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落日,滿身汗水和泥土的白星辰和袁衝終於把這裡處理妥當。我拿着從不遠處小溪邊打的水遞給二人解渴。
我們趕在城門關閉的前一刻進到南國都城江門,這裡仿若二十一世紀的江南水鄉,此時已經天黑,但猶如秦淮河畔般歌舞昇平,夜晚絲毫不影響這裡的繁華。我們隨便找了家客棧暫時住下,準備明天天亮了打聽我哥哥花雲揚的住址。
第二天天一亮我們就退了房,我順便問了問店小二:“不知小哥可聽說過一個叫做花雲揚的人?”“花雲揚?不知姑娘說的可否是我們王上的護衛,如果是那他在城南有座小院落,不當守的時候他便在那居住。”
說着店小二仔細看了我兩眼有些疑惑的說:“這麼看姑娘您和花護衛還有幾分相似呢。”
我沒有接話淡笑着道了聲謝便和袁衝還有白星辰直奔城南。
等行至城南哥哥的小院落才發現撲了個空,我們只好在外面等着。等了大約半個時辰,從遠處小道奔馳來一匹快馬,馬上坐着一個着青衣的年輕人。
等那匹棗紅色的馬行至我們身邊,那年輕人下了馬,順便看了我們一眼便準備打開那所小院落的門。我看那和人我哥哥年齡相仿的年輕人竟與我有幾分相似,他會是哥哥麼,那會兒分別時哥哥只是個十幾歲的少年。
袁沖和我說道:“這個人和你長得很像啊,會是你哥哥麼?”
我搖搖頭說:“分開太長時間了,哥哥那會兒只有十幾歲,而我不到十歲,我也不敢肯定。”
那名男子見我們一直在哪裡盯着他看,不時還私語幾句,轉身過來瞪眼問道:“你們是什麼人?在我家門口遲遲不走意欲何爲?”
然後他看向我,在我臉上盯了足足有一分鐘,然後低頭沉思,我也看那雙和記憶中父親十分相像的眼睛。幾乎是同一時間我和他喊出了“哥”“璇兒”
在確認了彼此身份後,我撲向了哥哥,就像小時候他每一次給我帶好東西回家時,我都會高興的撲到他懷裡。這一次我帶着激動,更多的是一種久別重逢的感動。
我們一同走進了小院,等坐下後哥哥問我:“當初爲什麼不和韓王到南國。”我吱嗚了半天也沒說明白當時的一時任性導致命運的朝向改變了軌跡、
袁衝見狀打着圓場說道:“大哥我們遠道而來肚子都還餓着呢,作爲東道主的大哥怎麼能忍心看我們幾個餓肚子呢,尤其小璇一路舟車勞頓,吃不好,睡不好,大哥就先讓我們吃飽飯再說。”
聽了袁衝的話,哥哥這纔沒有繼續追問當年的事情。
哥哥領着我們去了城中一家酒樓用餐,這南國的食物普遍發甜,久居大漠的白星辰很是不習慣,頻頻做出皺眉狀。
我們幾個也真是餓了,低頭猛吃一頓後,我擡起頭不好意思的看了看哥哥問道:“哥哥這城中可有個土地廟,裡面是一些家中貧困無錢上學的孩子們的聚集地?”“有啊,你怎麼知道,那一直有個有些學問的老者教他們識字的,最近一段時間好像也不見那老者了。”哥哥回答道。“那個老人你以後都不會見到了。”我有些難過的說道。
哥哥擡起頭疑惑的說:“爲什麼?"“我們親眼見到他在城外被土匪殺害了,我答應了他要替他照顧那些孩子,哥哥那個土地廟的具體地址你能告訴我麼?”
“一會兒吃了飯,我和你們一起去吧!”
說完哥哥對店小二招了招手又要了一些包子、大餅之類的乾糧。
我奇怪的說道:“我們已經吃飽了,哥哥你還要那麼多東西幹嘛?”“傻瓜,給那些孩子們吃的呀。”
我吐吐舌頭想到還是哥哥細心呀。哥哥帶着我們來到那個有些破落的土地廟,我們看到一個穿着破舊、年齡稍大點孩子正領着一羣穿着補丁的孩子揹着“人之初,性本善。”
這羣孩子看到我們進去,居然先是一愣,然後就接着又開始背了起來。我和他們說道:“我是你們夫子的朋友,這些食物是你們老師託我們帶給你們的。”說着我把手中的食物分給了這些孩子。大多數孩子拿上食物都開始吃了起來,唯有那個稍大的孩子沒有吃,他擡起頭問向我們:“夫子託你們把食物帶給我們,那夫子去哪裡了?”
我和哥哥、袁衝、白星辰互相看着對方,誰都不知道應該如何告訴這些孩子們關於他們老師的噩耗。
最後我定了定神,面色哀痛的說道:“他去了一個很遠的地方,以後我會代替他教你們唸書的。”“很遠有不遠?”孩子們問道。“夫子是不是去了西方極樂世界了。”那個稍大點孩子問道。“爲什麼這麼說?”我反問道。“夫子說人死後就回去那,夫子是不是不在了。”“嗯”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孩子中有些已近開始哭泣起來。還是那個大點的孩子說道:“能不能領我們去夫子埋葬的地方,我們要把他接回來。”“好”其他的話我真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第二天清晨我和袁衝還有白星辰便領着這些孩子們到了埋葬他們夫子的地方,在那位一心爲了這些孩子們的老者墓前。我們把裝有老者骨灰的罈子挖出,由那個叫做大熊,也就是一羣孩子中稍大點的孩子抱着。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向城中走回。
其他孩子手中都舉着由他們自己寫的輓聯,雖然那些字都寫在了一些發黃的草紙上,但無不代表他們的心。
他們高舉着,‘夫子——在我黑暗的人生道路上是您爲我點燃了一盞最明亮的燈;夫子——在我迷茫的人生道路上是您做我的了的引路人;夫子——在我跌跌碰碰的人生道路中是您爲我指明瞭前進的方向;夫子——是您給了我一雙強有力的翅膀,讓我在知識的田地裡遨遊!’
我想這些話是他們心底一直以來都想和他們夫子說的,只是這一次寫了出來,卻是天人永隔。
他們一路哭泣到了土地廟,他們把骨灰罈供奉在這裡,這些孩子們對着故去老者的骨灰罈,你獻上一朵花,我獻上一朵花,我想每對花都代表這每一個孩子對他們夫子的思念。最後那個叫大熊的孩子領着其他孩子一起說道:“無論我們走到哪兒,永遠記住您的情;無論我們走到哪兒。永遠記住您的話。無論我們走到哪兒,永遠記住您的愛;無論我們走到哪兒,永遠是您的一朵花。”
土地廟實在是太破舊了,放現代那就是一危房,我們湊了一些銀子先簡單的修葺了一下土地廟,從此以後我就領着這些孩子開始在這裡讀書寫字。
不久之後衆人皆知這座土地廟有一位女夫子在教孩子讀書。“富家不用買良田,書中自有千鍾粟;安居不用架高堂,書中自有黃金屋;出門莫恨無人隨,書中車馬多如簇;娶妻莫恨無良媒,書中自有顏如玉;男兒若遂平生志。六經勤向窗前讀。”“璇老師!”“嗯?”“讀書考取功名是人生的一條絕佳出路,考取功名後,才能得到財富和美女?”我笑道:“是的,但是我更希望你們掌握知識學能,以投身國家,服務百姓。”並撫摸少年的頭。一個梳着包包頭的可愛小女孩目光閃亮地攀着我的膝蓋。聽到這個問題,嚴肅地嘆了口氣:“很遺憾,只有男孩子才能參加科考,我是沒有希望了。”
“那我長大也要去參加科考,變成一個了不起的大官,然後娶璇老師爲妻,造一座黃金屋給璇老師住。”看着活力充沛的少年得意洋洋地挺起胸膛,我不禁笑道:“真的嗎?那就太好了。——可是劉晉,既然立定了志向就應該更加用功纔對呀,你昨天的功課又忘記寫了對吧。”“那、那是因爲……”少年手足無措,一邊梳着包頭的少女抱着我,伸舌頭扮了個鬼臉。“哼!你少做白日夢了,你從來不寫功課。”“劉晉想當官還不如學學袁大哥和白大哥去參加國武考試成爲武官來得更快。”“啊——對呀、對呀!因爲他打架很行嘛!反正只有這點厲害。”“可是他很怕他娘跟璇老師,未免太沒用了吧?”“你、你們……”少年漲紅了臉、掄起拳頭,此時土地廟傳來敲門聲。“抱歉,恕我打攪了。”一見到進門的頎長身影,我驚道:“——白星辰!你怎麼會來這裡?”“啊——!是白大哥!”“白大哥!來玩打仗遊戲——!”
轉眼間被孩子團團圍住的白星辰面露苦笑。“呃……抱歉,今天有點事,改天好嗎?”“什麼嘛——”少年失望地喊着,白星辰輕敲少年的額頭然後走向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