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在王楓看來,太平軍的服飾不倫不類,以戲服做爲官服,外面套着馬褂,既有中國傳統文化元素,也帶有滿清的典型特徵,女人則不許穿裙子,身着來自於客家的肥筒褲。
在歷史上,唐朝的服裝胡化明顯,宋明服裝顯得庸俗,要說最能穿出中國人那飄逸不羣氣質的,非漢服莫屬,型制簡單、典雅高貴,但在工業化時代,穿漢服非常不方便,只能在祭祀時與節假日穿。
所謂立國,正衣冠與定禮儀必不可少,王楓對將來的服裝有了初步方案,把中山裝與漢服的推廣同時進行,分別在不同的場合穿着。
這個念頭一閃便過,王楓滿臉臭屁的笑道:“艾麗絲,我也是這麼想的,但我是太平天國的將領,過一段時間還得回南京,現在換裝恐怕會被天王砍了腦袋,嘿嘿,再等等吧。”
艾麗絲似笑非笑的橫了眼王楓,既蘊含着理解,又彷彿在說,瞧你那臭美樣!
自從艾麗絲把與王楓的關係定義爲好朋友之後,心裡有如一塊大石轟然落地,心靈不再糾結掙扎,言行舉止也不自覺的親近了許多,就好象王楓真如男閨蜜那般可以親蜜無間的相處!
王楓甘之如飴,微笑應下,還偷偷瞥了眼文鹹,果然,文鹹的嘴角略一抽搐!
‘你這個一毛不撥的鐵公雞,老狐狸,和老子做對,老子就去泡你侄女!’文鹹越氣憤,王楓心頭就越是樂呵呵。
正當心裡樂開了花之時,“哦,我的上帝!”安吉麗娜猛然爆出了扎耳的尖叫:“克靈頓,我終於找到你了!”
在不遠處有一座較爲破敗的民房,兩名太平軍戰士持矛站在一邊,克靈頓正在幫一戶孤寡老人粉刷牆面,那時的粉刷材料只有石灰,他滿頭滿臉都蒙上了一層灰白,渾如一隻會活動的雪人。
聽到有人叫自己,克靈頓立時轉過頭,不敢置信的怔了怔,便驚呼道:“安吉麗娜,是你?你來找我的?你太讓我感動了!”
“嗚嗚嗚~~”安吉麗娜嚎啕着撲入克靈頓懷裡,好半天,才擡起迷濛的眼眸哽咽道:“克靈頓,我想盡了一切辦法才從都靈跑出來,先去了倫敦找你,打聽到你在印度,然後我搭船去孟買,沒料到你又被調來了中國,於是我坐上最近一班往香港的郵輪,幾經輾轉,昨晚才趕到上海,本想給你一個驚喜,可是你竟然去作戰了,之後....”
抹了把眼淚,安吉麗娜又道:“你知道,當聯軍戰敗的消息傳來我有多麼焦急嗎,我一具具的翻看屍體,天幸你不在裡面,所以我請求王楓帶我來這裡,嗚嗚嗚~~”
在當時,一名孤身意大利女孩由都靈經倫敦、孟買、香港輾轉至上海,不但耗時長久,也很不安全,彷彿想到了旅途中的種種辛酸苦澀,安吉麗娜再次失聲痛哭,艾麗絲也爲這份堅貞的愛情感動,偷偷抹起了眼淚。
文鹹等四人,包括王楓卻是眉頭皺了皺,他們人生經歷豐富,從安吉麗娜的哭訴中,相繼判斷出了她與克靈頓的關係並不是未婚夫妻,而是初涉愛河,難熬相思之苦纔不遠萬里趕來中國,至於十月份結婚,很可能只是她的單方面願望,要知道,想盡一切辦法才從都靈跑出來,這意味着什麼?擺明了家裡不同意啊。
王楓閃爍的目光望向了克靈頓,既然是私訂終生,他不得不重新評估這個人的價值。
克靈頓摟着安吉麗娜,也感動的流淚道:“你是來贖我的嗎?你有很多錢,對你並不爲難,我一刻都不想呆了。”
這話一出,艾麗絲的眼淚戛然而止,愕然看了過去,她總感覺聽着不是個滋味,克靈頓對安吉麗娜的艱辛旅途不聞不問,見面就提錢,哪有這樣的男朋友?
艾麗絲下意識的看了眼王楓,如果處在同樣的場景,王楓見了自己會說什麼呢?是噓寒問曖,還是責怪自己冒險前來?但無論如何,艾麗絲敢肯定,諸如你有錢,趕緊贖我吧之類的話是不會說的。
‘該死,我們是好朋友,我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艾麗絲瞬間驚醒,趕忙把視線移了開去!
安吉麗娜卻沒有感覺不妥當,內疚的說道:“克靈頓,王楓不需要錢,他需要機器設備,我給他錢他不要,而是否與王楓交易機器設備的決定權由那幾位先生掌握。”
克靈頓這才留意到了文鹹幾人,張開雙臂大叫道:“先生們,請答應他的要求,救救我吧,我是皇家海軍的優秀戰士,他們卻把我當作糊裱匠使喚,從今早開始,我已經連續粉刷了八戶牆面,但按照他們的要求,我必須刷滿十戶纔可以吃晚飯,天哪,馬上天就要黑了,我什麼時候才能刷完啊,我要瘋了!
而且他們的飯食也無比糟糕,竟然沒有牛肉,只有糙米飯與幾片叫不上名字的綠葉子,這種鬼日子我一天都不想過,先生們,我請求你們立刻把我帶走....”
克靈頓喋喋不休的訴起了苦,就差給跪了,文鹹與阿禮國均是老臉越來越紅,克靈頓是英國人嗎?他是皇家海軍嗎?連這點苦都不能吃,簡直丟人丟到了白令海峽!
“行了!”阿禮國不耐的揮手打斷:“克靈頓,我們正在與王楓先生交涉,並會向政府彙報,必要時將由政府出面,我相信,用不了多久你將會回到祖國。”說着,便向王楓道:“王楓先生,我認爲你可以適當提高戰俘的生活待遇,畢竟我們的戰士被你們驅使勞役,他們有權得到更好的照料。”
王楓無奈道:“阿禮國先生,不是我虐待戰俘,而是我們只有這個條件,戰俘和我軍戰士,包括我自己,吃的都是同樣的食物,一個星期只能吃一次豬肉,至於牛肉,那是不可能,牛在我們中國是重要的生產資料,宰殺牛是嚴重的犯罪行爲,但是,如果貴領事館願意承擔戰俘的食品,我可以行個方便。”
阿禮國只是提出抗議,並沒有想過由領事館出錢,九十八人的飯食短時間沒有問題,拖久了,也是一個不小的負擔,而他們打的正是與王楓先拖下去,再用別的手段去解決的算盤,誰知道會拖多久,更何況即使提供了食物,又有多少能分給戰俘?
阿禮國不冷不熱的回了句:“我會考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