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矇矇亮,菲爾普王國的一萬三千士兵就已經吃過早飯起程了。沒錯,是一萬三千人。
說好的梅尼堅借兵一萬,但洛基大帝“心眼極好”,借兵一萬送兵三千。其中一萬是菲爾普王國的官兵,三千纔是天驕屬下的人馬。
這當中的貓膩誰都看得出來,但蕭天沒辦法,只得聽從軍令領兵出征,估計那位奧妤寧公主也只能捏着鼻子認了。
得到最大好處的是此次出征的三千天驕士兵。一萬人的兵餉三千人分,還是雙份的——洛基大帝發一份,梅尼堅發一份。看着他們鼓鼓囊囊的腰包,隨行的一萬菲爾普士兵眼睛紅得都快要滴出血來了。
蕭天把大隊人馬交待給言朵朵,快馬單騎隨同晏道去城外二十里處的小樹林裡,那裡有晏道此次帶來的寶貝:三百具元素鎧甲。
在樹林裡,蕭天見到了許多元素鎧甲聚集在一起的壯觀情景。
晏道並沒有告訴蕭天,他帶來的不僅有三百具元素鎧甲,還有一百個穿着元素鎧甲的矮人戰士。
單獨一個穿着鎧甲的戰士看起來很新鮮很強,一百個穿着鎧甲的戰士聚在一起,給人的感覺就是震撼了。
這些力大無窮像一座座鋼鐵小山的矮人戰士,在樹林中沉默地坐着,從外觀上就給蕭天以極大的震撼。
看到王子殿下帶着一個人類到來,矮人戰士們齊刷刷地起立敬禮。
流線型的鎧身,全身鐫滿花紋,花紋以玄妙的軌跡相連接,因爲元素軌跡的不同而呈現不同的顏色:土系黃色,水系黑色,火系紅色,木系綠色,金系金色。
雖然鎧甲五顏六色,但這些色彩不是很鮮豔,而是沉穩內斂很低調的顏色,看起來悅目卻不顯得張揚。
戰士們中間是一堆碼得整整齊齊的金屬小箱子,不用說,這就是晏道帶來的三百元素鎧甲了。
晏道隨意打開一個箱子讓蕭天查看,蕭天卻根本不去看箱子,而是眼冒星星地看着這些強壯的矮人戰士,用手指捅了捅晏道:“你帶着他們準備去哪兒?”
晏道笑笑,沒有回答蕭天的問題,他隨手合上箱蓋,對着身邊的矮人戰士大聲地介紹蕭天:“這是菲爾普王國的柱國大將軍,天驕的主人,大陸唯一一個全系元素使,蕭天閣下!”
矮人戰士們齊齊敬禮:“參見大將軍閣下!”
蕭天被晏道這手鬧得啼笑皆非——兩人都多少年的老交情了,突然一本正經來這一套,真是……
他莊重地回個了軍禮。
接下來晏道的話就讓蕭天心花怒放了:“蕭天閣下同時也是我的老大,以後大家就跟他混了,缺什麼少什麼只管跟他要就好。”
矮人戰士們暴發出一陣如雷的喝聲:“好!”
這話的意思是這一百矮人戰士以後就歸自己指揮了?
他探詢地看向晏道,後者向他鄭重地點頭:“不僅如此,我也唯老大的馬首是瞻。”
這是真正的兄弟!蕭天心情激盪,什麼都沒說,伸出右手,晏道矮粗的手臂一揚,隨着兩人的手掌啪地相擊,矮人戰士們發出轟然如雷的歡呼聲。
有這一百名矮人戰士幫忙看守,蕭天倒不急着把元素鎧甲搬回軍中了。
他和晏道商議了一下,決定從天驕的三千軍士中選三百名元素和古武術兼備的人才出來,跟着這一百名矮人戰士學習熟悉元素鎧甲的穿戴和使用。
同梅尼堅約好的時間是三天後到達梅尼堅,這三天的功夫,戰士們也能對元素鎧甲熟悉一些,至少不會成爲戰場上的燈泡——昨晚晏道告訴蕭天,其實他對元素鎧甲的掌控已經是非常快了,當初晏道自己學的時候,可是花費了三四天的功夫才學會讓元素鎧甲不發光的。
估摸着像自己的這樣的天才畢竟是少數。蕭天決定讓這三百人跟着矮人們多多訓練。就不必跟着大部隊行動了,由晏道帶着綴在大部隊的後面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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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的陰雲壓得很低,勁風從前方吹過來,似乎要下雨了。
奧妤寧穿着一身鮮紅的勁裝,勁風吹過她柔軟的衣裳,勾勒出她完美的曲線。
公主殿下眺望着遠方的地平線,目光深邃,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焦慮。
一個文弱瘦削的少年與奧妤寧並肩而立,他面目清秀,身穿一襲滾着黃邊的白綢長衫,身長玉立,風度翩翩。
少年隨着奧妤寧的目光向遠方眺望,眼神卻毫無焦點,語氣裡帶着些責怪:“姑姑,究竟菲爾普的人什麼時候才能到?”
奧妤寧眼中掠過一絲不愉之色,回答毫無底氣,顯示她也沒什麼把握:“快了,說好的今天就能到,也許下午就會來的。”
少年正是奧辰空的小兒子,被奧妤寧拼死從火東屠刀下救出來的那位侄兒,現在的梅尼堅帝國的小皇帝。
他清秀的面目上帶着一些脂粉氣,說話的口氣毫不客氣:“如果他們再不來的話,兒郎們可就頂不住了,姑姑你得拿出個計議來,我們不能在這兒等死!”
奧妤寧精緻美麗的臉龐轉過來,淡淡地瞟了他一眼。
小皇帝一縮脖子,低着頭不作聲了。
“會來的。”奧妤寧淡淡地說。
他們究竟來不來?其實她的心裡也沒有多少把握。
同她談判的是洛基,可她要借的卻是天驕的兵。雖然洛基說了沒有問題,但只要軍隊一天不到,奧妤寧的心裡都是沒底。
按照說好的,今天就應當到了,可是現在都已經日上三竿了,連個兵毛都沒見到——從小在兵營中長大的公主殿下不由得在心裡爆了一句粗口。
難道是蕭天不聽調遣,抗命不來?
想到這個可能,奧妤寧頓時覺得風吹在身上涼嗖嗖的。她想到蕭天堅毅果決的行事作風,心裡打了個突——難道蕭天擁兵自重,洛基指揮不動他?
無論在哪個朝代哪個國家,擁兵自重桀驁不馴的軍閥都是君主的心腹大患,如果這軍閥起了異心,那更是君主和國家最大的夢魘。
若在平時,菲爾普君臣不和,奧妤寧只會拍手叫好:武力強大的鄰國君臣之間起了內訌,對於武力弱小的鄰居來說那是好事。可現在,蕭天若是不聽調遣,不來梅尼堅在火東如此猛烈的攻勢下,自己和侄兒的性命就都難保了。
奧遜望着天空,忽然嘆了口氣:“要是火雲飛能早點來就好了。”
奧妤寧滿臉苦澀的神情:“嘟嘟她們昨天才出發,最快也得四天左右,何況火雲飛那個人,他對上獸人還肯出力氣,讓他對付火東......”她沒把底下的話說出來。
奧遜卻很不服氣地嚷道:“姑姑你就放心吧,火雲飛那小子一定會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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鉛灰色的天空陰雲密佈,大白天的黑得就像傍晚,天空下着濛濛的雨,前路一片茫茫,年久失修的官道上,泥坑一個接着一個,士兵們猶如黑壓壓的螞蟻,在這條泥濘的路上跋涉着。
運載着糧草的輜重車在艱難的前進着,不堪重負的車架發出“咯吱咯吱”的摩擦聲,像是立即就要散架了。隊伍中。人聲、馬嘶聲、響成了一片。
馬蹄踐踏着泥水,似乎有些打滑。蕭天縱馬在隊伍周圍巡視。
幾個大頭士兵踩在沒膝蓋的爛泥裡,用力用肩膀頂着那輛沉重的輜重糧車,喊着號子推着,衆人在泥漿裡打着滾,掙扎着要把輜重車推出來。
“停,前面有個坑——操,又陷進去了!”
“大老周,你趕車不看路的啊!你把車子往哪趕?”
“前面壞了一輛輜重車,道路被堵住了!來幾個力氣大的。搬開車上的貨,清出路來!”
蕭天翻身下馬,跟着幾個人高馬大的士兵去搬貨,青和打着傘騎在馬上,對着他的背影撇了撇嘴:“這樣子像什麼一軍主帥,和個大頭兵一樣!”
話是如此說,青和老人家倒也沒把蕭天叫回來,他調轉馬頭,馳到隊伍後面——那裡有特意爲他老人家準備的馬車。
寒冷的雨水就從衣服和鎧甲的縫隙裡浸了進來,渾身衣裳被秋雨淋透,汗水冒出來又幹了,迎面的寒風一吹,那種寒冷簡直鑽進骨頭裡了。靴子裡又溼又粘,走起路來咯吱咯吱地響,頭髮溼透了,貼在額上,士兵們叫苦不迭。
士兵們一邊唉聲嘆氣,一邊搬着東西。原以爲是一趟公費旅遊,沒想到遇到這種鬼天氣,出發第二天開始就陰雨連綿,道路又年久失修。大軍兩天只走了五十里路,照這個速度,等走到梅尼堅,火東說不定都已經稱帝了。
蕭天擡頭看着那灰濛濛的天空,心情焦急到了極點。原來說好的五天後到梅尼堅邊境的,現在已經三天了,大軍才走了這麼一點路,就這個速度,不知道猴年馬月才能到梅尼堅。
繼續行軍也不妥,連着兩天的大雨,自己都被淋成落湯雞,又累又冷,更不要說普通士兵了。除了三千天驕士兵之外,其餘一萬士兵都是從原尚林城白爽麾下調來。蕭天這個長官對於他們的威懾力本就不甚大,好在尚林城的中下級軍官有不少也是天驕出身,這次跟着來了一部分,使得士兵們管理起來順手些。
如果繼續這樣不管不顧地堅持趕路的話,恐怕非戰鬥減員是不可避免的了。蕭天雖然心急,卻也沒打算用己方士兵的生命來換取時間。昨天就因爲大軍走得太慢,沒有趕到原定的宿頭,無奈之下在野地裡過了一宿,今天如果繼續趕路的話,肯定要有一批士兵要病倒的。
言朵朵縱馬從後軍趕上來,灰濛濛的雨中,少女依舊清爽利落,美麗不減分毫。對於這種天氣,火屬性的言朵朵是最爲討厭的。好在她身上有一粒避水珠,總算雨水奈何不了她。
蕭天對着中軍的大隊長賈昊下令:“傳令下去,大家夥兒加把勁,爭取天黑前到前面的豹頭縣,到了豹頭城,咱們就休息,什麼時候雨停了,什麼時候再上路!”
命令傳下,隊列中響起一片歡呼,疲憊的軍士們明顯加快了步子。
好在蕭天的運氣還沒倒黴到底,或是老天不滅梅尼堅?過了午後,雨水終於停下來,天邊露出了一道彩虹。
經過了整整一天的跋涉,下午天黑前,前方終於看到了城池的輪廓,精疲力竭的中軍爆發出一陣熱烈的歡呼聲。
天色入黑時分了,踩着深一腳淺一腳的泥水,蕭天精疲力竭地走到城門前,先頭部隊的鐵鷹等人陪同着豹頭城的城主已舉着火把在那等着他了。
“大將軍,一路辛苦了。”
“還好,大家都辛苦,總算天黑前趕到了,今晚不用在野地裡紮營泡湯了。”
豹頭城的城主很是殷勤,早已爲大軍安排好了食宿,宿營地裡有大鐵鍋熬好了薑湯,安排專人爲士兵們分發。
蕭天從黑戒中取出一些草藥,交給城主,讓他添在薑湯裡。
昨晚在外面宿營,肯定有不少着涼生病的士兵,這些藥能讓他們儘快好起來。有病治病,沒病預防,跟着藥聖傳人出戰,如果出現疾病減員,那可就成了大笑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