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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一旁觀戰的朱安及朱六幾個護衛,則張大着嘴巴,一臉的不可思議。要知道王爺天賦稟異,再加上張天師這高手指點,在武功上已有大成,一般的高手已不能與之敵對,近些年來更是鮮見對手。然而劉青一女子,年紀輕輕,就算她從出孃胎就練功,也不過十多年。而且看她拳風就知道,與王爺相比,她的內功實在差得遠。但交鋒的結果,竟是劉青得勝,還贏得如此輕易。這這這……實在是讓人難以置信!王爺……不會是因憐香惜玉故意放水吧?
朱權本想自己認輸,沒想到劉青給他留了面子,先跳出場外了。當即一抱拳:“你贏了。”這場拳他打得實在憋悶,每拳都像是打在蜘蛛網上,這蜘蛛網還特別柔韌,不但打不斷,還把他纏得有力無處使,他知道心煩氣躁是對敵時的大忌,但到後面還是忍不住浮躁了,終是露了破綻。
他回到場外的座位上,默默接過朱安遞給他的茶水,卻不往嘴裡送,眼睛呆呆地看着手裡的茶杯,一動不動,如老僧入定。
張老道看到徒兒的神情,欣慰的點點頭。別人都說朱權是天賦甚高才有今日之所成,只有他知道,朱權能有今天的武功成就。全在於這勝不驕、敗不餒和善於鑽研的精神。如有高手贏他,他從不怨天尤人。卻往往反能從對手的武功中悟出很多東西,從而使自己的武功有所精進。
劉青坐下喝了一口茶。心情很愉悅。因爲她發現,每一次對敵,她都受益匪淺,對那些拳法招式又有了一些領悟,武功都會有一些微妙的精進。這種進步讓她甚是欣喜,心裡又極爲感慨——太極拳實在太過精妙,其武道就像一個個同心圓,你領悟得越多,越發現還有更多的未知。她怕是窮其一生都不能窺探多少吧?
不知過了多久,朱權忽道:“思及劉青的這套拳法,確是精妙無比。我一直認爲只要功力深厚,哪怕是最簡單的招式都能致敵,莫非我錯了,招式的精妙才是關鍵?”
“如果功力深厚到一個特別高的境界上,當然可以不滯於物、不拘於招,達到無劍勝有劍、無招勝有招之境。可如果敵對雙方功力相差並不是很大,那招式的精妙卻是勝敗的關鍵。”劉青看張老道並不回答他徒兒的問題。只好代爲回答。
“不滯於物,不拘於招,無劍勝有劍,無招勝有招……”這下連張宇初也一起進入發呆的行列。嘴裡唸唸有詞,反覆琢磨劉青所說的這句話。
劉青怕他們一琢磨又是一個兩個小時,忙解釋道:“無招的境界現在我們還達不到。至於有招嘛,王爺既把住處叫勁鬆院。可是最喜歡松樹?”
“啊?”朱權被劉青這跳躍性思維弄得一愣,順口應道:“是。”
“這虛竹院倒適合我住。因爲我最喜歡竹。”劉青說完這句,看那幾人疑惑地看她,微微一笑道:“鬆至勁,至勁則易折;竹頗柔,既柔則甚韌。”
看他們似有所思,劉青又道:“我剛所用拳法之所以能以柔勝剛,就是因爲硬與人直接相接,必會敗於內功比我深厚者;如遇內功不如我者,對手又容易躲閃,易離去。惟有以柔接之,則對手容易因其柔軟而心不懼怕,心不懼就不躲閃。這時我再以柔軟黏纏。未黏住便罷,一旦黏住,對手就躲閃不了;躲就以手跟之,如漆膠黏硬物,終使他進不得進,進則前入坑坎;退不得退,退則恐我擊搏,所以不敢硬離,只能受我束縛,最終力窮而疲,出破綻而擊。所以說,柔能克剛,水至柔,故上善若水。”
這“柔能克剛”的說法出自《三國演義》第六十回,除張宇初聽劉青說過外,那幾人都未曾聽聞,故而對迷於武道的他們來說,無疑是醍醐灌頂一般,似從這個詞抓到了什麼,卻又抓不住。幾人都徹底陷入了沉思,連張宇初也似又有所得。劉青看他們那樣子一時半會兒不會醒來,只好搖搖頭,一個人先回房去了。
接下來的時間,張宇初、朱權、劉青除了睡覺時間,便在一起談武、論道、飲茶。談武不但讓三人都有所獲,連旁聽的朱六等人也大有宰獲,老道也把前段時間從劉青處悟出來的東西都傳給了他愛徒;飲茶大家都十分高興,老道和劉青都是愛茶人,都各擅不同茶藝,相互學習,俱都受益匪淺,朱權見多識廣,也能說上一二,興致來時也跟他師父和劉青學了幾手;只有論道只有張宇初這老道說得最是高興,不過好在爲了更好的理解太極拳,劉青讀了一些道家學說,能跟張老道侃上一侃,朱權則是一看張老道說道法他就閃人,去處理前段時間積壓下來的各種事務。
“唉,這孩子,年少時意氣風發,所以更喜歡儒家的積極入世,只肯跟我學武,對道家出世思想一向不以爲然。如今他屢屢受辱,老道倒是希望他能悟一悟道家之法,這兩天屢屢談此就是因他,他卻聽不進去,看來還是雄心不改哪!”張宇初看着朱權離去的背影,停下話頭嘆息道。
劉青點點頭,心有慼慼。這也是這個男人讓人心動的地方——她自己雖然喜歡淡泊的人生,但或許正是因爲她自身的欠缺,她更欣賞朱權身上那種積極向上的精神追求和生活態度,而不是年紀輕輕就看破紅塵、暮氣沉沉。
這幾天她也曾在朱權的書房裡翻了翻他書櫃裡的書。她發現朱權的書籍大部分都是軍事、國策、歷史方面的,上面有許多他寫的密密麻麻的批註,全是他的體會和見解。除此之外,她還驚喜地發現了《通鑑博論》、《漢唐秘史》、《天運紹統》和《史斷》這四部史論,這是朱權近十年來的論著,論述了歷史上的政權更迭及其教訓。看着這四部史著,劉青忽然深深理解了朱權的痛苦——他在這些方面,傾注了所有的心血;可如今,他所學的這些東西,他研究的這些權謀,都用不上了!昨天送到寧王府的《三國演義》,於他而言,也只能用做消遣了吧?所以從此之後,他再也不碰策論,而是轉向了茶、文學、戲曲、音樂等方面了嗎?他的餘生,創作了一百三十多部著作,涉及到二十多個學科。這些,都是從這時開始的嗎?
她看着與張宇初相對而坐、棒着茶碗、看着棋盤陷入深思的朱權,忽然有一種心疼得想要掉淚的感覺。
朱權似有心靈感應一般,忽地轉過頭來,對視她的眼睛。看到她眼中的痛惜,他猛的一愣,站起身來,到她面前輕聲問:“你怎麼了?”
劉青搖搖頭:“沒事。”
朱權凝望着她,欲言又止。他轉頭看了看張宇初,對劉青道:“悶了吧?我們出去走走吧。”
“好啊。”劉青心裡嘆惜——能給他帶來片刻的歡樂,也是好的呀!有些話,能不說,還是不說吧。
“走吧走吧。老道我也悶的慌了。”張宇初丟下棋子,站了起來。
三人也不騎馬,安步當車,信步走在這南昌城繁華的街上。朱六等人怕擾了他們的興致,只是在後面遠遠地跟着。
“這麼些年,我還是第一次這樣悠閒地逛街。”朱權看着身邊來來往往的行人,忽然有些感慨。
“幾時歸去,作一閒人,對一張琴,一壺酒,一溪雲。”劉青怕他難過,寬慰道,“能過這樣的生活,其實也是福氣。這樣的生活,一直是我的嚮往。”
朱權轉過頭來看着她,眼裡無限溫暖:“以前我不喜,不過現在,我很期待。”
劉青避開他的眼眸,隨手指着旁邊的茶樓,“咱們上這茶樓坐坐如何?”
“從哪裡來,忙碌碌帶身塵土;到這廂去,閒坐坐喝碗香茶。”張老道看着茶樓門上掛着的對聯念道。唸完他撫須向朱權深深看了一眼:“好聯,老道我喜歡。丹丘啊,走,上去閒坐坐,把你這身塵土拍拍乾淨。”說完,不由分說的徑直往茶樓裡進去。
三人上得樓來,挑了個臨窗的位置坐好。張老道衝着小二道:“有什麼好茶?咱們要最好的。”
“客官來得巧了。今早剛到的貨,新出的黃山毛峰和屯溪綠茶,這可是創制這三才杯的大師新制出的茶,味道那是沒得說,客官嚐嚐便知。”
“哦?”張宇初一聽有新茶,頓時興趣大起,“這兩種茶老道咋沒聽說過?還有這三才杯,確實是好東西。這到底爲何人所創?”
“聽說是一位姓劉的大師。這位大師爲仙家弟子,他的製茶手藝爲仙人所授,創制出來的茶那是頂呱呱的好。剛纔小人說的茶真人沒聽說過,那麼西山綠茶總聽說過吧?那就是他創制的。這三才杯也出自他手。聽說還有其他茶和茶具也會慢慢製出來。三位要不要來幾杯嚐嚐?”
“好,那就各來三杯。”張宇初也是個財大氣粗的,也不問問價錢,開口就要三杯,又轉過頭來對朱權和劉青道,“老道我現在越發的孤陋寡聞了,這還是前些日子有位道家弟子送了我幾套三才杯,我才知道新出了這好東西,沒想到今日還有口福能喝上新茶。這位姓劉的大師,丹丘和子衿是否聽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