詠絮水眸中跳躍着喜色,“什麼?郭羅瑪法駕臨了?你們怎麼不早說!”說罷,詠絮翻身上了馬背,“我也要去!”
然後,鋼鐵大侄子又吃了一鼻子灰。
“咳咳!”
大公主的小圍場,倒更像是個大型森林公園,臨水之處,必有橋榭,登高之處必有亭臺。
這攬物亭,便是建在圍場最高的山丘上,端的是一覽無餘。
盈玥與寶容一路策馬揚鞭,不相上下,便一口氣跑到了攬物亭所在了那座山丘腳下。
盈玥卻陡然拉緊了了馬繮繩,停了下來。
寶容見狀,也趕忙停下飛馳的鐵蹄馬,回首問她:“月娘?怎麼了?”
盈玥臉色有些微妙,“攬物亭上,有人。”
寶容急忙放眼望去,“誒?居然真的有人!”她腦袋一歪,“會是誰呢?”
盈玥抽了抽嘴角,寶容的實力看不清,可她的六識隨着修爲進益,也愈發精進了,因此她看清了,亭子外頭,分明有一對明黃色的華蓋!
雖說在清朝,這明黃華蓋並不只有皇帝能享用,太后、皇后亦可。
只不過,皇后和太后怎麼可能出宮,來到大公主的私人圍場?
用腳趾頭想想知道,是乾隆駕到了!
寶容笑嘻嘻道:“咱們上去瞧瞧吧!”
盈玥急忙制止:“大公主的圍場,保不齊是什麼貴人呢。萬一衝撞了可不妙。”
聽盈玥神色語氣如此嚴肅,寶容也只得斂了好奇心,“那好吧……”
正在這時候,身後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一襲石榴紅騎射裝束的詠絮策馬而來,端的是鮮衣怒馬,英姿動人。
“籲——”詠絮勒馬停在了盈玥跟前,“你們兩個停在這裡?不是說要以攬物亭爲終點嗎?”
寶容嘟嘴道:“那亭子上有人,月娘說別衝撞了貴人,乾脆不過去了。”
詠絮嘻嘻笑了:“是我郭羅瑪法來了。”
寶容一愣,絮格格的郭羅瑪法?下一秒,寶容瞪圓了眼珠子,“皇皇皇上?!”
詠絮點頭:“不過不打緊,我帶你們上去請個安吧。”
寶容頓時眼睛亮了:“我長這麼大,還沒見過皇上呢!”
盈玥無語了,皇帝有什麼好瞧?照樣一隻鼻子兩隻眼,寶容這小妮子好奇心太重了。
唉,這下子,想躲都沒法躲了。真是流年不利,出來打獵,居然還能碰見乾隆陛下。
山丘上的路是西斜而上的,因此坡度比較緩和,駕着馬小跑,很快就登上了丘頂。
這下子終於看清了攬物亭中的人,有四五十號侍衛圍守,太監若干,其中便有那個養心殿首領太監王進保,還有皇子兩隻——五貝勒和十一阿哥。
真悲催,越不想遇上誰,就越碰見誰,乾隆出宮,竟然還把十一阿哥給帶上了。
五貝勒是皇帝如今最寄予厚望的兒子,帶出來狩獵不稀奇,可十一阿哥還是個小屁孩呢!
三人下馬,詠絮走前,盈玥和寶容緊隨,便走到了攬物亭前。
“詠絮給郭羅瑪法請安!”詠絮笑嘻嘻道。
盈玥與寶容也趕忙跟在後頭行了跪拜大禮。
乾隆目光掃過盈玥,捋着鬍鬚笑呵呵道:“原來是春和家的丫頭。”然後又掃見盈玥身旁的寶容,“這個丫頭是……”
寶容激動地小臉都通紅了,她忙道:“回皇上的話,奴才是承恩公傅文第六女。”
乾隆“哦”了一聲,讚道:“沒想到傅文也能生出這麼標緻的女兒。”
什麼叫“傅文”也能生出這麼標緻的女兒?這是瞧不上四伯父的長相還是人品?額……應該是人品吧,四伯父長得其實蠻不錯的。
寶容這丫頭光顧着激動了,也沒聽出乾隆陛下話裡的深意,“多謝皇上誇獎!”
盈玥:……你真以爲皇帝在誇你呢……
乾隆“哈哈”笑了,便揚聲對在場一衆晚輩道:“今日狩獵,雖不比木蘭,仍需盡力!所獲最多者,朕可酌情允其一個心願!”
聽了這話,詠絮眼睛鋥亮了:“郭羅瑪法此話當真?”
“君無戲言。”
這下子詠絮來勁兒了。
盈玥忍不住腹誹,你可是大公主的掌上明珠,難道還缺什麼不成?更何況詠絮的騎射,難道還能勝過五貝勒、二皇孫等人不成?
罷了罷了,由着她瘋玩去吧。
何況是皇帝發了話,哪怕贏了不了,也得積極參與啊。
跪了安,盈玥也上了馬背,策馬而去,打算找個清淨的地方,隨便打個醬油便是了。
不過寶容似乎並不想打醬油,策馬沒多遠,寶容便指着西側山谷:“月娘,哪裡好像有一隻鹿——”
盈玥無語地道:“莫說五貝勒和二皇孫的騎射功夫,哪怕十一阿哥咱們也肯定贏不了啊,還費那個勁兒做什麼?”
寶容嗔了她一眼:“我知道贏不了啊!可獵幾樣獵物,也能在皇上面前露露臉啊!嘻嘻!”
你這隻愛顯擺的小孔雀!
盈玥聳了聳肩:“那自己去吧。”反正大公主的林子裡有的只是些溫順食草動物,寶容隨從的幾個家丁完全足夠護她周全。
寶容白了她一眼:“你這是懶筋又犯了!”然後寶容傲嬌地哼了一聲,揚鞭而去。
寶容和詠絮都是青春四溢的小姑娘,相比之下,她真的是老了。
盈玥騎在馬背上,慢吞吞沿着林間小路噠噠噠前行,直到走到溪畔,便停了下來。叫護院鐵四將馬刷在橋頭河水,並負責瞭望,自己則進了旁邊的水榭中。
有這麼一個森林公園當真不錯,騎騎馬、歇歇腳,賞看一下風景,倒也愜意。
她正愜意着,只聽“籲”的一聲,一匹雪白無暇的烏珠穆沁馬便停在了水榭前。那是一匹半大的即將成年的駿馬,馬背上坐着的赫然是身穿皮甲、肩披蔚藍斗篷的十一阿哥,斗篷以金線繡了漫天星月,在太陽底下,端的是金光熠熠。
每一次見面,十一阿哥的衣着都是無可挑剔,只可惜,性子每每叫人無語凝噎。
永瑆抿着嘴角一翹,打趣道:“你倒是憊懶!”
盈玥正坐在水榭的美人靠上,託着腮幫子,笑道:“十一阿哥怎麼跑到這裡來了?此地平坦開闊,頂多能獵幾隻兔子。”若想多獵點,就得往獵場深處。
永瑆翻身下了馬,將馬鞭子丟給隨行的太監,大步進了水榭中,“爺懶得與他們相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