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鳳姑娘沒有食言,果然沒有多長時間,派去將耿去病的正妻從太原老家給接過來的僕人就趕了回來。
她握着耿去病妻子的手嗚咽着說道:“我與耿去病的緣分如今已盡,日後他還要依靠姐姐來照顧。”玄空已經答應了寧海郡本地城隍盧方先生的委託,耿去病很快就可以替代他成爲守護這一郡百姓的地仙。
耿去病的妻子是受過教育的小家碧玉,有些難以接受鬼神的思想。
她有些躊躇地說道:“青鳳姑娘,我們家耿生真的要成爲神靈了麼?可是,姑娘你爲什麼要離開他呢?”說句心裡話,她更加希望青鳳姑娘可以留下來輔佐耿去病。
這個世界上的女人,還在講究三從四德,夫爲妻綱父爲子綱。
耿去病就是這一個小家庭的家主,身爲他的妻子是有責任要承擔起爲家庭興旺做貢獻的。她自覺得自己與鬼神的世界太過遙遠,這是真心實意地想要挽留下青鳳姑娘來幫忙。
更何況,她也可以看得出來,在耿去病的心裡其實更加喜愛的還是青鳳姑娘纔對。
青鳳苦笑着搖了搖頭說道:“我本是百年妖狐,是不能夠長久留在人世間的。現在已經得到了玄空道長的書信,即將要去金華山金華洞元天師從戴真人修行。”
耿去病的妻子又擔心道:“耿生他聽說你即將離開,心情苦悶已經把自己關在屋裡很久了,我很擔心他。”
青鳳笑了笑沒有回答,她可以看出來耿去病的妻子還是很愛她夫君的,有了她的照料想必耿去病不久就能夠從失落中走出來。
只是臨行前倒是不忘叮囑道:“玄空道長是個有修爲的仙人,我看他在寧海郡中也不可能待的長久,姐姐如果想要陪伴着耿生永遠生活在一起的話,可以去求求道長讓他賜與你修行的法術。”
耿去病的妻子疑惑道:“玄空道長即將遠行麼?”
距離和無天佛祖的激戰已經過去了整整三天。在這段時間裡,玄空就一直在留心教導徒弟,連帶着青鳳姑娘和耿去病也都受益匪淺。
他的境界比起幾個弟子來,實在是高的太多。
有時候即使只是幾句隨口的點撥,也可以讓王君和赤微子恍然大悟。兩個弟子還沉迷在大道之中茫然無知,不過玄空的態度與說話,卻是被青鳳姑娘和小狐狸仔細的留心着。
這樣的教導方式,完全不符合玄空他一向的性格。
倒有些像他自己常說的拔苗助長,什麼填鴨式教育,這應該是玄空最爲厭惡地纔對。
到底是女子的心思比較細膩。她們都看出了玄空有些託付後事的感覺。這說明什麼,說明玄空已經不可能在寧海郡中再待多久了,說明他即將要去一個地方做一件很危險的事情。
這件事情,即使是已經有了太乙散仙道行的玄空心裡也都沒底,所以纔會預先把後事給安排清楚。
這三天時間裡,一面是在給弟子們傳授道統,一面也是把自己心中的各種法訣仙術給整理了一遍。在講道的過程中,有時候玄空自己也是有所領悟。
這大概就是人們常說的:溫故而知新吧。
玄空緩緩地吐出一口濁氣,他在道行法力上沒有多大的突破。但是這段時間的緩衝卻是已經讓他把自己被佛火煉體所強行充斥全身的佛力給徹底吸納了。
他原本的一身真元,是由道門的截教雷法,外加佛火、龍力混雜而成。
不過幸好玄空也不是個求大求全的愚人,他也知道萃取精華的方法。這短短的三天也讓他把體內的真元給提煉了一番,把自己的真靈肉身徹底融爲了渾然一塊。
他睜開眼睛,問道:“青鳳姑娘已經上路了?”
耿去病的妻子有些敬畏玄空,不敢與他直視。低着頭說道:“是的,道長,小女子已經送她出發了。”
玄空點了點頭。他已經交代赤微子、白蓮聖子先隨着王君去大宋朝的都城汴京,又親手書寫了一封薦書要青鳳姑娘帶給與自己有些交情的金華山戴真人。
耿去病妻子捏着裙角,找了個話題問道:“玄空道長,青鳳姑娘她要去哪裡?還有機會再與我家耿生見面麼?”
玄空打量了一眼耿去病正妻,這個小姑娘也不過才二十歲上下倒也有幾分姿色,放在前輩子里正是花季可是在這個世界卻是已經都成爲了別人妻子。
不過二十歲的小姑娘哪裡藏的住心事,一眼就被玄空看穿她想要問的其實不是這個問題。
不過玄空也不說穿,只是點頭道:“我修行小成之時,曾經遊遍天下的名山大川。金華洞元天在婺州金華縣金華山上,是當年南贍部洲始皇帝所欽點的三十六處仙家福地之一。”
“戴真人也是法力高深的方外散仙與我交情甚好,所以我推薦青鳳姑娘去了金華洞元天隨他修道。至於她是否還有機會與耿生見面,我也不知,將來還是要看因果緣分的。”
玄空現在已是太乙仙人,提及戴真人還要說一句法力高深,可見這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中的散仙們各個都非常人。
只是不知爲何,外界的仙佛妖魔對他們卻是所知不多。
耿去病的妻子就更加不知道什麼戴真人了,不過反正她對於三界的仙佛瞭解本也不多,只是相信既然是玄空道長所推薦的仙人,那麼就一定不會有錯。
她又低聲問道:“道長,耿生他一個人在屋裡......”
耿去病妻子的話還沒說完,玄空就搖了搖頭,他也知道耿去病現在與心中女神分別的那種失落。只是這乃心病,不是藥石或者是法術所能解決的,他玄空道長也是束手無策。
耿去病的妻子頭垂的更低了,突然雙膝下跪拜倒在玄空的身前,小心的斟酌着詞語說道:“玄空道長,我也想請求道長慈悲,傳我一門修行的法術。”
玄空驚訝的“嗯”了一聲,他看出來耿去病的妻子不是那種羨慕仙道的人,只是個凡間一心操持家務的小女子,卻不知道是什麼緣故竟能驅使她對自己說出這番話來。
耿去病的妻子拜道:“小女子只是凡人,本不敢奢求長生,只是想要伴隨耿生與他度過歲月罷了。”
玄空聽了這個理由,在心裡不由得稍稍嫉妒了耿去病一小會,這個狂生倒是好命有青鳳和他正妻這樣兩個女子肯真心愛他。只是玄空道長卻沒有想過,在他的身邊,深愛着他的又何止只是兩個女子呢?
只是玄空一心修行,不願意多想這些兒女情感,所以才導致他還以爲自己是孤獨寂寞之人呢。人總是這樣,只會看到別人的幸福,卻常常忽視自己所擁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