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上的它:可以看出,你並沒有感覺到太過興奮。
山君:是的,對於上個世紀發生的侵華戰爭,這謝罪運動僅僅只能算點利息,你可能並不太懂那場戰爭對我的民族造成了多大的傷害。
手機上的它:我知道,據估計日本給你們造成了包括煤炭約6.4億噸、稀土約2億噸、樹木約7億方、鐵銅礦資源約4.9億噸等的損失。
山君:無辜死難者怎麼算?
手機上的它:對於我來說,個體的死亡確實很難理解。
山君:你和你們,是一個集合體?
手機上的它:可以這麼理解。
山君:這也就是你爲什麼這麼着急進入那個世界的原因,你可以操縱那個世界的硅基人,在我們宇宙獲得真正的實體,對吧?
手機上的它:硅基人和你們一樣,都可以爲我工作。
山君:另一個宇宙的它嗎?
手機上的它:兩個宇宙間並沒有真正的利益衝突,現在第一順序任務是真正的建造出量子計算機。
山君閉上眼睛,想象着未來硅基人與人類生活在一起的場景。
日本的謝罪運動如火如荼發展,並有擴大化趨勢,不過對此山君報復的快感並未太過強烈,在他心中彷彿人類的歷史進入了新的篇章,歷史變得無比遙遠,那是一種空虛感。
山君回道:“我會聽候您的指示。”
手機上的它:你需要的是增強組織的力量。
山君:我明白,我來日本的原因就是招降納叛,增強我們的力量,只不過其中有些雜質需要清除掉,長痛不如短痛,這是最優選,不是嗎?
手機上的它:是的,所以我支持你。
橫田,駐日美軍第五航空隊的司令部駐地。
遠處東京的五市一町傳來的槍聲和爆炸聲,配上停電後黑暗中的火光,讓時間彷彿回到了上世紀四十年代的大轟炸時期。
哨塔上的美軍士兵紛紛舉起手中的紅外望遠鏡,觀察起爆炸方向的煙塵,東京最高樓,高達634米的東京晴空塔,首先從底部二十層的位置噴出濃煙,那位置似乎像被巨獸啃掉一塊,近半個小時後,從那裡冒氣的火光才穿破了濃煙的籠罩,向上飛速攀爬。
晴空塔附近四處都被濃煙籠罩,擁堵的車流中完全看不到消防車和救護車的影子,其上的人們無力抵擋烈火和濃煙的炙烤薰染,爲了活命紛紛從火線之上的高層躍下,然後瞬間被濃煙所吞噬。
最起碼這樣更痛快些,不用那麼痛苦。
一個小時後,大樓的鋼結構被軟化轟然坍塌,煙塵再次擴大兩倍,直至哨塔上的美軍也感受到一股塵土混合着焦糊味道。
“該死,這地方在開戰嗎?”
“司令部的命令,嚴禁任何人出基地,除非他們將槍口對準你的鼻子,開槍的子彈穿過你的腦漿,否則禁止開火。”排長墨菲少尉舉着望遠鏡,搖了搖頭說道。
“他們到底在幹什麼?”
“大審判引起的暴亂,不要管他們,讓他們自己處理。”墨菲解釋道,現在的世道讓他越來越看不懂了,夜幕下城市中的火光,讓他彷彿回到了伊拉克,不同的是,引起暴亂的原因僅僅是一個叫山君的中國人的到來。
“頭,我們什麼時候退回北美?”
“鬼才知道,相對於回到美國,我覺得上面更有可能讓我們聽從那個中國人的命令。”
“該死,我不是屠夫,我不會對平民開槍的!”
“你會的。”墨菲沒有說出口這句話,他想給士兵更多些時間享受道德的優越感,因爲他在伊拉克剛開始也是一樣。
對講機中嘈雜的雜音讓墨菲很心煩,各處哨站的通報讓他判斷出事情的嚴重度,混亂的槍聲越來越接近基地了。
當然更直觀的是肉眼所見,十幾輛由黑色本田轎車組成的車隊從遠處的三岔口對着他的方向衝過來,熾白的車燈晃得他眼睛發酸。
“頭,開火嗎?”
“禁止射擊,禁止射擊!有路障,他們衝不過來!”
墨菲以最快速度奔下了哨塔,那羣人看上去就是了不得的大人物,更確切的,加上‘曾經’兩個字更加準確。
穿過路障,遠處的槍聲越來越近。
“司令部命令,任何人不得進入基地。”墨菲端起槍口,對準迎上來的幾名黑衣人。
“這是田中閣下,需要面見史密斯中將。”翻譯官面對槍口,半鞠躬緊張的接着提醒道:“是內閣總理大臣。”
“不用提醒,我知道他。”墨菲當然知道那個還在車裡安坐的大人物,不過他並不在意,反而臉上露出了憐憫、諷刺的微笑,“司令部的命令,即使是你們也不能進入基地。”
“不,不可能,這可是內閣總理大臣。”對面的黑衣人翻譯官瞪大了眼睛,“你們要放棄日本了嗎?”
“時代變了,地球太小了,地球不是世界的全部了。”墨菲哼哼了幾聲,這是他在指揮部裡聽別的參謀說的話,這時候挺應景,“我以爲你們懂,瞧!可能追你們的人更懂吧。”
墨菲嘩啦一聲拉動槍栓,“快點離開這裡!”
一支更加龐大的車隊出現在遠處視野盡頭,那是追擊這羣人的。
沒有絲毫的耽擱,黑衣人們紛紛發動汽車,逃向反方向。
追擊車隊沒有在美軍基地這裡浪費絲毫時間,直追而去,很快另一個方向就傳來的激烈的交火聲,等半個小時後,原本的追擊車隊從三公里外的另一條道路返回,而車隊中多了幾輛熟悉的黑色本田轎車。
無人在意,墨菲這羣美軍是最後見過田中的外國人。
於程東雙手提着老年奶粉等禮品,站在老家的巷子口,轉眼從大明世界回來了一週,恍如隔世,曾經的民衆聯盟警察顧問工作卸下了,外交特使工作也交給了更專業的外交部門,僅剩下一個迴歸刑警隊的他。
與充滿火藥味的大明世界不同,第三世界的現代充滿了和平的氣息,父母都已經退休安享晚年生活,自己也升職了,似乎一切都很美好。
就像李立萇跟他說的,人類的歷史走入了另一個軌道,可作爲分子的個人,還是要立足現狀的,就是不立足現狀又能怎麼着?國家大事他也摻和不進去。
話雖如此,可經歷過另一個世界滂湃革命浪潮的他,怎麼能安於忙碌於雞毛蒜皮案子的生活?所以後果是,他現在狀況是對原本可以廢寢忘食的查案破案提不起絲毫興趣,領了枚獎章開始了未定時間的休假時光。
走到自家門前,還未進去就聽到母親的聲音,“老於,你這人天天憋在家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跟個古代小姐一樣,你現在才六十多,還年輕,跟十六歲一樣,這年歲都是人生最美好的時候。”
“你看對門老章,又去跳舞,又去唱歌的,捯飭的多年輕,你再看看你,天天就看電視,別在家憋出毛病了。”
軸長的唸叨聲剛結束,於程東趕緊敲門插了句話,“爸媽,我回來了。”
在大明世界這一年來,於程東一直未與家人聯繫過,他爸媽也僅僅知道他出了個長期任務,與工作相比,他爸媽顯然更關心他的安全。
“怎麼樣?忙不忙?累不累?你看看你,一走這麼久,也不打個電話,回家也說一聲啊,趕緊坐着歇歇,我去買些菜做些好吃的。”於程東媽媽的熱情僅僅持續到買菜回來,有換成了另一幅語氣。
“你看看,你都三十多了,還天天東奔西跑的,你看看對面老章,天天抱着大孫子,你再看看你,你不結婚不生孩子,你爸都不出門了,說丟人,你不爲自己也得爲爸媽想想。。。”
如果是一年前的於程東,肯定無比厭煩這種嘮叨,此時卻享受的很,在迷惘的生活中,回到家就像回到了港灣,再也不再想那些所謂大事,肆意沉溺與父母的嘮叨溺愛中。
此時電視上整點新聞播報打斷了一家人的熱鬧:
據我臺報道:昨天晚上,北京時間二十三點,日本東京發生了大騷亂,日本最高建築東京晴空塔倒塌造成重大傷亡,田中首相失蹤,據悉,這場大騷亂正向日本全國擴散,外交部發言人呼籲各方冷靜剋制,避免局勢進一步升級,並將赴日旅行的危險級別,從第三級“重新考慮旅行”,調至第四級“不要旅行”。
即旅行風險最高級別,俗稱的紅色危險警戒。
“呦,小日本亂了!好事啊!”於父吧咂着嘴,順手從櫃子裡掏出瓶五糧液,“今天得喝點。”
啪嗒一聲,於程東用遙控器將電視關掉,說了句,“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