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菁?好名字。”只淡淡地點點頭,白傾顏便又回頭與柳迎風嘻鬧起來“迎風,今兒個你的佳仁哥怎麼沒帶你去玩?”
臉上閃過一抹紅暈,嬌嗔地推了白傾顏一把,柳迎風才道“今兒個我讓佳仁哥別來的,我的顏姐姐病了,我自然不能自己去玩了。”
“辛苦我家迎風爲奴爲婢了~”白傾顏有些滑稽地拱了拱手,以示對柳迎風的感謝。
而一旁的唐玄默看着嘻嘻鬧鬧的兩人,也不禁無奈地搖了搖頭,但臉色溫柔了許多。看來把白傾顏留在唐府是對的選擇,柳迎風有了伴兒,似乎高興了許多,而白傾顏……也算有個遮風擋雨之所。
“玄默、迎風……”正當兩嘻鬧之時,門外傳來輕柔的叫聲,停住嘻鬧往門口站去,卻見鄭纖雲拈着帕子站在門邊,後頭跟着個小丫頭,手裡還提着一個精緻的繪漆竹籃。
“纖雲郡主?你怎麼來了?”首先回過神兒來的是柳迎風,起身掃了掃身上的皺痕,柳迎風輕咳了一聲,有些不自然。這鄭纖雲的出現,不知爲何讓原本自在和樂的畫面變得尷尬萬分,甚至有些不知該說些什麼。
“聽說白姑娘病了,我來看看她。”鄭纖雲向屋裡張望了一番,見到白傾顏不知是喜是怒的表情,又看了看唐玄默算是沒有表情的表情,心頭不禁有些氣惱,聽說她病了,唐玄默與柳迎風都來她屋裡了,她不甘心纔過來的,沒想到討了個不好,讓本身貴氣的鄭纖雲氣不打一處來。可唐玄默又在場,發不得脾氣,只得不自然地笑了笑爲自己打圓場“看來我來的不是時候,那……那我便先走了。”
轉身之跡,又瞧見自己奴婢手上提的繪漆竹籃,鄭纖雲秀眉一皺,連身子也未轉,便道“博玉,將燉品提進去,也算是我一點心意。”說罷,便甩了甩衣袖頭也不回地走了。
她本是郡主,在家裡那是如何的金貴,別說區區一個無名無份借住別人家裡的女人,哪怕是貴族顯赫,也得看她鄭纖雲的心情才決定理不理,而今天的她像是個極不受歡迎的人,她說要走那三個人連個挽留也沒有。
堂堂郡主,她沒那個熱臉去貼別人的冷屁股。
“郡主,郡主……”後頭,博玉提着粗布裙子急匆匆跟了上來,手中依然提着那個繪漆竹籃,一見她這番模樣,鄭纖雲便更是氣都涌了上來,壓低怒氣道“東西怎麼又提回來了?”
“回郡主,白姑娘說,她喝的藥與燕窩對衝,喝不得,又不能浪費,讓奴婢提回……”說到後面,博玉的聲音越來越小,後邊的話她是當真不敢說了,這郡主並不好伺候,雖然有時候她溫柔似水,可對於她們這種下人,她從來都不當她們是人。
“提回來幹嗎?”瞪大眼睛,鄭纖雲幾乎快氣瘋了。當真是給臉不要臉。她鄭纖雲賞的燕窩,還沒人敢不喝下的!
“提回來……讓、讓郡主喝。”博玉說到後頭,已然跪
了下來。白姑娘的話似乎有道理,又像沒道理,可卻一定會得罪郡主,受罪的,到頭來還是自己。博玉伏在地上,眼淚也噠噠往下掉,越想越委屈。
見博玉哭哭啼啼的模樣,鄭纖雲更加煩燥了,在大庭廣衆之下,又不好發作,只得皺着眉頭揮了揮手“起來啊!本郡主何時說過要罪你,你跪什麼?”
“謝郡主……”跪在地上的博玉連忙站了起來,抓起袖口擦了擦眼淚,又低頭着緊緊跟上已然甩袖離開的鄭纖雲。
主僕二人回到屋子裡,鄭纖雲才慢下腳步,又見後邊跟得緊緊的博玉,氣不打一處來,轉身重重地坐在椅子上,陰陽怪氣地道“博玉,既然那燕窩白姑娘不喝,本郡主賞你喝了。”
“謝、謝謝郡主……”唯唯喏喏地跪着答應,博玉遲疑了一下,還是打開繪漆竹籃小心地將燕窩端了出來,打開瓷盅的蓋子,便要喝。
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鄭纖雲素手一揮,便將博玉快伸到嘴邊的湯匙打掉,博玉一驚,連同左手的瓷盅,一併摔了個爛碎。而那斷了的湯匙劃過博玉的脣邊,留下了一個長長的口子,血絲正慢慢地往外滲。
見此模樣,鄭纖雲才輕拈起帕子捂着嘴巴莞爾一笑“解氣~”說罷,命了屋裡頭看這情景嚇得不敢出聲的丫頭道“博銀,將針線盒拿來,昨兒個的鴛鴦戲水還未繡好呢……”
“是……”博銀點頭,一溜小跑地將針線盒揣了過來。
鄭纖雲這才放下手中的帕子,拿起完成了一半的繡品,正要繡,卻見依然跪在地面上的博玉,只淡淡瞄了一眼,便不再看她“將地上的碎片收拾了,出去將嘴邊的傷也收拾了,別讓人說本郡主對你們如何不好!”
“是。”語氣哽咽。博玉以前也沒覺得當別人的奴婢有多委屈,就連以前做粗活時,都還挺快樂的,可自從這鄭郡主來了府裡,她便覺得委屈又難過的,可又對別人說不得。
心裡雖這樣想的,但博玉還是手腳麻利地將碎瓷盅收拾好,然後彎着腰退了出去。出了門眼淚才落下來。
才走到迴廊,後邊出來給白傾顏端粥的夕菁便追了上來,連聲喚道“博玉姐姐……博玉……嗯?博玉姐姐你怎麼哭了?”
“沒、沒事。”博玉見夕菁瞧着自己,連忙將臉別過去,拿着袖口不住地擦眼淚。
“怎麼沒事了?嘴角怎麼還破了呢?”看博玉的模樣,夕菁也急了,抓着博玉的手非要弄個明白。
“夕菁,你房裡有金創藥嗎?借我用用。”擦乾了眼淚,用手輕模了模自己的傷口處,博玉不禁痛得皺起眉來。
“有,快跟我來。”夕菁的心底倒也不錯,連忙拉着博玉的手往自己那園丫鬟屋走。進了屋,夕菁便把門關了起來,又瞧了瞧房裡同屋的幾個丫鬟都不在,才起到自己牀邊邊找金創藥邊問“博玉姐姐,你怎麼了?是不是那個什麼鄭郡玉欺負你了?”
“夕菁,快別這麼說……讓人聽見了你也得受罰!”將手指伸到脣邊示意夕菁小點聲,博玉才又道“今兒個不是鄭郡主去看白小姐,白小姐不領她的情,郡主便生氣了……”將事情的原委說給了夕菁聽,博玉一心酸,眼淚又落了下來。
“哼,這個鄭郡主真是壞,不拿下人當人……”夕菁看博玉哭得傷心,也跟着哭出聲來。她進府的日子不久,又跟博玉較好,自然見不得別人欺負她。
擦了擦眼淚,對着銅鏡將金創藥小心倒在嘴邊,博玉才起身道“我該回去了,不然一會兒鄭郡主又要發脾氣了。”
“哎呀!我忘了我的粥!”說罷,夕菁也急匆匆地起身,兩人都出了屋,一個往西園的鄭郡主處去了,一個去了廚房爲白傾顏端粥。
匆匆地將粥端來,卻見白傾顏已經起牀了,正坐在桌邊翻着書,屋子裡靜悄悄的,唐玄默不在,柳迎風也不在,夕菁連忙走了過去小心將粥放下,才垂頭低聲道“白姑娘久等了。”
原以爲白傾顏會生氣,卻沒想到白傾顏只是擡起頭看着她微微一笑,又低下頭翻了一頁書道“沒事,我也不餓。”
見白傾顏沒生氣,夕菁才鬆了一口氣,乖巧地站在白傾顏身後,默默地想着剛纔博玉說的事。
“想什麼呢?那樣入神?”看夕菁再沒有動靜,白傾顏便回頭去看,卻見她微垂着頭,皺着眉不知想些什麼。
“啊?”被白傾顏這麼一問,夕菁纔回過神來,連忙道“白小姐有什麼吩咐?”
“沒事兒,看你想事想得入神,隨口問問。”擱下書,白傾顏端起碗開始喝粥。
“沒想什麼,只是替博玉姐姐委屈。”微嘟起嘴,夕菁不滿地道。她才十四,很多事的利害她根本不知,所以想也沒想的便對白傾顏把剛纔的事合盤托出。
“鄭纖雲將博玉給弄傷了?”停下喝粥的動作,白傾顏微微皺起眉頭。雖然自己的身份不如鄭纖雲那樣自以爲是的高貴,可鄭纖雲似乎忘了她現在正借住別人家裡,用的是別人的東西,就連貼身的下人也是別人的!也不知唐玄默爲何能容得下那樣一個撒潑野蠻的女人。
“是呀,博玉姐姐哭得傷心,還被鄭郡主給趕了出來。”夕菁說着,眼睛也跟着紅了。她也是下人,能夠明白博玉心底的委屈,只可惜她們這樣粗賤的人,沒人會爲她們出頭。
“博玉臉上的傷給瞧了嗎?”點了點頭,白傾顏也有些氣不過。她不過是不待見鄭纖雲,不想受她半點恩惠,卻不想連累了博玉。
“敷了金創藥。”點點頭,夕菁心裡有了一點安慰。至少白小姐似乎人很不錯,還關心博玉姐姐的傷是否有看大夫了。
“沒事便好。”說罷,白傾顏放下手中的湯匙,也無心再喝粥了,起身準備往門外走去。看來什麼時候柳迎風回來了,她得問問那鄭纖雲何時走纔好。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