理所當然的。
第二天,匆匆趕來的王楓接見了吳如孝,吳應彩等重要將領,勉勵一番之後,大聲宣佈道:“我以中國民主同盟軍總司令的名義任命吳如孝爲第十一軍軍長,暫留原地整編,另由吳應彩暫任黃海艦隊司令,統領水師,待整編完畢,往青島籌建民盟軍海軍黃海艦隊。”
“吳軍長,吳司令,恭喜了!”以蘇三娘爲首的民盟軍將領紛紛上前道喜。
“哪裡,哪裡!多謝各位!”吳如孝與吳應彩趕忙回禮,心裡也是充滿着感激,要知道,論起在在太平軍中的地位,他們不如蘇三娘、林鳳祥等一方大員,他們只是羅大綱手下的將領,差了一級,論起淵源與親近,也是差之甚遠。
蘇三娘是王楓的義姐,聽說還有些小曖昧,林鳳祥李開芳是被王楓從刑場上交換回來,有救命之恩,自當肝膽相報,石達開、陳玉成與李秀成則是與王楓相識於微末,知根知底,而自己這方呢,除了吳如孝與王楓有過一次不算友好的會面,幾乎是全無往來,更重要是,自己逼死了羅大綱,不管是什麼理由,總是一處抹不去的污點,可如今,地位卻不下於以上數人中的任何一個。
這讓第十一軍與黃海艦隊的將官戰士既感激王楓的大度,又感覺壓力奇大,除了以命相報。還能拿什麼報答?
王楓似乎看破了這份心思,分別拍了拍吳如孝與吳應彩的肩膀。正色道:“羅大綱頑冥不靈,我給過他機會。他卻不珍惜,有此下場,既可嘆可悲,也可恨可憐。
好了,過去的事就過去了,接下來,你們的任務是儘快融入我們這個大家庭當中,這一次對南粵作戰你們是趕不上了,不過沒關係。想打仗機會多的是,我希望下一次對湘軍作戰,你們能夠成爲主力,榮立破敵第一功!”
“是!”以吳如孝和吳應彩爲首的所有第十一軍與黃海艦隊在場將士齊刷刷的敬了一禮,心情無比激盪。
王楓也回敬一禮,笑道:“今晚就在這裡,我設宴招待諸位,現在都各自忙去。”
“是!”在民盟軍老戰士的帶領下,各部分別離開。當天傍晚,在鎮江江邊的沙灘上,一場足以容納數萬人的別開生面的盛大晚宴正是緊鑼密鼓的準備當中,豬牛羊那是一批批的宰殺。血水染紅了江面,雞鴨鵝成羣結隊的被趕了過來,各種蔬菜瓜果堆成了一座座小山。酒缸碼的整整齊齊,密密麻麻的土竈中散發出誘人的香氣!
這既反映出了民盟軍的充沛財力物力。也更加堅定了新戰士加入民盟軍大家庭的信心,鎮江揚州的太平軍在民盟軍並不封鎖物資往來的情況下。雖然不至於吃不飽,但基本上都是粗茶淡飯。
其實培養歸屬感並不難,大家聚一起好吃好喝,漫天胡扯,等到酒醉之後一覺醒來,歸屬感也就有了。
與鎮江江邊的熱火朝天相反的是,位於亳州的捻軍大本營,則淒涼冷清,空曠破敗的街道上,行人皆是面黃肌瘦,眼裡閃出飢餓,甚至有的婦女都衣不遮體,僅靠一條骯髒的氈布裹住身體的重要部位,偶爾有屋舍冒出炊煙,鍋裡也往往是野菜、各類雜糧一鍋燉。
亳州原州衙,現今的大漢明命王王府,張樂行與張宗禹叔侄倆站在望樓上,眺望着冷靜的街道,愁雲滿面。
“叔父,我們東有民盟軍,南有石達開部,寸進不得,西北河南方向有勁敵李鴻章,雖然只有幾千團練,卻狡詐如狐,與我軍在皖豫邊界處拉鋸達兩年之久,且堅壁清野,縱使我軍偶爾進入河南境內,也難有收穫,哎這才九月份,軍中糧米已經不夠了,若是到了冬季,又不知該餓死多少人啊!”張宗禹重重嘆了口氣。
正說着,遠處街道上突然有一名步履蹣跚的行人失足跌倒,手腳無力的揮動了幾下,就再也爬不起來了。
張行樂頓時眼睛一縮,冷聲道:“南面的石達開與王楓交好,現今更是放棄翼王身份自願爲其下屬,堵着淮河不許我軍過河找食,而王楓本人佔了相對富庶的蘇北魯南,不許我們踏入半步!
我們的武器以長矛大刀爲主,炮也都是土炮,哪比得上他的洋槍大炮?這口惡氣只能忍了,但淮北百萬軍民心裡都明白的很,究竟是誰要把我們活活餓死,終有一日會向那姓王的討回公道。”
張宗禹一陣無語,民盟軍是在事實上封鎖了捻軍,卻並非無解,只要投降,那一切問題都解決,可是張樂行與各捻鋪首領願意嗎?
看了眼自己的叔叔,張宗禹小心翼翼的提醒道:“叔父,您似乎對清軍不大怨恨啊,李鴻章堵着西北兩個方向,我們捻軍不依然是動彈不得?”
“哼!”張樂行怒哼一聲:“清軍本來就是我們的敵人,扼要道圍困無可厚非,但民盟軍是什麼人?同爲反清義軍,非但不伸出援手,還與清軍攜手圍困我軍,我豈能不恨?
更何況我捻軍有數十萬之衆,你以爲李鴻章再有本事,憑着幾千團結就能攔住我們進入河南?無非是有民盟軍在背後牽制,我們投鼠忌器不敢盡全力罷了,我捻軍落至今日困境,罪魁禍首便是民盟軍,可恨我們赤手空拳,奈何不得他!”
在民盟軍面前,手拿長矛大刀的捻軍確實等同於赤手空拳,縱有數十萬血肉之軀又有何用?
張宗禹的眼前不自禁的浮現出了那日民盟軍突然出現的場景,說實話,王楓雖然咄咄逼人,但張宗禹對民盟軍並沒有太大的惡感,畢竟民盟軍走的是正道,而自家情況自己清楚,捻軍的本質就是流寇,不事生產,以劫掠爲生,王楓保境安民,禁止捻軍進入江蘇是正確的。
他雖然也有照着民盟軍的路子走下去的想法,可是一來,捻軍中掌權的是張樂行與其餘十七鋪捻股首領,他只是張樂行的侄子而己,人微言輕,二來淮北土地貧瘠,水旱災害不斷,想發展生產都不可能,只能如流寇般四處劫掠,但淮北就那麼點大的地方,富戶被吃完了,還什麼吃什麼呢?
暗暗嘆了口氣,張宗禹不清楚捻軍的前途在哪兒,數十萬丁壯,百來萬老弱婦孺,難道就活活被困死在淮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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