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是崇禎四十萬兩白的期限,王承恩放下前夜心中量着怎麼回京邀功。鄭之龍的船隊出海所販運的絲錦、棉布,賺個三十萬兩自然不在話下,問題是這麼大宗的布匹一時間也難統統出售,所以這三十萬兩王承恩准備自己先墊上,還有十萬兩白銀,王承恩也準備自己先墊上。
田宏遇不僅僅在上海的紡織業入股了三十萬兩,而且在上海的其他行業入參資入股了十萬兩,他帶來的徽商和其他商人在上海縣也紛紛入股,光股金王承恩就收了有百萬兩之巨。這些商人全是曾經拼命走私的大商販,上海縣的對外開放政策無疑是最吸引他們的,寧可把股金當成賄銀,他們也要出這筆錢!
田宏遇還獨立承擔了被朝廷一直追查的上海糧食物資數目,將‘援贈’數目銀子按照倪元璐先前留下來的帳本變動了一下,就成了田宏遇支援上海的物資。
王承恩也履行了對田宏遇的承諾,他準備親自押送自己還崇禎的四十萬兩白銀和田宏遇孝敬崇禎的二十萬兩白銀,帶着田宏遇的女兒同回京城。
方以智接待完各路商販,又開始接待各種落第士子,正在大範圍的收羅人才,忙得不易樂呼。王承恩將所有女眷都留在了上海縣,衛大同和武監們也留了下來,從陸安處借調了兩百兵卒隨行護衛,反正他回京城也是鞏固自己在崇禎心中地地位而已。免得他王承恩不在京城,一些人快騎到他頭上來了。
京城,紫禁城乾清宮內。
崇禎手拿王承恩的先發回京城的奏摺臉上喜不自禁,衝着站在一旁的內閣大臣嘆道:“王愛卿,四個月一到就給朕還上了四十萬兩,還承諾以後每個月給朝廷賺二十萬兩!能分朕憂者。僅王卿家而已!”
溫體仁看着崇禎臉上的喜悅,欲言又止,崇禎卻朝溫體仁道:“溫愛卿似有何異議?說說無妨。”
“臣覺得這事有蹊蹺,爲什麼之前安國公未曾說明這糧食物質來源,現下卻突然說是大商販所捐贈。”
“臣覺得溫大人所言差已,這事兒是臣親自辦理的,接受地捐贈,上海縣城糧食物資數目巨大。建設所需要每日不同,何況上海基礎建設才完工,物資統計自然過遲,若是這帳本做得有差池,某些宵小怕是又要說三道四了。”倪元璐橫了一眼溫體仁朝崇禎繼續道:“臣以爲,皇上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乃明君典範。何況安國公的上海縣確實能給皇上賺銀子,若是我大明朝多幾個諸如上海縣的官辦貿易試點,軍餉無憂已!”
“你……”溫體仁聽了倪元璐之話。差點要跟倪元璐在天子腳下罵架,可是溫體仁一眼睹到崇禎的神色,他又將話咽回了自己肚子。
“倪愛卿所言非虛,哈哈……”想,說的崇禎大笑!這個時候的崇禎早就被王承恩還上四十萬兩白銀,每月承諾上繳朝廷二十萬兩白銀心中喜悅。對王承恩那些之前被查的事情都覺得可有可無,何況崇禎心中本就在等王承恩自己給自己找一個在上海糧食物資事件上就驢下坡地機會,現在王承恩給了個說法,這事就告一段落了。
崇禎不查,心裡卻跟明鏡一般,若是王承恩犯了什麼事,那這件事情再浮出水面翻舊帳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兩日後,倪元璐親自帶着錦衣衛在京城正門等候王承恩。官道之上揚起陣陣沙塵。片刻後,兩百騎官軍押送着幾輛馬車出現在倪元璐面前。
待到車馬來到京城正門,從馬車上下來全身披着甲胃,肩挎烏黑‘靈寶’弓。揹負兩個箭袋的王承恩。
倪元璐第一次見到如此裝扮的王承恩,疑問道:“你這廝如此裝扮到也威武。”
“倪大人說笑了!”王承恩朝隨行兵卒大喝道:“城外紮營。”
明朝不管是勤王之師還是遠途押運的官軍,若沒有皇命都不可擅自入京城,否則以謀反罪論處,因此倪元璐帶了錦衣衛親自來城門接應王承恩的人馬,轉接上海兵卒押運的白銀。
六十萬兩白銀交接後,倪元璐還有差在身,只得帶着人馬押運着白銀先回去覆命。王承恩安頓好隨行的兵卒,領着兩個隨行的武監帶着喬裝過的田秀英匆忙回到自己地府邸。
纔到自己王府大門,就見到早得到消息的丁離和周通二人正一臉焦急的張望,一見王承恩二人相視大笑一起擁着王承恩進了府邸。
三人落座,看着王承恩一身甲胃鮮明,口快的周通羨慕道:“兄弟這太監卻當得象將軍,啥時候也幫兄弟我弄一身威風威風!”
王承恩聽罷朝周通大笑道:“你還是開你的豬肉鋪子吧,想要甲胃,我送你一身便是,就怕你穿着賣豬肉,把客人都給嚇跑了,哈哈!”
“不瞞兄弟,開豬肉鋪子每天宰豬,那
過癮!”
“咳……”周通這一身蠻力到是有點虎將的派頭,王承恩正想着處理完京城地事兒,準備再添些其他兵種的兵卒,只有火槍兵王承恩總覺得兵種上太單一了。看着周通,王承恩心中又有了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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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大哥,真想甲胃加身?”王承恩問道。
“說不想那是假話,試問那個五尺高的漢子不想甲胃鮮明、戎馬生涯?”
“你若真想從軍,先給我找些願意從軍、體格壯碩的漢子,人越多越好,軍餉三倍,若找得到人,我就給周大哥謀個把總坐坐,若找不到,周大哥還是老實買豬肉妥當。”
聽到王承恩地話。周通躍躍欲試的站起身大笑道:“不就是招人嗎?我周通別的能耐沒有,就是朋友多!”
“既然是從軍,就得死人……”
“我自然不會找些歪瓜蔫棗,膽小如鼠之輩!”
王承恩還有什麼好說的,只得點了點頭,周通見王承恩首肯。看着王承恩一身甲胃大笑道:“哈哈!這身甲先剝給我穿穿!”
……
好不容易,好說歹說,叫丁離找了一套合適地皮甲將周通打發走,王承恩叫過丁離問道:“‘廉正公署’運轉如何?”
“小的已按公公要求將人手全調遣暗查各地白蓮教,順便在陝西佈置了大量地密探探察反賊。”丁離躬身道。
王承恩滿意的點點頭,朝丁離繼續道:“調些人手探一探後金地人馬動向,讓這些密探帶着京城的信鴿出發,若是發現任何異常。立刻放回信鴿,我總擔心後金會突然繞過大明防線對京城發難!”
“小的明白!”丁離躬身領命而去。
正在丁離離去安排‘廉正公署’的密探佈置,一個武監匆忙來到王承恩身側,朝王承恩小聲道:“公公,郭公公來了!”
“喔!”王承恩一愣,暗道這人怎麼來了,以前在信王府和崇禎登基後見過這人幾次,一直沒有深交而已。武監見王承恩一臉疑惑,清楚王承恩並不知道這郭太監在王承恩離開京城後成了崇禎的近侍太監,小聲繼續道:“這郭太監。最近提成皇上身邊的近侍太監……”
“讓他在前廳相候!”
看着武監領命而去,王承恩將身上地‘靈寶’弓、箭袋掛好,卸下甲胃,換過平常太監官服。這崇禎的近侍太監郭太監既然來找自己,自然是崇禎命他來的。王承恩換好衣服,然後對着大銅鏡看了一眼。發現今天早上掛的鬍子現在還沒長出來,隨後整理一下官服朝前廳而去。
這郭太監果然是受了崇禎之命,傳喚王承恩的,兩個太監一番寒酸,一前一後離開王府進了紫禁城。
郭太監領着王承恩進到紫禁城,王承恩看着自己身側領路的郭太監,心中自嘲的笑笑,這皇宮大內。自己這個太監竟然讓太監給領路。正在王承恩出神感嘆,郭太監朝王承恩突然巴結道:“王公公的能耐,小的可仰慕得緊,皇上可是讚不絕口。說這些臣子不及王公公的一根指頭兒。”
“郭公公見笑了。”這郭太監竟然成了崇禎地近侍太監,誰知道這郭太監能不能成他王承恩第二?所以王承恩在這種人身上可不敢亂開口。這種潛在的對手,王承恩已經從錢謙益身上領教了,若是郭太監有什麼企圖,那麼將是王承恩最大的敵人,比之錢謙益還恐怖那種!
太監對付太監,自古就是最陰險的,就象王承恩除掉魏忠賢!
郭太監見王承恩不爲自己言語巴結所動,只得閉上了嘴。
二人來到乾清宮書房,見崇禎在椅子上看着奏摺,王承恩不待郭太監通報就朝崇禎先拜了下去:“臣王承恩,參見皇上!”
崇禎見到王承恩,站起身,一邊離座朝王承恩走來,一邊大笑道:“你這小子幾個月不在宮裡到是顯得生疏了,起來吧。”
王承恩站起身,躬身道:“臣這不是生疏,臣這是君臣禮法。”
王承恩話,崇禎那能聽不出話裡意思,這書房周圍還有太監呢。若是讓他們見到王承恩見皇帝都敢坐着跟皇帝聊天,等着被衆臣彈劾砍頭吧!
“都下去!”崇禎將左右太監遣退,獨留了王承恩。王承恩一見左右太監消失,那還有那麼多顧忌,一屁股坐地上。
“上海這差事不僅僅累人,還要人命呀!”王承恩本性暴露無疑,開始撒潑述苦:“皇上逼着臣交銀子,臣每日非三更不睡,五更而起,敬敬業業,勞心勞力。這也算了,這上海竟然隔三岔五不是海盜洗劫就是邪教謀反……”
“哈哈!”崇禎大笑道:“當初朕要給你泉州,你卻偏要上海,現在怪得誰來!”
“不過你這廝到是幹了幾件漂亮事。上海縣到先不說了。就是說招降鄭芝龍和給朕找了田宏
大商販,就讓朕心中欣慰!”
“這是皇上鴻福齊天。”王承恩很會隨稈就爬,馬屁也拍得恰到好處:“爲皇上辦差,臣自當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好一個‘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崇禎彷彿想到了什麼似地,嘆道:“若是朝廷中那幫大臣多些‘鞠躬盡瘁、死而後已’想法,朕也不會如此勞心了!”
王承恩聽到崇禎地話。小聲詢問道:“皇上莫不是有什麼事……”
“你回來了,也正好給我拿拿主意。”崇禎繼續道:“遼東一直是大明最大禍患,朕也最憂心遼東!”
王承恩終於知道崇禎所憂慮的是什麼問題了。袁崇煥殺毛文龍,讓崇禎心中一直憋着一股怨氣!
“臣有個想法,不知當說不當說!”王承恩小聲道。
“說!就算說錯了朕也不會追究!”崇禎白了一眼王承恩,這王承恩每次都是關節時刻拿一下搪,讓崇禎有些氣惱。
“這次袁大人錯得很厲害!”王承恩瞄了一眼崇禎,見崇禎並不反對他的意見。王承恩繼續道:“從天啓年間,毛文龍在遼東南一直駐軍,雖然毛文龍未建寸功,屢次不服從朝廷調遣,冒充軍餉,可是毛文龍卻在遼東南與正面遼東兵馬互爲犄角,雖然毛文龍所領軍馬實力不濟,卻起到了牽制後金之力。”
王承恩說到這裡再看了一眼崇禎,見崇禎並不反對,王承恩鼓起勇氣朝崇禎做了總結性的發言:“這件事情確實是袁大人出了紕漏。若要追究袁大人,臣認爲此時不當,臨陣換帥軍心不穩,目前當務之急是從新掌控遼東南,讓後金有所顧忌,不敢貿然發兵!”
軍心不穩個屁!說這話是王承恩知道崇禎雖然對袁崇煥殺毛文龍氣惱。但是本着用人不疑的原則,崇禎暫時不會追究袁崇煥,其實崇禎心中只想找個漂亮地藉口原諒一下袁崇煥而已。何況袁崇煥在當時的遼東前線除了幾個特別的將領,還頗得人心。
不過王承恩這番對遼東南地分析卻是直接引用後世對當時明朝與後金軍事對比的分析。崇禎在朝堂上,那些大臣除了相互爲各自的利益叫罵以外,誰能分析得那麼透徹給崇禎知道。
“從新掌控遼東南!唉!”崇禎嘆道:“遼東南一線,現在全成了後金的領土,大明誰有如此能耐領軍從新掌控遼東南?”
聽到崇禎地話。王承恩躬着身,差點口快冒出老子去試試地話,不過還是將話給嚥了回來!要進軍遼東南不是不可能,而且還能在後金沒有防備下進軍。問題是誰的軍隊能對抗後金的鐵騎!
王承恩的的五千人嗎?兵種單一不說,何況王承恩要將自己沒打過正式戰爭的五千人投入戰場,王承恩連自己都沒見識過後金鐵騎,他那兒敢嘗試?
若是不出意外,幾個月後就是後金繞道蒙古圍困京城之時,到時候王承恩會將自己的五千人直接走海運,從天津登陸援助京城,參加京師保衛戰。這一戰,自己這支軍隊是騾子還是馬,實力如何,將一目瞭然!
崇禎看着王承恩道:“辦好你的上海縣,只要是合理要求朕都幫你辦了!”
聞即此言,王承恩立刻道:“有皇上這句話,臣自當肝腦塗地!”
崇禎看着王承恩眼光閃爍,笑罵道:“你着廝莫不是又想朕答應你什麼?”
“皇上英明!臣有什麼想法都逃不過皇上的慧眼。”王承恩繼續道:“臣想讓上海縣設府!同時加開廣州、泉州爲官辦的對外貿易試點!”
“設府許了。”點,你準備要多少銀子作爲啓動資金?”
“臣不要朝廷分紋。”
“不要朝廷支援?!”崇禎看着王承恩疑惑道:“你可知道這上海縣城地糧食物資數目,是朕在有意放水嗎?你還敢惹那幫大臣,受人話柄?”
王承恩躬身道:“臣忠君之心可照日月,皇上也知道臣自討這苦差使吃力不討好,若不是爲大明着想,臣何苦來着!”
王承恩繼續道:“這次臣是收了一百萬兩!”
聽到王承恩的話,崇禎怒喝道:“你這廝還真是大膽,竟然依仗着朕的寵信還真的授受賄賂!”
“昏!”王承恩趕忙解釋這一百萬兩是商販參資入股的銀資,說了個一清二楚,當然瞞下自己與田宏遇的交易。
崇禎聽完王承恩話大笑道:“好你個王承恩,如此聰明地法子也想得出來。朕就說嘛,你若是個奸臣、若是個污吏,這天下何處還有清官,若是真貪,朕就先活剮了你,再活剮了那些大臣!”聽到崇禎這話,王承恩背上冷汗直冒,彷彿如履薄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