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難怪他驕傲,五年來,蕭天幾乎把所有的時間都投入到孤兒們的教育中,有了他這個財主的支持,更多的孤兒從全國各地被送到戛納城。
蕭天擔心他們跟着樑聚財不學好,索性建立了規範的組織,親自接手照顧這些孩子,給他們的組織起名爲“天驕”。
他要讓拋棄這些孩子的父母都知道,他們的孩子不是廢材,而是天之驕子。
當天驕到了一定規模,人數達到上千人時,武奕也來到戛納城,成爲天驕的客座教師。
蕭天的另一位師父黑喬則在天驕成立的第一天,就來到戛納城,爲這些被父母親人拋棄的,沒有絲毫元素天賦的孩子們傳授着丹道和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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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年前,拿波侖和武奕最擔心的事發生了。
獸人不知從哪裡得到了大型木材,或者說不知發了什麼神經,造了大批的大型海船,源源不斷運送着兵員,向着大陸進攻。
但出乎意料的是,它們選擇的登陸地點不再是單一的波爾塔海灘,而是兵分兩路,一路從波爾塔上岸,另一路則從梅尼堅王國的洛曼海灘登陸。
梅尼堅王國猝不及防之下,被獸人攻城掠地,一天一夜之間接連攻克七個城市,一半的國土淪陷於獸人之手。
其實說起來,只有兩個城市是被獸人攻克的,其它五個城市的守軍都是望獸人之風而逃。
消息傳來,整個大陸譁然。
梅尼堅的皇帝奧巴瑪原本身體就不大好,被這麼連急帶氣,一命嗚呼了。
國難當頭,梅尼堅帝國也沒心思大辦喪事,草草地收斂了奧巴瑪,皇太子奧辰空便匆匆繼位接掌大統。
武奕聽到這個消息,輕輕地搖了搖頭,嘴角露出一絲冷笑:“梅尼堅完蛋了。”
果然不出他所料,奧辰空上任後第一件事竟然不是組織布置防線,而是派人去同獸人議和。
不知道怎麼回事,議和的風聲走漏了,梅尼堅國內立即掀起軒然大波,民衆羣情沸騰。
先是學生帶頭,後來幾乎所有市民都扔下手中的工作走上街頭請願。要求皇室放棄議和,抵抗外侮。
街頭到處是雪花般飄舞的傳單和各種顏色的橫幅:
“亡國滅種的危機就在眼前!”
“抵抗!抵抗!抵抗!”
“不做獸人的奴隸!”
“不自由,毋寧死!”
奉命前來鎮壓的軍警們不知是被羣情激奮的羣衆嚇破了膽,還是本來就不滿議和的決定。竟然放下手中的武器,匯入人流也成爲請願的一份子。
路旁的雕塑被從底座上推了下去,激動的學生站在高高的石臺上激昂地演說:“這是一場不同種族之間的戰爭,不是獸人死,就是人類亡!沒有任何妥協的可能……”
街心公園的長椅上站着鬚髮皆白的老年合唱團的指揮,一羣身着素服的老年人在他的指揮下唱着莊嚴肅穆的曲子:“我們不要做亡國奴……”
學校停課,工廠停工,商店關門,農民扔下正待收割的莊稼,穿着沾滿了泥巴的鞋子,拿着犁地的鋤頭聚集在官府門前靜坐示威。
沒等奧辰空採取進一步措施,梅尼堅帝國的鷹派,右相火東就發動政變,將他趕下了皇帝的寶座,流放到獸人已經佔領的城市德約市。
你不是喜歡和獸人談和嗎?那你自己去談好了。
不出意料地,獸人們並沒有對這個“愛好和平”的前國王手下留情。
離獸人佔領的城市還有幾百米遠,遠遠地看到城頭上長滿了各色長毛的獸人身影,押送奧辰空的士兵就把他扔下逃走了。
開玩笑,還真的押送到城裡去做個交接嗎?
“獸人先生,您好,這是敝國流放到貴城的前國王陛下,請您接收,另外請在這張*上蓋個章,以表示我的任務完成。”
獸人彬彬有禮地伸出毛爪子沾着紅色印泥按了個手印:“好的,交給我們吧,我們會照顧好他的,請您放心。”
這樣的對話有可能發生嗎?答案是否定的。
真實的情形是:
士兵剛剛策馬逃離,城門就已經開了,幾十個臭哄哄的獸人身上裹着短小的人類衣衫,倒提着武器跑了出來。
騎馬的小隊士兵已經跑得只剩下一騎黃塵,留下一個倒黴蛋兒傻乎乎地杵在空曠的大路中間。
幾個獸人整理一下身上的衣服,握緊武器,互相提醒着:
“小心有埋伏……”
“人類很狡猾…..”
“這是人類嗎?我怎麼看他臉這麼長,長得像驢頭人?”
一個犬人士兵打趣着另一個驢頭人士兵:“難道他是你的族人?”
“別胡說!”那驢頭人士兵義憤填膺:“我的族人才沒有這麼短的臉呢!”
他似乎被這句話刺激到了,操起從人類城市裡搶來的長刀,不顧面前這個人類的大叫大嚷,一刀砍下了那酷肖驢頭人的腦袋。
奧辰空創造了皇帝在位時間最短的記錄——他在位只有短短的二十一天,屁股都沒來得及把王座焐熱。
梅尼堅帝國的右相火東則創造了另一個記錄,他是梅尼堅歷史上第一個造反成功還被全國上下所有民衆熱烈擁戴的大臣。
火東把奧辰空趕下王座,自己並沒有坐上去,他深信一句話:坐在什麼位置上並不重要,能做什麼事情才重要。
火東並沒有再立皇帝,而是成立了一個戰時民主統管處,下面設立各個部門,由在任的大臣們任統管處各部門的部長,經各部長商議決定國家大事。
民主有時候就是亂糟糟的代名詞。
和平太久了。
它磨去了一部分人的銳氣,還有一部分人對戰爭的殘酷毫無感知。即使火東這個堅定的主戰者,對於下一步該怎麼辦也有些茫然。
全國上下一致喊着要戰爭的時候。統管處的大佬們卻不知該如何戰爭?
應當迎上前去,主動攻擊,給獸人以迎頭痛擊,把它們趕回大海中?
還是建立堅固的防禦線,把未被佔領的區域經營成鐵板一塊,等待獸人來犯時,給它們毀滅性的打擊?
統管處的大臣們有的支持前一種意見,有的支持後一種意見,兩派人馬爭吵不休,統管處的大會議廳裡日夜燈火通明,喧囂不斷。兩派人馬爭得口沫橫飛,我說你是人類的叛徒,你說我是苟且偷生。
爭辯到激烈處,性子火爆的還拿起桌上的文件衝着對方扔過去,對方則還以滾燙的熱茶。
奧辰空雖被流放,他的妃嬪和子女均被處死,但最大的王子,十六歲奧遜殿下卻不知怎麼逃脫了。他跑到帝國西部沿海的一個小城裡,拉起一幫人馬。
他們重新建立了小朝廷,指責統管處抵抗不力,坐失戰機,聲稱自己這邊纔是真正支持“抗獸”的中堅力量。
奧辰空本人沒什麼才幹,但這個奧遜殿下卻是個從政的材料。
他發出公告,聲稱當初奧辰空的議和之舉是緩兵之計;
爲了給國家組織抵抗力量贏得時間,敬愛的奧辰空大帝不惜犧牲自己的名譽,同獸人暫時議和。但這種爲了國家和民族忍辱負重的舉動卻被一小撮別有用心的小人利用,他們謀逆犯上,害死了一代名君。
公告中詳細地描寫了奧辰空大帝同這一小撮國家和民族的罪人作鬥爭的經過。義憤填膺地聲稱:我們敬愛的奧辰空大帝不是死在獸人手裡,而是死在他所信任和委以重任的重臣手裡!這個謀逆犯上,出爾反爾的,國家和民族的罪人就是火東!
公告以細膩煽情的筆觸描寫了奧辰空大帝可歌可泣的事蹟。
據說他直到被流放到敵占城市的那一刻,奧辰空大帝還在不屈不撓地同獸人作鬥爭。奈何前有獸人,後有自己國家的謀逆分子,一代偉人就這樣遇難了!國家和民族的救星就這樣殞落了!
公告一出,老百姓也覺得似乎真是這樣的?畢竟前國王陛下只說了議和,沒說不抵抗呀?難道真的是火東謀害了皇帝陛下?
聯想到民主統管處成立以來連一次正經八百的仗都沒打過,那些大佬們每天只是喝茶聊天吵架,一部分早已被害怕的情緒和屈辱的怒火燒昏了頭的老百姓憤怒了:“控訴!統管處不作爲!”
另一部分老百姓則支持統管處:“支持!統管處纔是真正的民主機構!”
梅尼堅全國上下從軍機大臣到做飯的廚子,各吵各的,亂成一團糟。每個人都聲稱自己是爲了國家和民族的前途和命運着想。全國上下亂糟糟地鬧成一團,各項事務陷於癱瘓。
真的應了武奕的那句話:“梅尼堅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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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人類這邊的陣腳大亂,獸人卻是步步爲營。
與人類相反,獸人們的行動極爲謹慎。它們並不象表面看起來那麼傻。
在佔領了七個城市之後,它們停下腳步,在這些城市裡駐軍。收集糧草,爲士兵換上嶄新的人類武器。培訓士兵們學習人類的語言和文化。
沒有自己文字的獸人甚至以高官厚祿的引誘和剝奪生命作爲威脅收買了一部分無恥的人類學者,在人類文字的基礎上創造獸人的文字。
除了在兩個抵抗的城市搞了兩場大屠殺之外,在其它的五個城市,獸人們僅僅在城裡駐紮軍隊,並貼出告示安撫民心。
不過,也沒什麼民心可讓它們安撫的——城裡的人差不多都跑光了。留下的都是些故土難離的老人。
這些老人一方面是跑不動,另一方面是不願意離開故土。獸人進城他們沒有反抗,當然也可以理解爲沒力氣反抗。
於是淪陷的城池裡倒也有幾個老弱病殘的“順民”存在,表面看起來倒也一派祥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