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第 82 章

“不要渴望自己可以代替別人。當自己沒法代替另一個人的時候, 也不要因此而悲傷。你是你自己,你用不着代替任何人。”——張小嫺•《不要代替任何人》

蔣子湘緊緊地抓住自己的領口,心裡急得不得了。這時, 他摸到了一個小小硬硬的東西, 對了!還有這個!那顆玉珠!不知道它值多少錢, 不過只好先試試看好了!就在這一瞬間, 他有些猶豫不決, 當初說過的話又在心底響起。啊,事到如今還有什麼好猶豫的,都決定要忘了過去, 那麼就把一切都拋棄吧!他問秀秀:“鎮上最大的當鋪是哪家?”“是金錨當鋪,在西大街, 怎麼了?”秀秀回答道。“你等着, 看着小魚, 我很快就回來!”蔣子湘一邊說,一邊向外跑。

真是不中用, 沒多久自己就覺得累了,受傷的腿也開始作痛。蔣子湘扶着牆壁努力地一步步向前移,終於來到金錨當鋪。金光燦燦的招牌,看上去的確很有實力的樣子,好!進去吧!櫃檯的夥計仔細地看了看蔣子湘拿出來的玉珠, 然後他找來了一個管事模樣的人, 把玉珠交給他看。管事模樣的人看了看, 笑眯眯地對蔣子湘說:“你要當這個?死當?活當?如果是死當, 我可以多給你點兒哦!”“那我就死當!”蔣子湘也不太明白他的話, 只聽說多給錢就同意了。

“那好,就這個數!”管事模樣的人在算盤上撥出一個數來。蔣子湘看不太懂, 沒有作聲。“怎麼?嫌少?那就這個數如何?這可是最高的價了,別家絕對出不起這個價的!”管事模樣的人以爲他嫌少,又加了一些。“好!就這樣!”蔣子湘一口答應。很快,就有夥計送來了一個小布包,蔣子湘接過來,沉甸甸的,喝!想不到這麼小的一顆珠子居然值這麼多錢,這下小魚有救了!

蔣子湘回到醫館,把錢交大夫,這才放心地坐在一旁守着。快到中午的時候,阿石哥急急忙忙地跑來了,他着急地問:“怎麼樣了?怎麼樣了?”秀秀忙迎上去說:“你別擔心,大夫正在替他治呢!會好的!”阿石哥這才鬆了一口氣。秀秀突然想到了一點,問道:“對了,小湘,你是從哪弄來這麼大一筆錢的?”阿石哥一聽,也轉頭看着他。蔣子湘不好意思地說:“沒什麼,我把玉珠給當了,沒想到它居然值這麼多錢,真是幸運啊!”“什麼?你把它當了?!那個不是很重要的東西嗎?我救你起來的時候,你還一直死死地抓住它不放的!”阿石哥驚訝地說。

“什麼重要不重要的,只要它派得上用場就行了嘛!早知道它值這麼多錢,我早就當了它了!”蔣子湘一臉無所謂地笑着說。阿石哥和秀秀互相看了一眼,都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大夫出來了,大家急忙圍上去問情況。大夫微笑着說:“沒有什麼大礙了,今晚就讓他留在這兒再看一看,你們明天再來吧!”這下大家才鬆了一口氣,秀秀說:“那今晚上就到店裡去歇吧,明天我們再來接小魚。”這樣也好,阿石哥想了想,對秀秀說:“那就打擾了!”

秀秀爽朗地說:“說這些幹嘛!真是的!走吧!”三人一起回到秀秀的小酒店,一坐下來,秀秀就忙着讓夥計倒茶,而自己則親自下廚去做飯去了。秀秀經營的小酒店很小,在鎮外靠近碼頭的地方,店裡也只有一個夥計而己,所以所有的事情秀秀幾乎都是自己在做,進貨,做菜,招呼客人,收拾什麼的,而平時來光顧的也大多是船上的水手,漁夫之類的。可是別看店小,來光顧的人卻很多,除了是因爲菜好吃,還有很大半的因素是因爲秀秀長得漂亮,而且能言善道的,爲人爽朗熱情吧!

一放鬆下來,蔣子湘就覺得餓了,他這纔想起自己早飯午飯都沒有吃。秀秀動作麻利,很快就弄了幾個菜端上來。她招呼夥計一塊過來吃,秀秀忙着給大家盛飯,說:“大家都餓壞了吧,我只弄了幾個簡單的菜,湊合着吃吧!”蔣子湘笑着說:“哪裡的話,能吃到秀秀親手做的東西那可是不容易的!對吧?阿石哥!”阿石哥認真地說:“對啊,秀秀做的菜可好吃了!”秀秀一聽阿石哥這句話,笑逐顏開地說:“那你們多吃點兒!”說着夾了一個肉丸子放進阿石哥的碗裡。

第二天,秀秀一大早就起來安排早飯,她把店交給夥計就跟着阿石和蔣子湘去醫館接小魚。小魚明顯好多了,呼吸平穩,熱度也下降了。大夫交給他們幾包藥,說了熬煮的方法。幾個人道謝後就回來了,阿石哥揹着小魚對秀秀說:“我們就先回去了,這次謝謝你了!”“哪裡的話!你們路上要小心哦!”秀秀小心地叮囑着。蔣子湘笑着回答:“好!”三人就此分開,蔣子湘他們回到小島上。

又過了一個多月,小魚已經是徹底地好了,精力充沛地整天跑來跑去。在那之後,秀秀來看過病中的小魚幾次,還送了些東西來說是讓小魚補一補。這一來,秀秀和阿石哥的關係更好了些,看來離好事也不遠了啊!這天阿石哥和小魚一起到草蕩裡抓了幾隻鵪鶉,這個季節正是抓鵪鶉的時節,肥肥的正是好時候。阿石哥對蔣子湘說:“我打算去鎮上一趟,前段時間秀秀很關照我們,不回禮說不過去,順便還要買點兒鹽什麼的,也該做醃肉醃魚的了。”“還要買糖!”小魚叫道。“買什麼糖啊?又不是過節!”阿石哥說道。

小魚嘟着嘴到外面去逗花仔了,蔣子湘笑了笑,說:“那我和小魚也去吧,我也想去鎮上看看。小魚也該去謝謝秀秀才對!”“也好!”阿石哥想了想回答道。三個人一起駕船去了鎮上,先到了秀秀那兒,阿石哥把抓到的鵪鶉送了兩隻給她作爲謝禮。秀秀看到他們來喜出望外,高興地說:“真是的,鄉里鄉親的這麼客氣幹嘛!中午到我這裡來吃飯,今天的魚很新鮮啊!”“好!我們賣完東西就來!”阿石哥正想拒絕,蔣子湘攔住他搶着說。

“好!好!我等着你們!”秀秀高興地說着。三個人帶着剩下的鵪鶉和平時積下的毛皮去了常去的一家店。蔣子湘帶着小魚坐在店外的臺階上等着阿石哥和老闆談價,花仔也乖乖地蹲在一旁。過了一會兒,阿石哥出來了,他笑着對兩人說:“好了!走吧!”三人買了油鹽和一些日常用品,蔣子湘看到街上有不少賣花紙和燈燭類的東西。他奇怪地問:“怎麼出來這麼多賣花紙燈燭的?”“哦,對了,還有一個多月就是花燈節了嘛,怪不得有這麼多賣花紙燈燭的。我們要不要買點兒?”小魚一邊看一邊回答。

又到了花燈節了啊!時間還過得真快,想起花燈節,蔣子湘心裡就隱隱作痛。不是說好不再提過去了嗎?人啊,要不斷地向前看才行!他笑着說:“小魚想要嗎?”小魚搖搖頭,說:“比起花燈我比較喜歡點心!”“那就去買點兒吧!”蔣子湘笑着說。“買什麼糖啊!不行!”阿石哥不準。小魚嘟起嘴,不高興地向前走。“沒關係的,就買一點兒!上次看病還剩了不少的錢呢!”蔣子湘出來打圓場。

說着蔣子湘就拉着小魚向前面一家點心店跑去。他給小魚買了一些點心和糖,小魚高興得不得了,一路蹦蹦跳跳的。三個人買回東西回到秀秀的店裡,秀秀早就在門口張望了。一看到他們就迎上來了,秀秀開心地說:“我還說你們不來了呢?快進來坐,我馬上就去炒菜!”三人吃過了飯就回到了小島上。

第二天,蔣子湘把東西清理好,又把衣服洗了,看看天氣不錯,阿石哥去村裡幫阿福婆的忙去了,小魚也跑得不見人影。好了!自己也出去走走吧!蔣子湘來到山後的樹林裡,他找了一處樹蔭躺下來。陽光透過樹葉間的縫隙灑落在他身上,微風吹得樹葉沙沙作響,不時傳來一兩聲清脆的鳥鳴。他閉着眼,回想起自己以前上大學時的日子,那個時候,自己常常和林佳一起逃課。買上一包香酥豆,一聽可樂,在校園的草坪上消磨時光。

林佳一向是不吃這些東西的,她說這個是垃圾食品,她通常是一瓶無糖綠茶,一包話梅。兩人東拉西扯地說上半天,那時的日子真是無憂無慮的。自己曾經很疑惑,自己懶散的粗線條的個性怎麼和吹毛求疵,追求完美的林佳成了好朋友?一次自己在做完家教回來,一邊盤着腿坐在林佳的牀上吃着林佳的愛慕者給她買的薯片,一邊看着精心打扮準備出門的林佳,提出了心中的疑問。

林佳則是白了自己一眼,一邊塗着睫毛膏一邊用鄙視的語氣說:“那是因爲上天覺得你的人生太失敗了,所以呢,纔派了一個善良又美麗的天使——就是我,來拯救你!喂,死女人!吃我的薯片居然還坐我的牀上吃!弄得到處都是渣!起來!起來!”蔣子湘叨着一片薯片,涎着臉站起來,胡亂地在林佳的牀單上拍了幾下,討好地說:“嘿嘿嘿,美女不要生氣嘛,生氣容易老哦!”林佳沒理會,她自顧自地檢查了一番就出門了,臨走的時候說:“我那架子上還有一包,記得,吃的時候不準坐在我的牀上吃!”

蔣子湘知道林佳是個很好的朋友,曾經因爲男友嘲笑自己是個“醜女人”而大發雷霆,把那個男人罵得狗血淋頭,最後還分了手。爲這件事自己很過意不去,可是林佳卻對蔣子湘說:“你以爲我罵他,和他分手是爲了你啊?我是玩膩了,想找個藉口換個新的。還有啊,在這個世界上看不起你的人只能是我,如果別人看不起你,就是侵犯了我的權利,就是跟我過不去!你別臭美了!我纔不是爲了你呢!”

雖然是一番無情的話,卻讓蔣子湘很窩心。有些人只會說好聽的話,卻從未爲你做過一件事。有些人爲你做過很多事,卻從未說過一句多餘的話.林佳,這個自信美麗,像卡門一樣追求自由、愛情的女子,最終也淪陷了。儘管她嘴上說着“我嫁給他只是爲了拿綠卡而已”,然而蔣子湘知道,林佳是真心愛着那個男子的。過去自己和林佳是隔着一片大海的距離,而如今,和林佳卻是隔着一個世界的距離了。

一剎那間,過去的種種全都涌上心頭,親情,友情,愛情,最終是不是都不屬於自己呢?想起自己在恍惚間,瓔珞對自己說過的話:“請你替我好好愛他們!”愛?愛是屬於雙方的,若只是一方的付出,另一方並不接受,這隻會讓雙方都痛苦而已。自己不已經很清楚了嗎?在這個故事裡,自己是不該出現的角色,而自己的出現註定這將會是一場悲劇。

既然無法回到原來的世界去,那麼,還是這樣的生活最好。對自己來說,沒有猜忌,沒有背叛,沒有痛苦,有的只是淳樸的村民,藍天,白雲,大海。錦衣玉食到底不適合自己,粗茶淡飯就行了。

“呀,這裡有具屍體!”寧靜的樹林裡突然響起一聲驚呼。屍體?誰呀?他嗎?是外來的人嗎?聽口音不像本地人。“我不是屍體,我只躺在這兒休息而已!”蔣子湘眼睛都沒有睜一下,冷冷地回答。“哦,原來你不是屍體啊!不過你長得很眼熟啊!我是在哪兒見過呢?”來人帶着疑惑的聲音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