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衆人的墨寶紛紛送上。
崔州平題的是:“寂寞山間冷。”此話經過侍女一讀,當下很多人紛紛撕碎手寫好的條幅。冷月、寂靜、孤獨的樵夫,這五個字都概括出來了。
第二張讀的是孔明的題句:月靜人慾眠。大家一品,很有道理,這樵夫看見月色升起,揹着揹簍,匆匆而歸,可不是正欲回茅屋睡眠。
掌聲一片。
第三張的紙條卻讓大家議論紛紛,那張條寫的是“空谷品虎嘯”,落款則是劉備劉玄德。侍女話音剛落,瀟湘妃的琴聲嘎然而止。
最先發言的是徐庶,他笑着說:“玄德兄,你也太富想象力了,老虎在哪?指我看看。”
劉備臉不改色,鎮定自若的說道:“我看整幅圖唯有樹林有山風,定然有虎在此,虎從風雲從龍嘛。那樵夫爲何行色匆匆,正因爲聽到深山虎嘯,匆匆而避。瀟湘妃乃是神仙人,此畫取人生的警示,男漢大丈夫,當一往無前,無所畏懼。”
徐庶還待爭辯,那瀟湘妃站起深鞠一躬謝道:“劉先生想別人不能想,深得我心,這幅畫我且贈與劉君,望不負相知之意。”
衆人皆愕然,如果說劉備說的虎從風,算他看到別人看不到的地方,值得一誇之外。其餘的解釋根本就是牽強附會,那個寓意的解釋更是狗屁不通。
果然,馬上有人對瀟湘妃處置這幅畫提出了自己的意見:
“且慢,陳某以爲,既然瀟湘妃現場作畫,那在場人人皆有競爭之權利,畢竟是大庭廣衆之下嘛。妃若對劉君有意,這幅畫內室贈與我等皆無想法。今夜畢竟衆人在此,如此行爲,大家面上皆說不過去。我意瀟湘妃現場題圖,我等競拍。”
這人正是下邳陳家三公陳應。
好事者一起鼓掌。
瀟湘妃手覆紗巾淺淺一笑:“好,就以公所說,現在競拍,諸位出價吧。”
劉備以怨毒的目光看了陳應一眼,那陳應卻是得意洋洋,開口道:“即然瀟湘妃玉口應諾,我且開個底價,十萬錢。”
劉備不動聲色:“我出二十萬。”
關羽在一邊急了,悄悄的碰他的腿:“大哥,哪有這麼多錢啊?”
劉備恨恨的說:“放心,沒我們的事。”
果然,話音未落,那邊孫家大公開口:“五十萬。建議二十萬起價,沒錢的少煩。”
劉備跟着開口:“一百萬。”說着,就在胸囊裡掏着什麼。
陳應馬上接口:“此畫我看值一百五十萬。”
瀟湘妃站起來,款款而行,走到舞臺邊緣,對着諸人說了一句:“有句話,我得說清楚,錢多不是唯一的標準。一百五十萬是最高價了,誰再開價都不能接受。這幅畫歸陳公了,謝謝諸位的捧場。”
說完,取下了面上黑色的紗巾,露出了一張單純甚至有些稚氣的娃娃臉,向四方各鞠一躬,特意在陳應的臉上停留了一下,像是要記住他這個人似的,然後戀戀不捨瞥了他一眼,掉頭回後樓去了。
陳應當時便傻在那裡,衆人也都傻在那裡。看她的曲線玲瓏的身材,風情萬種的舉止,沒想到居然長着這樣一張玲瓏剔透的臉,一時間,各自的小宇宙頓時爆發,邪惡的慾念騰騰昇起。
龐杏兒湊近孟良的身邊,一隻手拿起桌上的酒壺,另一隻手裝着不經意的一下按在他的兩腿之間。那裡正有一個昂首挺立的小弟弟,龐杏兒吃吃的笑着,低聲道:“這就是你可遠觀不可近褻的感受?”
孟良尷尬的向前探了探身,擋住別人的目光,也低聲的自嘲道:“嘿嘿,說明我是個正常的男人,真怪了,爲何看她表演還沒這樣,一看到臉馬上有反應了,太邪惡了。”
大家議論紛紛,陳應的幾個隨行的食客都在品味瀟湘妃的那風情萬種的一瞥,都恭喜道:“三公,你這錢雖然化的有些多,但值得,今晚入幕之賓非你莫屬了。嘿嘿,我們大家都跟着你發點小財,賭場上你能撈回一大筆來。”
那陳應也暗自心許,忙着整理頭髮,還隨手摸出面銅鏡照了照。口裡低聲罵道:“若不是那大耳賊,根本要不了這麼多錢,我看那小是存心害我的。孃的,找個機會打斷他那兩條腿。”
一食客勸道:“還是別惹他爲好,聽說他那兩個結義兄弟都是武藝高強之人,別吃不了兜着走。算了,不愉快的事就不想它啦,你家也不在乎這點小錢。”
陳應將頭轉向劉備那桌,見劉備正盯着他,不甘示弱的與他對視起來。
正在這時,一個侍女走向舞臺,高聲宣佈道:“瀟湘妃已換裝完畢,特請在座的一位先生入內一唔,妃將爲這位先生一展歌喉,並手談一局。這位幸運的先生就是……”那侍女取出一個錦囊,當做大家的面慢慢的打開,然後高聲念出了那上面的名字:
“劉備劉玄德。先生請。”
那劉備不敢相信的看着那侍女,見她又向自己做出了請的動作,這才明白過來。忙站起身,對那侍女鞠了一躬,又拱手四方爲禮,滿臉春風得意的走上臺去。路過陳應的位置時,用睥睨的目光掃了他一眼。
那陳應怒不可遏,眼裡噴出火來,手不自覺的便摸上了腰刀,旁邊的幾個幫閒發現了他的企圖,牢牢地按住了他。
劉備隨着那侍女走近後堂,在雕欄朱砌的迴廊轉了幾個彎,來到了一棟**的小樓外。那侍女做了個手勢,讓他停下,自己進門通報。
不一會,兩名侍女拉開木門,請他進去。一進門,劉備便聞到房間裡瀰漫着一股濃濃的香氣,那銀鈴般的聲音傳了出來:“劉先生,這龍誕香的香味如何?這香料可名貴了,就這點還是皇家御用之物,特意爲先生焚的。”
劉備忙深度一躬,嘴裡叫道:“備何德何能,竟勞仙如此厚愛,真讓備唏噓不已啊。”
“我觀先生面生異象,談吐不俗,知道先生乃是胸懷大志之人,如此英雄人物,小女深以結識爲榮。金鱗豈是池物,一遇風雲便化龍,只盼有一天先生髮達了,還能記起我這風塵女。先生擅弈嗎,我們來手談一局如何?”
劉備大喜過望,深得知己之感,也不計較她言語的犯忌唐突之處,感嘆道:“備身爲皇室貴胄,惜生不逢時,天下之人衆矣,竟不如一女有此見識,怎不叫備感慨不已。備一生顛沛流離,戎馬倥傯,於棋道卻知之甚少,不敢獻醜了。”
那瀟湘妃善解人意的點頭稱是,說道:“弈者,本是雕蟲小技,不值一提,先生是做大事之人,在此枉費功夫確實不值得。那就請先生端坐,小女爲先生吟唱一曲。來人,爲先生奉酒一壺。”
瀟湘妃此時已換了寬鬆的絹袍,身材盡掩,卻露出了半個胸部。那胸部白的耀眼,吹彈即破,細膩滑嫩,讓劉玄德一陣陣目眩頭暈,以至於她唱了半天,也沒聽出她唱的是什麼曲。
一曲終了,劉備如夢初醒,擊掌道:“古人說朝聞道夕可死,備三生有幸,今日得聞小姐仙音一曲,此生不復此景矣。”
那瀟湘妃手執酒壺,親自爲他滿上一盞,說道:“妾身不足爲念,先生乃是成大業之人,萬萬不可迷戀此安樂窩,恐將先生抱負消磨殆盡。唉,想到今後若見不到先生,也讓我興味索然,縱使有萬貫家財也不能讓妾身盡開笑顏。”
兩人各自感嘆了一回,臨別時,那劉備更是一步三回頭,久久不願離去。
孟良回到府邸,安頓下來,這纔想起這龐杏兒在那蘭桂坊所說話裡有話,便問道:“這瀟湘妃果然有些來歷,今晚她竟然挑選劉玄德爲入幕之賓真讓人估摸不透。”
龐杏兒一邊鋪牀,一邊說道:“誰讓你小氣,我都說了,拿十萬來我替你安排,你卻不肯。嘿嘿,讓人佔了先吧?來,睡吧,今晚做個美夢。”
孟良走過去,環住她的腰,在她耳邊廝磨着:“看你口氣如此之大,莫非,這瀟湘妃是你找來的?莫非她也姓龐,是你們龐家的姐妹?”
“笨啊,相公,你真是色迷心竅,我說的這麼明白你才反應過來。她就是我上次跟你說的那個龐娘啊,她最擅長蠱惑男人了。你不是說看那劉備是個隱患嗎,我就找來娘讓她先迷惑着劉備。什麼時候你說時機成熟了,那娘取他的性命是輕而易舉的事。”
孟良這才反應過來,說道:“我的天啊,難怪你不讓我去這種場所,果然步步陷阱。只怕我身臨其境也會着了她的道。你們龐家姐妹都有這麼高的技藝嗎?”
“什麼呀。娘就是繩技高超,她原來是繩妓出生,跟着師傅學了武功之後,這種表演對她來說更是一菜一碟。”
“那畫可是要真功夫的,那意境可不是隨便什麼人就能創作出來的。沒見到孔明、崔州平他們都讚歎不已嗎?”
“哎,那是二孃的作品。二孃擅長丹青,她先畫出圖來,讓我們一幅幅的臨摹。那張畫娘臨摹了幾百張,當時又是夜間,正好來糊弄人了。真能賣到幾十萬一張,那我們什麼事都別做了。你要不信,我現場給你畫一張,保證你分不出真假來。”
孟良這才恍然大悟。“那她那張娃娃臉也是假的?”
“那倒不假,娘自己說過,她這張臉和她的身材是絕配,全靠它扇起男人的邪火。哎,娘還跟我談交易呢,她說給我十萬錢讓我把你借她用一晚。”
“什麼,她給你十萬借我,你再問我要十萬拿介紹費?”
“她跟我開玩笑的,我怎麼捨得啊,我是試探你一下,結果你跟其他人也沒區別啊。”
“這娘真是敢想敢爲之人。等等,讓我想想,劉備的事不需要孃親自動手,那樣的話也會謠言滿天飛的,不如來個一石二鳥之計。這樣,你去告訴娘,如此這般。”
那陳應被劉備搶了風頭,一路上鬱鬱寡歡,回到家腦裡怎麼也擺脫不不了瀟湘妃風情萬種的樣。趁着黑夜在家裡偷取了一部分田契,跑到下邳銀號裡典當了幾百萬錢。第二天晚上趕在開場之前主動來到蘭桂坊,要見瀟湘妃,說是拿銀票來換取那幅山水畫。
那瀟湘妃讓侍女引他到客廳坐下,拿出那幅畫說:“陳公,見你年輕有爲,一表人才,正是埋首讀書,將來博取功名的大好時候。何必把金錢和時間耗費在這上面?這幅畫送給你了,這銀票你也拿回去。以後別來了,好好在家讀樂讀。”
那陳應妒火正炙,又本是紈絝弟,哪聽得進瀟湘妃這番欲擒故縱的話,梗着脖質問道:“仙對陳某的這番心意刻骨難忘。只是陳某一事不明,爲何仙對那大耳賊情有獨鍾,難道陳某還不如他嗎?”
瀟湘妃長嘆一聲:“蘭桂坊的老闆娘昨天就告訴我了,在場的哪些人是惹不得的。那劉備本是漢室宗親,現在身居高位,本是英雄人物,聽說手下又有兩個結拜兄弟武藝高強,那都是陳公惹不得的人物啊。你去吧,以後別來這裡了,萬一被劉備撞見,怕對公你不利啊。”
一番話說的陳應殺機頓起,他站起身來,將那張銀票扔在茶几上,說道:“英雄還是狗熊,那不是嘴上才能表現出來的。仙,咱們後會有期。”
說完,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