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零一節 河北攻防
石家莊最困難的地方在於他完整的環形防禦體系,日軍佔領這裡期間,不惜工本強徵了大量的中國老百姓幫忙修建了數以千計的碉堡,還有大量的永備工事,可以說這個方圓二十公里的城市已經形成了完備的防禦體系。
對於這些碉堡,塞北軍的態度是,能少犧牲人就少犧牲人,大量的火炮集中轟擊了將近一個月的時間,摧毀了碉堡兩千多座,打死打傷日軍不計其數。四月初地面部隊才真正出動,在堅固的T34坦克掩護下,步兵謹小慎微的往前突擊。
在武裝到牙齒的塞北軍面前,日軍二線部隊毫無戰鬥力,一隻只部隊正建制的被消滅。尤其是在最後關頭,一隻六萬餘人的僞軍的叛變,更是給與了日軍徹底的打擊,僞軍防禦陣地自然被塞北軍接手,然後以這隻過去屬於宋哲元的僞軍部隊爲先頭和嚮導,突入了石家莊市區,在市區跟日軍打了數週的巷戰,最後以塞北軍佔領城內最堅固的堡壘大石橋和正太飯店,爲標誌塞北軍徹底佔領了這座城市。
此戰塞北軍犧牲一千餘人,消滅日軍八千多,消滅僞軍一萬餘人,俘虜六萬餘人。
可是戰前爲了減少傷亡而破壞掉的日軍防禦工事,此時卻成了塞北軍的心病,當時破壞的太徹底了,現在要修復可就不那麼容易了。這些工事可是日軍歷經數年,動用了數十萬勞工修建而成,短期內是不指望能修復了。不能修復。就不能利用石家莊來作爲一道阻礙東西日軍的屏障,爲此塞北軍制定了下一步的作戰方略,那就是以攻代守,繼續進攻。
一部往西攻佔井陘。徹底封死山西日軍逃亡之路,一路往東北攻擊保定,做出圍攻北京的態勢。而張家口部隊,則開始猛攻北京外圍的居庸關。晉北部隊南下強攻山西日軍,一時間整個華北處處烽煙。
塞北有五百萬現役軍隊,還有兩百萬即將完成訓練和武裝,此次僅僅出動了一百萬兵力而已,顯然如果要動真格的這種規模遠遠不夠。但是其他軍隊沒有參戰不代表他們沒有任務。此前調往外蒙的數十萬軍隊開赴呼倫貝爾隨時可以進入黑龍江,而大興安嶺防線上的十幾萬軍隊也加強了,不是爲了防禦,而是開始做反攻的準備。如果在加上在現在的塞北和日軍佔領區之間備戰的部隊。這次塞北的反攻其實牽扯到了三百萬左右的部隊。
塞北軍此舉讓英美兩國很高興,他們認爲這將拖住中國北方兩百萬日軍,不但黃河以北的日軍不敢輕舉妄動,就是東北日軍也不能隨意調往其他戰場。日軍則十分緊張,他們此時的能戰兵力總數大概在五百多萬人。還有兩百多萬戰鬥力低下的部隊,在加上數百萬僞軍,總兵力表面上有一千萬,可是僞軍自然是指望不上的。真正能發揮作用的不過是那五百完人,而因爲此前在中國戰場上他們犧牲了幾百萬戰鬥力強悍的部隊。這五百萬人中能作爲攻擊兵力的,其實也不過三百多萬出頭而已。其他多是些老弱。同時在太平洋戰場上,爲了防止已經做好了戰爭準備的美軍的反攻,日軍不得不派駐了大量精銳部隊,此時在中國戰場上的有力部隊數量不超過兩百萬,情勢不容樂觀。
儘管看起來塞北軍此次出兵佔盡天時地利,可是塞北方卻很不滿意。
“我塞北軍決定動用三百萬兵力,從東北到華北一線數千公里上發動總攻擊,但是希望中央軍和其他部隊來配合。我們要求,中央軍從湖南,雲貴一線向在南方發動攻勢,牽制他們向北方增援。”
在重慶的參謀總部,爲反攻召開的作戰會議上,專門從塞北坐飛機趕來的李忘川神色凝重的發言。
這已經是塞北軍第三次提出要求在其他方向對日軍進行反攻的要求,可是前兩次卻沒人響應。這其中自然有中央軍的暗中使壞,可是其他軍閥也未必真的樂意此時跟日本人死磕。因爲在他們看來,英美既然已經參戰了,那麼只需要坐等他們打敗日軍就好了,何苦用自己的子弟兵跟日軍死磕呢。至於塞北軍的反攻行動嗎,雖然說是參謀總部下達的命令,可是誰讓你們強悍呢,誰讓他們宣稱自己有五百萬軍隊,幾乎是整個中國軍隊總數的一半,而且質量上還遠勝其他部隊,放到任何一個軍中都是可以當做精銳使用的,那麼你們不打誰打。
這種情況確實是出乎趙書禮意料,他本以爲把蔣價石的權力分散了,那麼抗日應該會順利很多,像李宗仁這樣的雜牌軍應該是支持自己的纔對,可是他忘記了,不止是中央軍想要保存實力,地方軍也不願意白白犧牲。那難道是趙書禮心硬,不在乎士兵傷亡,說實在的趙書禮也想保存實力,可是這個世界的規則是這樣的,你不擔負起責任,那麼你就沒有說話的權力。試想一下,就算中國人等到了戰爭結束,那麼有誰看得起你,原本那個歷史就是教訓,日本人從來不承認自己是被中國人打敗了,而是被美國人打敗的。
既然你們不打,那麼我們打,趙書禮氣憤之下指示李忘川回去重新制定作戰計劃。很快塞北在河北一個地方就投入了兩百萬大軍,而暫時放緩了對東北的反攻。河北的攻防重點自然是京津地區,只要佔領了這裡,就能切斷東北日軍跟華北日軍的聯繫,也相當於把東北日軍徹底跟中國整體孤立起來。
大軍持續的往石家莊調動,這裡暫時成了河北塞北軍戰略總部,然後又從這裡沿着鐵路線調往保定,保定則是一個分部,在保定的指揮部將負責京津地區的作戰任務。而有另一隻部隊南下攻佔邢臺、邯鄲這裡是對南方作戰指揮中心,負責阻截從河南往北增援的日軍,再有一隻部隊往東南攻佔了衡水,這裡是針對山東日軍的。
在北方。從張家口南下的部隊已經開始了對北京門戶居庸關的猛攻。而另一隻部隊則往東越過大興安嶺和陰山之間的峽口,進入了熱河地區。熱河因爲地處大興安嶺以東,當初塞北軍在面臨着全線崩潰的現狀下,不得已放棄了這裡,退往大興安嶺防禦,好在熱河因爲趙書禮禁止墾牧的政策,除了承德等城市,人口十分稀少。很容易把人口都撤退到塞北控制區,讓這裡成爲一個堅壁清野地帶。現在塞北軍反攻了,自然不會放棄自己當初的地盤了,尤其是日軍把佔領這裡視作是第一次佔領塞北軍統治區大肆宣傳。更讓塞北軍不能忽視這裡。於是派遣了大量精銳,其中就有兩隻裝甲兵團,總兵力三十萬,飛機一千多架,坦克兩千多輛。各型火炮三千門,更有大量卡車,機械化程度比之其他地區更高,因爲這裡是草原區也適合機械化部隊調動。塞北軍也把這次進攻視作對自己機械化部隊的一次檢驗。
塞北軍對熱河的進攻讓日本人最爲緊張,因爲一旦攻佔熱河。那麼往東北去將沒有大的障礙了,於是一時間倒也顧不得河北戰局。大量的兵力往這裡調動,黑龍江的部隊自然不能亂動,可是遼寧吉林的部隊全都壓到了這裡,同時還從朝鮮緊急動員了兩個師團。同時把大量的僞軍派往這裡,日軍兵力達到了五十萬人,可是其中二十萬僞軍,十萬朝鮮籍軍人,真正的日軍只有二十萬,且戰鬥力並不強大,因爲原本東北的精銳部隊關東軍此時正在太平洋的島嶼上耗着呢,而現在身披關東軍軍裝的則是一些新兵,或者老年兵。
1943年,4月,河北省已經進入了明顯的春季,萬物復甦,老樹吐枝,鮮花開放,到是一個郊遊的好時節。
一列雄壯的軍隊正行駛在日軍修築的軍用公路上,這是一個從這條路從天津到保定,而這隻部隊正是從保定出發的。日本在佔領河北的數年間,大量調動民力,強徵勞工,不但修建了大量的碉堡,更是修建了大量的公路,這些公路的標準並不高,但是滿足軍用綽綽有餘了,不過他們當時只是作爲快速調動軍隊清剿敵後反抗力量,而現在卻白白方便了塞北軍的大規模調動,說實話塞北軍的機械化部隊對交通的依賴要遠勝日本的半機械部隊的。
大量的坦克隆隆開過,掀起了陣陣煙塵,強力的馬達聲傳到了老遠,有好奇的百姓遠遠圍觀,膽子大點的慢慢接近發現這些陌生的軍人格外的好說話,一打聽才知道原來是自己的軍隊,中國人終於反攻了。一時間沿途歡聲一片,沿途村鎮的百姓自發的來到行軍路線上,手捧着雞蛋、臘肉,或是拎着一筐棗子,最不濟的也端着碗水。而淘氣的孩子則爬上了坦克,管上面的塞北軍士兵要糖吃。
塞北軍士兵是拿不出糖的,這些小孩這要糖的毛病,大概是從日本人哪裡得來的。日軍爲了形象,經常做一些僞裝,表現的很友善給中國孩子發放奶糖,然後拍攝下來宣傳用。之所以日本人給糖,是因爲奶糖是日軍的軍用食物,是緊急軍用食物在野外作戰時,如果長時間得不到補給的情況下他們纔可以使用。糖,含有大量熱量,是適合做軍用食品的。
而塞北軍的軍用食品則是餅乾,罐頭,以及蒙古人的傳統牛肉乾,蒙古人在成吉思汗時代就擁有了這些軍用食物,將精牛肉搗成細絲狀,在太陽底下曬上數年,徹底榨乾其中的水分後,用牛膀胱裝起來,這一膀胱就可以裝下一整頭牛身上的精肉。現在還少量裝備了一些巧克力,這些巧克力是從美國引進的,但是味道不敢恭維,據說開始的時候味道是不錯的,美國大兵很喜歡,但是軍部卻很頭痛,因爲大量的巧克力在作戰前就被大兵們當做零食幹掉了,結果是開戰前一年,美軍體重普遍增加了。於是他們開始改良這種食物,在其中摻雜鋸末等東西。結果讓味道變得非常難吃。當然說難吃這可是美國人說的,塞北軍可沒這麼說過,他們只是覺得味道怪怪的,因爲中國人還沒有養成吃巧克力的習慣。
此時這些怪怪的東西。就成了孩子們口裡的食物了,他們可不管好吃不管吃,對這些半大小子來說,正是能吃的時候,卻不幸成了日本佔領下的亡國奴,生活條件自然沒法保證,普遍的營養不良。於是對這些食物不但不挑剔,反而是吃過之後。都想跟着部隊不回家了。
部隊並沒有直接衝向天津,而是在距離天津一百多公里處轉向了,方向是廊坊。他們的任務並不是攻擊天津,而是切斷京津之間的聯繫。所以把目標盯在了廊坊,打算攻下這裡,然後死死守住。
這隻部隊的指揮官是陳馳,現在塞北軍中風頭無二的悍將,而這隻部隊則是他的裝甲兵團。東北撤退後,原本的陳馳軍損失慘重,不過現在經過重建後規模更大,機械化程度更高。不但有坦克、裝甲車,而且配備了大量的卡車、仿製吉普車。整隻部隊十萬人都可以進行機械化運動。此時他將以他的狂飆式的作戰方式,以最快的速度插入京津之間的廊坊。並在哪裡防守一週以上。之所以給他這任務,是因爲當年在東北的時候他就執行過類似的任務,長途跋涉攻佔大石橋,切斷旅大日軍跟瀋陽的聯繫。
可是陳馳對這種任務其實很不感興趣,尤其是一對比北方包小松率領的塞北第二裝甲兵團在一望無際的科爾沁草原上的集羣衝鋒他就羨慕的牙癢癢,可是他這也是咎由自取,作爲塞北軍中資歷最老的裝甲部隊軍官,他的部隊重建後編爲第一裝甲兵團,這次南下作戰是他搶過來的,沒人敢跟他搶自然落到了他的身上,可是誰知道塞北軍竟然又在北方開闢戰線了,而他卻身在保定。
陳馳的進軍不算順利,遇到了好幾撥日軍的阻擊,可是都被無情的粉碎了。繼續長驅直入,直到攻下廊坊,切斷了鐵路線。
陳馳切斷鐵路線後,對北京的總攻也開始了。
北方軍隊在飛機大炮坦克車的鋼鐵怪物野蠻攻擊下,居庸關已經佔領,軍隊正在休整。而南方的進攻方向則是從保定往北從高碑店方向進攻,負責指揮的是塞北軍王牌高鳳舉和他的部隊,只用了一週時間就攻佔了高碑店,完成了南方對北京的包圍,然後休整。北方重新攻擊,在南口、昌平、沙河進行了三場大戰,消滅日軍上萬人後,進軍至北京城外。
南方兩方部隊拉鋸般的輪換進攻,讓日軍疲敝不堪,可是偏偏外援卻也被切斷的,關外的部隊指望不上了,熱河哪裡更緊急,而且溝通關內外的京奉鐵路早被炸斷了。而天津方向從海上來的部隊,也被阻擊在廊坊一線。臨時駐防北京的五萬日軍陷入徹底的孤立,但是他們不會就此放棄的,他們打算憑城死守,他們揚言即便全體玉碎也不會撤出北京,同時叫囂着要讓北京古城給他們陪葬。
南方軍隊終於攻陷了高碑店,繼續攻佔了豐臺,直至盧溝橋外,這時候停了下來。因爲攻城確實會對古城造成難以想象的毀滅,需要詳盡周密的戰鬥部署,以期給古城造成儘可能小的破壞,爲此從戰鬥開始,就沒有一發炮彈落到成內。
這真是個難題啊,日本人看到了塞北軍沒有往城內發炮,結果他們全部都躲進了城裡,不但在成立構築層層防禦,而且用他們僅有的炮彈不是的挑釁下,往城外放幾炮,讓人煩不勝煩。
“司令,真的不能攻打北京啊,這座古城如果被破壞了,可就真的是民族的悲哀,要悔恨萬年的啊。”
在重慶,一個學者反覆遊說着趙書禮,這個學者是古建築專家,他是梁啓超的後人樑思成。
趙書禮對此不以爲然,在他看來,人是最重要的,古建築是很重要,可是戰爭不管這些,難道要讓自己用人海去填嗎,或者說要放棄進攻,真是荒謬。
但是對這個帶着眼鏡一副憂心忡忡申請的學者也不能拒絕啊,對這種書呆子趙書禮有一個好方法,那就是踢皮球。
“樑教授啊,你說的我何嘗不知道呢,可是我現在已經卸任了,塞北軍司令現在是李忘川,你來的倒是不巧,他前段時間還在重慶,現在已經回塞北指揮了,否則我倒是可以給你介紹他。”
樑思成點點頭一副認真的表情道:“這個我是知道的,李司令我已經找過了,我是從塞北到重慶的,此前跟他接觸過,他這個人很文雅,也給了我很多幫助,允許我隨軍搶救過幾處古蹟。但是他說北京一事他做不了主啊,一定要您下命令,他才能做決斷。”
靠,竟然自己這裡也被踢過來的皮球。
趙書禮是絕對不可能放棄北京不打的,如果自己國家的古城被敵人佔領了,就畏首畏尾的不去進攻,任由敵人蹂躪,那就太扯淡了。可是用自己士兵的性命去填也不行,甚至就是圍而不打困死對方也不好,因爲北京城裡還有大量的平民。
趙書禮再三推託自己不在其位不謀其政,可是樑思成就認了死理,說只要自己下命令就行,塞北軍一定聽的。
趙書禮不厭其煩,有些不悅道:“當初日本人攻打北京的時候,不知道樑先生有沒有去跟日本天皇講講北京的重要性呢。”
樑思成撫了撫眼睛,義正言辭道:“我們是文明之軍,怎麼能跟野蠻的日軍對比呢。”
這丫不傻啊!口才還不錯。
趙書禮拗不過了,既然已經提高到了文明與野蠻的紅線上,趙書禮只能下命令了。但是由於表面上他已經卸任,所以直接的命令自然不和法理,在樑思成的注視下,他給李忘川寫了一封信,要他妥善處理北京攻防戰,要把古蹟的保護作爲考量,但是卻又反覆強調,保護士兵性命是戰爭第一準則。
樑思成歡天喜地的拿走了信,要親自送到塞北去,同時他要第一批進入北京,搶救修復古建。這丫可沒想明白,趙書禮的信中其實什麼都沒有說,這完全是一封自相矛盾的信件,既不能傷亡士兵,還不能破壞古建,哪有這麼便宜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