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傑甩着鞭子,沒精打采地坐在馬車前面,臉陰得能滴出水來。
這是洛基大帝送給武奕的車子,被蕭天借了來,這輛車裡坐着玥兒和言朵朵,後面跟着兩輛車子,裡面分別坐着另外的三個少年。
不理會通報的內侍那驚詫的眼神,幾個少年都擠到第一輛車上,馬車沿着園林中的石板路駛向洛冰所在的小苑。
一個臉蛋兒圓圓,眼睛大大的侍女匆匆跑進小苑中去通報,望着那穿着淡藍衫子窈窕背影,林傑笑咪咪地說了一句:“呵呵,怪不得洛冰那麼瘦……”
他的話立刻招來兩個女孩子的白眼。晏道笑着問:“那你爲什麼這麼瘦?”
“我瘦是因爲吃不上,他瘦是因爲……呵呵,我不說了。”
很快地,另一個淡綠衣衫的少女迎了出來,瓜子臉上滿是甜甜的笑容:“尊貴的客人們,快請進。”
少女將衆人讓進小院,進屋時,尷尬的事情發生了,林傑被擋在了外面。
少女笑得很甜,也很堅決:“車伕大哥,您請在外面用些茶水點心,等客人們出來了,自然會通知您的。”
林傑:“……我不是車伕!”
玥兒頭也不回,不動聲色地說:“他確實不是車伕……”
林傑一喜。
“他是我的車伕長,就讓他在外面呆着吧!”
“……”林傑滿頭冷汗。
少女笑得更甜了,一盞散發着淡淡茶香的茶水被捧到院裡的小石桌旁。
林傑忿忿地坐在石桌旁邊,將茶盞中的水一口喝乾,重重地把茶盞墩在石桌上:“再來一杯!”
屋裡幾個人擠在窗前笑得直打跌。洛冰一點都沒有傷重不起的樣子,把晏道撥拉開:“我看看我看看,林傑穿制服什麼樣?……喲嗬,還真挺帥的!似乎衣服有點兒短哪?我給他重新訂做一身!”
林傑喝水的動作停住了。他向後面的灌木從看了一眼,彎着腰鑽到灌木從後邊去了。
青青箭一般地從窗口飛了過去。
“咦?他要幹什麼?千萬別,出門向左拐有茅廁的!”洛冰笑着喊了起來:“水喝得多了吧!”
一直在屋裡看着牆上的字畫的蕭天被洛冰的喊聲吸引,也到窗邊來看熱鬧。他隨着洛冰的目光看向灌木從,也是咦的一聲,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洛冰笑着安慰蕭天:“老大別生氣了,就當是給樹施肥了。也不怪林傑,只怪我這兒的茶太好喝了。”
蕭天笑了笑,垂下眼皮說:“看起來樹蔭下很涼快的,我都想去坐一坐,喝杯茶。”
一邊說着,他一邊就真的走出去,坐在林傑剛剛坐的位置上。
林傑灰頭土臉地從樹從後鑽出來,看到蕭天,喊了聲老大,“你也……”
蕭天使了個眼色:“嗯,我也覺得外面比屋裡涼快。”
幾句話功夫玥兒也出來了,少女寒着臉直奔灌木從後。蕭天心裡暗叫一聲苦。
果然,樹從後啪的一聲輕響,玥兒面如寒霜地從灌木從後出來,拍了拍兩手:“好了,那個“聽鈴”已經毀了。”
蕭天無奈,本來裝着沒發現的,現在可好,被這姑奶奶發現了,以她的性子,肯定是不能留下的。
知道林傑去灌木叢後是發現了異常,洛冰不顧“重傷”的身子衝出屋子:“玥兒,林傑,你們發現了什麼?”
“灌木上安有聽鈴,你在這個院子裡不論說什麼,對方都能聽到。不過已經被玥兒毀了。”林傑說。
洛冰的臉色馬上變得很難看。
蕭天聲音低沉地說:“你住的屋子裡面也有光系元素波動的痕跡,最近的一次是昨天下午。”
“昨天下午!”言朵朵和洛冰的臉色同時難看起來。
“昨天下午我來看過洛冰,幫他檢查,然後他還要我幫他撒謊,我答應了,意思是這些都有人看着嗎?”
蕭天看到言朵朵英氣的眉毛危險地豎了起來,不得不苦笑着點了點頭:“沒錯,師姐,是這樣的,不過他們未必是衝着你來的……”
“我管他們去死!敢這樣對待我,他就死定了!”言朵朵的大眼睛危險地眯了起來,喃喃自語:“該用白師伯給我的“甜夢”呢?還是用我自己煉的“毒”?
蕭天毛骨悚然,白央的“甜夢”他是知道的:那是一粒小小的黑色藥丸,揮發的氣體卻能籠罩方圓幾十裡地,凡是聞到它的人,都會陷入永遠的沉睡。這樣的沉睡比死亡更爲可怕。最爲關鍵的是,它是無差別攻擊!
至於言朵朵自己煉的“毒”,這個就更不靠譜了,這位小師姐丹道是很高明,只是喜歡搞發明創造,她煉的毒,誰也不知道會有什麼效果,別沒把對手毒死,自己人反倒倒下一片。
言朵朵的小手在口袋裡掏啊掏啊,蕭天看着嚇得心肝直顫:“師姐你別急,咱們從長計議,總得弄清楚是誰幹的吧!”
“還能是誰?除了我那哥哥,還有誰會這麼關注我?”洛冰俊秀的臉扭曲着,聲音裡充滿了怨毒:“我正奇怪爲什麼我的行蹤總被某人把握得這麼好,原來是這個原因。這樣的話,身邊的那些侍衛也該換了,林傑都能發現的機關,他們竟然一無所知,恐怕不是能力不夠,而是忠誠的問題。”
林傑怪叫一聲:“什麼叫我都能發現的機關?”
玥兒連忙解釋:“這個不能都怪你的侍衛,精靈族對於樹木有一種特殊的感應,這個東西安在樹木上很容易就會被我們發現,如果它是安在牆上或泥土裡,那就不一樣了。”
“我不管。”洛冰揚聲叫道:“衛炎!”
“殿下。”衛炎適時地出現在院子裡。
“昨天換下來的侍衛到哪去了?”
“回稟殿下,調去巡夜了。”
“不必巡夜了,把他們統統流放到古銅山去挖礦!”洛冰陰沉地說。
他陰着臉盯着那從灌木自言自語:“以前的我就是太仁慈了,所以纔不被人放在眼裡。”
“是!殿下。”衛炎看得出洛冰的心情不好,卻不知爲什麼要和換下去的幾個小小侍衛爲難,他退後幾步,躬身問道:“殿下,卑職該怎麼跟經辦的官員說?”
那批侍衛共有二十四人,當中很有幾個和他關係很不錯,大夥兒一起執勤,休息時一起喝酒,感情還是很不錯的。昨天殿下莫名其妙地把他們換下去,今天又要流放去挖礦。衛炎的心裡有些不解,殿下一向是寬宏仁厚的,也許是受了傷心情不好吧。
要知道,去古銅山挖礦就意味着死亡。那個見鬼的地方一年四季不見天日,歷來都是重刑犯的歸宿,無緣無故地把一批忠心耿耿的護衛流放到那兒去,說起來是於理不合的。
洛冰這時也平靜下來,他衝着那從灌木努了努下巴:“你自己去看吧。”
……
“小的罪該萬死!”衛炎從灌木後快步走出來,跪在地上連連磕頭,額頭把青石板地碰得梆梆作響:“小的無能,竟被人在殿下身邊安了耳目,願領殿下懲罰!”
洛冰怒氣未息,卻不願在這個忠心耿耿侍候他長大的衛炎身上發作:“好了,你起來吧,這事也不能全怪你。這件事你去辦吧,還有這園子裡的園丁,下人,雜役等等,凡是能進了這園子的人,都同樣處理。”
“是!”衛炎不敢多說,低着頭退下。
“好了,下一步,我得去見親愛的父王。”洛冰露出猙獰的笑,低聲說道。
幾個少年男女默默地打量着洛冰。洛冰的身上多了一種難以說清的感覺,以前那個陽光,明朗,愛笑,像個詩人的少年已經被接踵而來的刺殺和監視磨鍊得陰冷狠辣。
看着洛冰冷靜的目光中一閃而過狠辣之色,蕭天心中暗歎,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這纔像個王位繼承人的樣子,以前的洛冰,像詩人的成分更大於王族子弟。想必洛基大帝也不會喜歡這樣的一個兒子的。
想想目地也達到了,蕭天看了看古科,後者向着他微微點頭,兩人拱手:“洛冰,你先好好養傷,我們下午還有課,要回去了。”
林傑慘叫:“我都沒進他屋裡看看是什麼樣的……據說人類皇宮的牆壁上鑲滿了寶石和夜明珠,地上鋪着金磚,屋頂上的吊燈是大塊的天水柔晶做的,屋裡擺滿了黃金和鑽石,連馬桶上都鑲着金邊……”
“好吧好吧,你自己進去看一下……”
言朵朵:“我還沒想好怎麼收拾那些人呢!”
洛冰微笑着:“朵朵你放心好了,我不會放過他們的。”他真誠地微笑着:“謝謝你們,你們的苦心我都明白,以前我只想做個太平年代的詩人和歌者,帶着青青這樣的一隻鳥兒走遍天下,現在我改變主意了。”
青青笑道:“小爺我可不是普通的鳥兒,你想帶小爺,還得看小爺我心情好不好。”
他圓圓的眼睛眨了眨,向蕭天等人說:“你們先回,我一會兒自己飛回去。”
林傑失望地從屋裡出來了:“還不如精靈族的皇宮呢……”
古科笑着打趣他:“你沒把那鑲金邊的馬桶偷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