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百級的石級,對莫承天和大漠侍衛還有我這個練過武的女子來說跪猶尚可,對小蓮這個普通農婦卻苦不堪言。只見她的身後拖着長長的血印,白麻布裙血跡斑斑,一步、二步、三步……蓬頭跣足的小蓮被遠遠拋在後面。我們跪完了石級,眼前赫然是個天然演兵場,從右首繞過去,再上百尺臺階,面前一方巨石彷彿是點將臺。
點將臺上,漢王按劍而立,他的身邊是夢靈。看來夢靈不是一般得寵。
我和莫成天一前一後終於跪到了點將臺前,漢王見匍匐在地上的莫承天森然道:
“莫承天,你真該死!你的父親使寡人失去了父親,漢國失去了英明的君主,如今你父已死,你就代替你罪孽深重的死鬼老爹吧,本該將你處死,但是大漠有名的慧人諸葛明月親自將你父的澤霞劍送來漢宮,以表忠心,只求能念在你自幼便在趙國爲質的份上不殺你。”
漢王頓了頓有說:“你們看到離點將臺不遠有山坡了麼?山坡上建有幾個土屋”我們順着漢王的目光看向哪裡,只見土屋四周樹木蔥蘢,草色青青。
漢王接着說:“莫承天,從今你們就分別各住一個土屋,每天替寡人在此養馬,你是寡人的馬伕,其他人養馬。你們就在此陪伴寡人的父親贖罪吧。”一不小心我成弼馬溫了,我心中暗想,一面拉住莫承天示意他叩頭稱謝。
漢王同夢靈走下了點將臺,徑自往右邊的山崖走去,然後命人將我們牽過去跪在這山崖上,只見他將手一揮說:
“開始!”
突然,哀樂齊鳴,紙錢亂舞,漢王伏地哀哀哭泣,我們被人押着跪在懸崖邊上,我心裡暗忖道:“爲什麼要在此山哭祭,若說守墳,卻又不見墳冢?”
祭奠終於結束了。我們分別被押送到土屋居住,由袁衝帶兵看管。
江浪山既是天然的演兵場,又是個天然的牧場。從望山臺上登高望去,江浪山上的一草一木一覽無遺。望山臺的北首有一條小路,直通江浪山後山,沿曲折小道上坡,這裡百草葳蕤,樹木蔥蘢,無垠的草地地向北延伸,一派生機勃勃。風一吹,青草連綿起伏,人如置身於綠色的海洋。
我們養了有十幾只馬。其中一匹趕月是漢王最喜歡的,此馬通身火紅,唯鬣和尾巴卻是黑色,然而,趕月性暴烈,要接近這匹高頭大馬極不容易。
馬廄在石室背面不遠處。天尚未亮,我和莫承天等人便提着風燈一前一後來到這裡,我們將風燈掛在欄柵的兩邊,然後用馬槽裡的水洗臉。我隨莫承天來到這裡已經一個月了,在莫承天的親授下我和小蓮都已經學會了養馬。
“丫頭,我連累你了,這樣的生活實在是苦了你。”莫承天洗完臉轉身對我抱歉的說。
“你不要說連累不連累的,要不是因爲我,現在你早回大漠了,以後不許你說這樣的話,我以後都會和你同甘共苦,不離不棄的。”
“唉,大漠少主淪落爲奴,還要連累於你,恐怕我是大漠亙古以來的第一人了。”
“你千萬別這麼說。古來聖賢沒有不受過挫折的,文王囚羨裡的一個石室,姜子牙不拋棄他的國家;商湯王被拘囚在夏臺,有臣子伊尹陪伴着他。後來兩位聖君委屈自身而得到天道佑助。莫莫並不是第一人。”
“丫頭,你說什麼?我怎麼一句也聽不懂呢?文王、姜子牙、商湯王都是誰呀?難道是我孤陋寡聞麼?”
我心下暗想,都忘了那些人是我以前那個時空的人了,怎麼張口就說出來了,我吐了下舌頭打岔道:“我的意思是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爲,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聽我這麼一說,莫承天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他繫緊圍裙,裹好頭布,拿起長毛刷子,向驊騮馬走去。樂樂也走過去,拎起一隻盛滿水的木桶,向馬廄內潑去,然後拿來竹做的掃帚掃除糞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