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了早膳,永瑆的雙脣紅得像塗了胭脂……那是辣出來的。
盈玥瞄了一眼,捂嘴偷笑。
永瑆大口灌着茶水,狠狠瞪着她:“你好意思笑!捉弄爺,你就這麼開心嗎?”
盈玥哼哼笑着,那叫一個得意。
永瑆無奈地嘆了口氣,“月娘你的口味怎麼越來越重了?那麼辣,居然也吃得下去!”
盈玥咕噥道:“就是辣才吃得下去嘛!”說着,她拉長了臉,眼神直勾勾盯着永瑆:“都是酸兒辣女,你不是很失望啊?”
永瑆急忙把腦袋搖成了撥浪鼓,忙柔聲道:“爺從前不是說了麼,只要是月娘生的,不管是兒是女,爺都會視若珍寶。”
盈玥這才滿意地笑了,算你識趣。
永瑆忙湊了過來,坐在她身邊,柔聲問:“月娘是人仙,莫不是已經知道肚子裡的孩子是男是女了??”
盈玥傲嬌地揚起了下巴,“是啊,四個月的時候我就知道了!”
永瑆眼中跳躍着好奇:“那到底是兒子還是女兒?”
“女兒!”她臉不紅心不跳道。
永瑆眼中的光澤有一瞬間的黯淡,但他轉瞬就恢復如常了,“女兒好啊!爺活了兩輩子,還沒有過小棉襖呢!”說着,他將腦袋貼在了盈玥的肚子皮上,喃喃道:“阿瑪的大格格呀,你可要乖乖呆在額娘肚子裡,不要鬧你額娘,阿瑪這就帶你們娘倆回家嘍!”
盈玥眼神瞬間柔軟了下來,“永瑆……”其實她肚子裡的是個……
這時候,房門外傳來了善保的聲音:“主子,奴才善保求見!”
永瑆臉色一沉,透着陰森冷意,他直起腰身,朝着外頭冷冷吼道:“滾進來!”
“嗻!”
然後便見善保,一身藏青色長袍,低着頭弓着腰走了進來,遙遙便甩袖子跪了下來,“奴才給主子請安、給福晉請安!”
善保恭恭敬敬跪拜,光潔的額頭輕輕碰觸冰涼的地板,他保持這個叩拜的姿勢,匍匐着,一動不動。
永瑆眼中一片黑沉,渾身透着黑雲壓城一般的迫人氣勢,這哪裡還是那個在她面前那個沒臉沒皮沒下限的男人?真真是個掌握着無數人性命的高高在上的皇子阿哥、主子爺了。
永瑆起身,負手幾步走到了善保面前,聲音冰冷中透着尖銳:“你這個狗奴才,真是越來越有主意了!!”
善保看着自己眼前的這雙縷金龍紋靴子,深深低着頭,道:“奴才不敢!只是福晉執意不肯回去,奴才只是想慢慢勸勸福晉……”
“住口!!”冷冷的話打斷了善保的辯解之詞。
善保額頭上不禁沁出了一層冷汗。
永瑆一想到這五個月來的揪心般的思念,就恨不得砍了這個狗奴才,他的面孔漸漸有些猙獰,“爺看你不想活了!!”
善保身子一抖,連忙碰碰磕了兩個頭:“主子恕罪!奴才、奴才……”
盈玥本來是怨恨極了善保的,但是看道他此刻的模樣,又有些不忍,這些日子終究是多承蒙善保馮氏夫妻照顧。她忙道:“算了吧,善保最後不還是告訴你我在這兒了?”
永瑆仍舊惱怒不已:“他五個月前就該告訴爺了!!”
盈玥努了努嘴,“是他承諾不會出賣我,我纔會在昌平縣住下的。他若是五個月前就告訴你我的行蹤,我豈會留下?”
永瑆一怔,他沉默了數息,冷眼瞥了一眼跪在地上戰戰兢兢的善保,“你的腦袋便暫且留在你的脖子上!”
善保如蒙大赦般鬆了一口氣,“謝主子開恩!”
盈玥暗道,永瑆這氣勢,說實在的,還真有夠唬人的,盈玥忙道:“我即將回京,也該跟馮姐……馮氏告個別。”
善保聽了,忙道:“多謝福晉好意,只是奴才妻子身子不適,怕是不能來給福晉跪安送行了。”
盈玥聽得眉頭一蹙,好端端的,怎麼會突然不適了?
“咳咳!”發出咳嗽的是永瑆,他勉強維持着高貴的儀態,道:“爺昨晚趕到的時候,看到這個狗奴才,火氣有些大,甩了一鞭子,沒想到馮氏竟會跑了出來,給他擋了一下。”
盈玥一驚,她嗖的站了起來,“什麼?你把馮氏打傷了?”
面對盈玥責怪的眼神,永瑆有些怨念:“爺不打女人,是她自己跳出來的!”
善保忙道:“福晉請放心,奴才妻子並無大礙,只是點皮肉傷罷了。”
盈玥蹙了蹙眉頭,道:“我去瞧瞧!”說着,便要邁腿。
善保急忙道:“多謝福晉,但是真的不必了!您若去了,霽雯還要下牀行禮,實在不便於養傷!”
盈玥眉頭皺得更加厲害了,看樣子,永瑆那一鞭子,真的把馮霽雯傷得不輕啊!
她幽幽嘆了口氣,頹然坐回了椅子上,“不去便不去。”
善保鬆了一口氣,“福晉好意,奴才代妻子心領了。”
盈玥怨怪地嗔了永瑆一眼,便從袖中取出了一隻小巧玲瓏的白玉小瓶子。永瑆看在眼裡,眉心一皺:“這種瓶子裡裝的不就是……”
盈玥瞥了善保一眼,“這裡面有一粒靈藥,是給你的。”
善保雖猜不到到底是什麼靈藥,但也看得出絕非等閒俗物,他不敢多問,連忙磕頭道:“多謝福晉賞賜!”
盈玥淡淡道:“馮氏一直很想要孩子,但瞧着她身子骨康健,問題多半出在你身上。”
善保俊臉上尷尬無比,身爲一個男人,這方面有些不妥,實在是丟人的事兒!善保看着安玉質溫潤的小玉瓶,急忙問:“這靈藥難道是——”
盈玥嗯了一聲,“此藥對於祛除暗疾頗有奇效,不過服下之後,會吃些苦頭。”祛除暗疾,利在馮氏,苦頭嘛,便要善保獨自一人承受了,想到此,盈玥氣便消了個差不離。
善保大喜,他連忙磕了個頭:“多謝福晉賞賜!”
永瑆一臉不爽:“便宜你這狗奴才了!”
正在此時,劉昶快步跑了進來,打千兒道:“爺、福晉!忠勇公夫人已經到了院門外!”
剎那間,盈玥又驚又喜,“我額娘來了?”
永瑆展顏溫潤笑了,“嗯,來接你的。”
盈玥眼圈突然有些泛紅,“我、我……好久都沒見到額娘了。這段日子,額娘她一定很生氣吧?”她一氣之下離開,所拋下又豈止是永瑆這個丈夫?更是極其不孝地拋下了今生的生身父母,盈玥心中焉能不愧?
永瑆擡手撫摸着盈玥的臉頰,柔聲道:“生氣是有的,不過更多的是掛念和擔憂。”
盈玥鼻子酸澀,眼淚幾欲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