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的門開了,她聽見了,但是懶得回頭,耳邊飄來碎碎的腳步聲,好似這人沒有力氣,沉重的呼吸和喘氣,還有時不時的彎腰撿拾地上的碎片,碎瓷片在他的手裡,發出脆脆的聲響。
是來收拾屋子的人?
他的手,不小心破了——
血滴掉在飯菜上,有那麼點疼,從心口泛出。
“你……怎麼不用膳?”
她不答,心想着你這個下等的奴僕配問她問題嗎?
“是不是飯菜不對口?”他咳嗽了兩聲,再說,“我吩咐膳房再去給你準備,或者說……公主習慣了南方的口味?我可以告訴父王給公主找個會做南方菜的廚子……”
她怔了一下,猛的回頭。
看清了,是個身材高挑的男人,個子高,但是不壯,清瘦,病怏怏的臉色還穿一身白衣,恍然的一眼,她從窗柩上挪開了身子,傻傻的站着看他。
與記憶裡的身影重疊!
好似黃昏時候,段錦秀蹲在那裡同樣收拾家裡的穢物……連表情都是相似的!
完顏豪放下手裡的碎片,他在找別的東西清走地上的穢物,意想不到的是,站着不語的少女靠近了自己,陪着自己蹲下身,收拾殘羹爛菜。
少女清香的氣息就在自己面前——並且愈來愈近。
她聞到了熟悉的味道:藥香,她喜歡的。
綿芯有的味道、爹爹有的味道、孃親也有的味道。
“爹……”隱在暗處的輪廓,就是像爹爹,還有他身上的味道,勾起她心裡的軟處。
每一次她和綿芯闖了禍,爹爹總在幫她們收拾爛攤子,不責罵,不埋怨,她第一次看到那個身影,心坎裡會冒出酸水,綿芯看不過去會陪着爹爹,她也會過去,即便受罰……他們也是在一起的。
完顏豪一愣,緊接着是撲在自己身上的嬌軀。
他驚大了眼睛……不知所措了。
她不斷的喊着:“爹……爹,我知道你不會丟下紅錦的……爹、爹……綿芯不見了,怎麼辦……”
“公、公主……”
他才喊一聲,抱着自己的女孩子一下子軟了下來。
他來不來撈住她,眼睜睜看着少女的手心打在還沒收拾乾淨的碎片上,劃拉一下破了血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