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很快傳回盧府,衆人都傻了眼,紛紛道:“這個李塵怎麼這麼不守規矩?” “呵呵,”伍國營笑道:“看清形式吧各位,再這樣傲慢下去,那些票券就真要變成廢紙了。” 這是他們無論如何也承受不起的,上千萬兩銀子一旦打了水漂,日子怎麼過下去?工廠怎麼開工?怎麼還人家銀子? 更可怕的是,一旦開埠之後,那些實力雄厚的商幫涌進來,如果無力抵禦的話,肯定是要被取而代之的。 就像揚州城,雖然號稱富甲天下,卻沒有一個本地的鹽商,全被山西人包圍了...當然微州商人現在也開始進入揚州,搶走了一些生意,但無論如何,都沒有本地人的事兒。 一想到將來廣州城也會如此,這幫大戶登時汗如漿下,如坐針毯。再也顧不上什麼體面了,紛紛起身道:“等趕緊去找他。” “慢着!”最初提議要去的伍國營,卻出聲阻攔道:“到時候該怎麼讓步,什麼不能讓步,現在就拿出個章程來,不然到時候怎麼談?肯定是要吃虧了。” “說的有理”衆人紛紛道。 “諸位在盧家裡可住的開心?”當他們回到廣州城,登門求見時,李塵第一句便是這個。 衆人好不尷尬,啃啃哧哧的說不出話來,還是伍國營道:回大人的話,我們都是生於斯,長於斯的廣州人,打心眼裡願意本城開埠。“說着嘆口氣道:”但是大人也知道,十三行一直是對外貿易的交叉點,這麼一來...大人也知道,因此我們纔會做出這種下流之事,還望大人不計小人過,繞過我們這次吧?而且大人也知道,這洋人來此貿易也是居心撥測,我們這也是爲了廣州城的百姓照想啊?”先前財大氣粗的伍國營也沒有了先前的飛揚跋扈,這個時候反而扭頭來祈求李塵。
“額?還一個避重就輕。”李塵冷笑道 “大人。。。“衆人支吾道:“我們雖然沒功有過,但情有可原,其情可憫,還請大人寬恕。 “寬恕”李塵起身笑道:”還沒有說準備怎麼贖罪,就先要求寬恕。你們自己說說,這是個認罪的態度嗎?說完丟下一句話道:“好好想想吧,想不通就不送了。”便拂袖而去了,只留下一屋子人面面相覷。 ”看來我們的底線還不是人家的底線。“待李塵走了。幾人小聲嘀咕道,原來來之前他們商量着,在具體談判錢,無論如何得讓李塵答應不追究這績個月的事情才行,現在看來,顯然是一廂情願了。 ”現在怎麼半?衆人望着伍國營,雖然都對他的姓氏很不爽,但畢竟已經習慣了由他拿主意。 “這樣吧,我們認罪,讓他處罰!”伍國營畢竟是老於世故,思索片刻,道:“將皮球踢還給他,難道他還真能把我們往死裡整不成?”這是自信不是狂妄,因爲他們這些大家族,主導着廣州城的方方面面,從某種意義上說,他們就是廣州城,廣州城就是他們。 所以他們相信。李塵這個廣州府尊,只能保護他們,沒法打擊他們,這就是傳說中的“大國無賴精神”. 但他們太小看李塵的決心了。這次不把他們拜成十八般模樣,是絕對不會罷休的。 當他們好說好歹,又一次把他青睞,態度誠懇的向他表示,甘願接受任何處罰時,李塵表情依舊不善道:“大明律載有明文,欺行霸市,囤積居奇者,應杖一百,徒三千里,沒收全部財產,你十六開,就來十六開們也願意接受嗎? 衆人哪能點頭,紛紛苦笑道:大人饒命。”他們自然聽出,李塵說的是氣話。 李塵冷笑道:“沒有承擔罪責的勇氣,就不要把話說的太滿。衆人訕訕笑着說不出話來。 ”這次的罪責,一定要有人承擔。“李塵沉聲道:”這件事鬧得朝野皆知,皇上和戶部都等着我回話...“說着看着衆人道:”我也等着你們回話。這個奏章該怎麼上?諸位拿個主意吧。” ”大人。。。。。“盧繼光道:”之不過是一次物價上漲。商人們的事情而已。朝中大人們,是不會在意吧。。。“他畢竟是朝堂上出來的,明白自視清高的士大夫,是瞧不起做生意的。不會因爲這種下里巴人的事情,大動干戈、”呵呵,“李塵淡淡笑道: “一次物價上漲?當初你們可曾想過,本官的活路?”李塵陰險着臉。針鋒相對道:“我挨家挨戶的拜訪,請你們以大局爲重,你們呢?卻躲起來不見我,還操縱旗下的當鋪,票號哄擡物價,製造事端... ... ” “我們沒有哄擡。。。”衆人委屈道。 “沒有個屁!”李塵一拍桌子道:“如果不是你們一面瘋狂收購糧食券,一面大放印子錢,讓百姓也來搶購,物價怎麼會無休止的漲!” 衆人啞口無言。。。。 “醒醒吧,夜郎自大的傢伙。”李塵語帶戲謔道:“你們已經被朝中那些大人們加以放棄了,成爲平息朝廷怒氣的替罪羊,卻還自以爲矯矯不羣,無人敢動是嗎? “都見過壁虎斷尾吧?看上去他們的尾巴和身體同氣連枝,成爲一體,但一遇到危險,他們會甩掉尾巴,用那活蹦亂跳的小東西,吸引敵人的主意力,然後逃之夭夭。“說着一指衆人:”你們,就是可憐的笑尾巴。” 衆人全部面如死灰,汗如漿下。 一直以來,他們坐井觀天,在廣州這一畝三分第上稱王稱霸,覺得自己很強大。即使京城那些個王爺加也得賣幾分面子,所以從沒證言瞧過李塵這個五品同知一眼,哪怕他是狀元。 現在一語驚醒夢中人,他們終於發現一直以來都是被九大加利用。現在卻又被人加拋棄了。卻還如壁虎的尾巴一般活靈活現。囂張跋扈。可憐可悲無過於此! 等他們回過神來,李塵已經又一次離開了,望着空蕩蕩的座位,衆人一下慌了神,趕緊往後院去找他,彷彿李塵成了他們的按神香。救命草一般。 卻被馮天化欄架了:”諸位。大人說,你們現在心情激盪,做什麼說什麼都是不理智的,還是先回去冷靜冷靜,然後再進來吧。” 說完衙役們便把後院的大門關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