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氣急攻心不知所措的郝霸,其它人都看出了這年輕人的不凡之處,衙役們立即躬身讓路,厚厚的鐵門前空開了好大一片地方。
郝霸還在不知死活地大罵:“你是什麼玩意?!竟敢到我們天驕來撒野!?”
歪嘴老七嘴歪了歪,在心裡默默地爲郝霸默哀三分鐘。
蕭天站在鐵門前,輕輕打了個響指,指尖出現一個小小的水球,他將水球放在鎖孔上,水球迅速地變幻成一根顫巍巍的水棍插入鎖孔。
還留在外面的部分水棍變幻着形狀,成爲一把鑰匙柄,鑰匙柄迅速地結冰,冒着白氣的冰迅速地蔓延到鎖孔裡的部分,蕭天捉着鑰匙柄輕輕一扭,“喀”的一聲,蕭天推門,門開了。
圍觀衆人都驚呆了,這也行?
蕭天輕輕退開一步,面無表情地看向陸仁。
陸仁忘了自己的形象,嘴張得足以一口吞下一個雞蛋,睜大眼睛不知所措地看向蕭天。
看到陸仁怔怔地沒什麼反應,蕭天嘴角微微含笑,提醒他:“城主大人,門開了。”
陸仁如夢初醒,暗罵自己沒見識,傳說中的柱國大將軍可是整個大陸唯一的全系元素使,這麼簡單的開鎖技術,對於大將軍來說可真是雕蟲小技了。不過,他頗有些猥瑣地想:將軍大人開鎖的技能如此熟練,若是想要用這技能做點別的倒也方便得很呢。
陸仁本來還在搜腸刮肚地組織着詞句,好拍拍柱國大將軍的馬屁。看到對面年輕的大將軍嘴角含笑,眼神裡有着一絲笑謔之意,陸仁突然福至心靈,翻身拜倒:“參見柱國大將軍!我等有眼無珠,大將軍恕罪!”
此話一出,如同狂風吹過麥田,地上登時跪倒了一大片,參差不齊的聲音響起:“參見大將軍!大將軍恕罪!”
被陸仁認了出來,蕭天倒也並不意外。畢竟自己這標誌性的黑眼睛太,太,太有名了,而自己也沒有刻意加以掩飾。先前沒被認出來的原因恐怕更多的是他們不敢相信自己竟然這麼不負責任,會離開西南大營來到這個小城裡。
晏道那廝現在怕是很不爽吧?!
蕭天收回思緒,對着眼前跪倒在地的一大片脊背隨口道:“都起來吧,不知者不罪。”
其實蕭天這會兒不僅不怪罪他們,反而心情大好。他隨手施爲,輕輕鬆鬆地打開了衆人都拿它沒辦法的大門,心中暗爽不已。
幾年來蕭天一直在西南大營中,雖然殺獸人殺得痛快,升官也很快,奈何每天來來去去就那麼點事兒,再加上從自家看門的小兵到對面窮兇極惡的獸人,甚至波爾塔森林中稍微機靈點的魔獸都認識他。搞得蕭天想體會一下微服私訪的感覺都沒有機會。
好容易在石羊城沒人認識自己,又逮着個機會,能懲治一下郝霸。在蕭天的打算中,最好石羊城的城主也是個和郝霸同流合污的貪官,自己露上一手,順理成章地把他倆拿下了,最後再表明身份,留下一段“大將軍微服私訪,怒懲惡霸貪官”的佳話,順便也滿足了自己嚮往已久的微服私訪的願望。
奈何這城主陸仁竟然沒跟郝霸同流,這下可好,怒懲貪官這一段是沒事兒了。而郝霸的功夫也稀鬆平常得很,被幾個衙役就輕鬆拿下了。得,看來惡霸也不用自己親自出手了。整個場面離自己的想象差得實在太遠。
計劃中一聲怒喝,正義的使者大將軍蕭天從天而降力懲壞人的場面沒有了,蕭天心裡說不出的鬱悶。
好在老天有眼,知道大將軍急着露一手,讓郝霸弄出一個無法打開的鐵門。大將軍閣下牛刀小試,小小地露了一手。就像一個孩子考試得到了好成績,這會兒他臉上的神情淡淡的,心裡卻得意得要命,連帶着對陸仁的印象也好了許多。
這說明了官場上拍領導馬屁的另一個不二法門:不要光忙着在領導面前露一手,還要給領導創造機會讓領導也露一手,滿足一下領導的表現欲。這樣更有利於增加領導對你的好感度。
跪着的衆人應聲站起身來,看到年輕的柱國大將軍站在密室門前,密室內氳氤的寶光從門口透出來,映得英俊的年輕大將軍身形挺撥如鬆,似乎有仙氣繚繞左右。
一陣臭氣傳來,郝霸得知眼前這年輕人竟然是柱國大將軍蕭天,想到自己竟然向他索要錢財,用天驕總部威脅他,郝霸嚇得癱軟在地,屎尿齊流。
陸仁恭謹地侍立一旁,朗聲道:“張七狀告天驕石羊城分館館主郝霸殺死前館主張赫滔,另有其殺多人奪寶一案,如何辦理請大將軍指示。”
蕭天向旁邊走了兩步,讓開門口,示意搜查的衙役進去,這才語調平和地對陸仁說:“不必管我,你該怎麼辦就怎麼辦。我不會干涉的。”
人叢中,柳小剛得意非凡地衝着身邊的幾個年輕人擠眉弄眼:看看,我就說了,有天驕的大人物來了吧?郝財迷被治了吧?
柳小剛此時正樂着呢:這下可有得炫耀了,柱國大將軍蕭天和自己一個宿舍住過!還互相稱兄道弟來着!他考慮着等這兒的事情完了,趕快回宿舍把蕭天用過的水杯寢具等等都收拾起來,回頭拿到城裡的拍賣場裡,準能賣個好價錢!
當然,那個柱國大將軍親自用過的水杯是說什麼都不能賣的,自己要留給兒子,孫子,一代代地傳下去呢。
蕭天擡眼正好看見他:“柳小剛。”
“啊?”見識過蕭天能夠洞察人心的柳小剛嚇了一跳,難道大將軍知道自己要在他身上撈錢?他忐忑不安地偷眼看看蕭天,後者的臉上表情平和,看不出喜怒。
幾個年輕學員悄悄用手指捅他,小聲地提醒着:“大將軍叫你!”
由於之前正打着從大將軍身上撈錢的齷齪主意,柳小剛一點都沒有被大將軍點名的榮幸感。周圍的人羣爲他閃出一條通道,他戰戰兢兢地走出去,那情形像是衣着單薄的美貌少女被迫去面對一頭色狼。
丁一飛蹙起了眉頭:小剛是怎麼了?爲什麼嚇得這麼厲害?按說他早就知道大將軍的真實身份了啊?
治輝卻是竊笑不已,他已經知道柳小剛打得什麼如意算盤。而且他早在剛從山谷回來時,就已經先下手爲強,把宿舍裡所有的東西掃蕩一空,就連蕭天站過的地磚,都被他僱了幾個人挖出來,藏在一個隱秘的地方。
你小子什麼也得不到!來求我說不定還給你剩點兒!
治輝咧着嘴壞笑着,掂了掂手裡沉重的的大布口袋——他剛剛去小鎮上唯一的文具店裡,把店裡所有的筆記本都買了下來,口袋裡面裝的正是這些筆記本——一會兒說什麼也得纏着大將軍給我把它們都簽上名!
蕭天忽然心有所感,疑惑地看了治輝一眼。
這下子,治輝臉上的笑容也僵住了,後背出了一身冷汗:沒見大將軍眼睛裡往外冒星光啊,難道他在平常狀態下也能察覺別人的心思?
他悄悄地把口袋扔到角落裡,只留下手裡捏着的兩個筆記本。
蕭天不知道這對活寶正在打着從他身上發財的小算盤,即便是知道了,蕭天也懶得理他們。
雖然和這幾個人差不多都是同齡人,但蕭天自我感覺自己比他們成熟的多,或者說自己已經老了?他自我解嘲地想:都說苦難令人成熟,其實這種成熟從另一個角度來說就是心老了,看看柳小剛那“天真無邪”的笑容,自己是真的老了……
他叫柳小剛過來是叮囑柳小剛去安排一間清靜些的屋子,爲丁一飛療傷做準備。這邊郝霸的事情一了,立刻就去幫丁一飛療傷。
柳小剛正忐忑着呢,沒想到蕭天叫他是爲了這事兒。一方面替丁一飛高興,另一方面柳小剛覺得,在場的這麼多人,大將軍誰也不用,就讓自己去辦這件事,大將軍是有多麼重視自己啊!
他興奮得要命,在周圍嫉妒羨慕的目光中,把胸脯拍得梆梆響,讓聽到這聲音的人忍不住替他擔心他的肋骨。
柳小剛向蕭天保證,一定圓滿完成任務!
他不拍胸脯還好,這一拍胸脯,蕭天忽然覺得不放心起來,想到他毛毛躁躁的性格,別讓這傢伙把這事辦糟了。
要知道陳年舊傷治療起來比新傷更麻煩更困難,把這麼重要的事交給這個看起來就不靠譜的柳小剛,真是讓人放心不下。
蕭天的眼神在人羣中巡逡,忽然在人羣中看到丁一飛。他站在一羣學員中間,身形孤寂,神情落寞。與他相映成輝的是旁邊滿臉詭異笑容的治輝。
蕭天眼神一亮,這兩人正好能跟着柳小剛那不靠譜的貨。
看到蕭天向自己招手,治輝興奮得臉都紅了,跑過來滿臉興奮地笑:“大哥找我?”
大哥?大將軍竟然是他的大哥?
周圍的學員和衙役驚呆了,感情這貨纔是真正的臥底啊!怪不得他功夫那麼好。虧得郝財迷有眼無珠,一有什麼比賽或者需要撐門面的活兒就把他派出來,結果人家是大將軍的臥底!
當着這麼多人的面治輝叫自己大哥,蕭天倒也不以爲意,本來自己就比治輝大得多,給他當個大哥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他也看到了周圍或呆滯或猜疑,或羨慕或嫉妒的神情,但蕭天根本不以爲意,只是小聲叮囑治輝,讓他和丁一飛陪同柳小剛去辦這事兒。
是給柳小剛當監工啊!治輝直接就把自己定位在監工的位置上。他響亮地答應着:“大哥你就放心吧!”
在周圍人羨慕的眼神中,治輝高高地昂起頭,挺着小胸脯,拉着丁一飛走了。
柳小剛跟在他們身後自怨自艾:怎麼自己就早生了幾年呢?要是和治輝一樣大,剛纔自己也可以管大將軍叫大哥的。可現在,讓自己厚着臉皮叫一個比自己小六七歲的人大哥,柳小剛自問還叫不出來。
要不,一會兒管他叫兄弟試試?
柳小剛嘴裡小聲咕噥了幾遍,還是確定自己不敢這樣叫。
“年輕真好啊!可以管將軍大人叫大哥!”他嘴裡嘮叨着,跟在治輝和丁一飛兩人身後走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