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孟良,正率着高順的萬餘騎兵航行在茫茫大海,目標:右北平。
此番突襲右北平乃是劉曄的靈機一動。劉曄在與孟良、魏延、高順、國淵等召開軍事會議應對曹袁大戰的形勢時,魏延提出以自己的步兵佯攻對面的張頜部,而高順統領青州全部的萬餘騎兵與陳到二千五百軍一起,秘密的繞道官渡的側翼,對進攻的袁軍發起致命的一擊。
而劉曄的目光卻遊離到地圖的上端,思忖良久,提出了一個匪夷所思的方案:以高順的騎兵突入右北平,在袁紹背後狠狠地插上一刀。袁紹得知自己的後院起火,必將大亂,官渡之圍瞬間可解。
這個異想天開的突襲方案立即遭到了魏延的嘲笑:“揚老兄,莫非昨夜在小妾身上花費了太多的精力,你腦袋糊塗了吧?對面是張頜的嚴防死守,巡邏隊晝夜不停,難道你給這一萬多匹戰馬能插上翅膀不成,或者找個道士來,來個神通大搬運?”
劉曄堅定的說:“我們就是要給戰馬插上翅膀。我算過,動用登州的全部漁船,再徵集一些民間的船隻,完全有可能將騎兵從海上運過去。而且,防守右北平、范陽的辛評和醜就是打破腦袋也不會想到我們出此奇招,我們可以很輕易的登陸敵後。”
此策一出,大家都愣在那裡,連一貫嘴不饒人的魏延也思考起來。這個奇謀實在是誘惑力太大,萬一成功,袁紹軍絕對的不戰自潰。連老窩都被人端了,誰還有心思在前方打仗。
但魏延馬上又提出新的異議:“揚,我不得不佩服你的奇思妙想,這確實是個出奇制勝之策。但我要問你,縱使高順部成功的在敵後展開,請問,這清一色的騎兵拿什麼去攻城,你總不會讓我們這支苦心經營數年的騎兵下馬來變成步兵吧?而且據我所知,僅右北平防備鮮卑和公孫度的兵力就達五萬之衆,這還不算幽州范陽的駐守兵力,還有黎陽的、鄴城的,這一座座城市絕不會看到我們精良的萬餘騎兵就聞風而降的。還是得一座座城市打過去,那老高估計得每天以淚洗面了,這萬餘騎兵就這麼當成步兵給消耗掉了。”
劉曄把眼睛一翻:“長,你長點腦好不好?爲什麼一定要攻打城市呢?我們就是在他後方攪他個天昏地暗。他們出戰最好,我們可以發揮騎兵野戰的長處。如果他們不出戰,我們就一直向南打,一直打到黃河岸邊,徹底的隔斷他們的後勤補給線,我看看他袁紹拿什麼去穩定軍心,維持他的戰鬥力。”
“好好好,我承認你這套游擊戰術取自於大將軍在東海郡所用的策略,這並非你的首創。我再問你一個問題,騎兵深入敵人後方,你怎麼去補給。”
沒待劉曄答話,一邊的高順嘴裡吐出了四個字:“以戰養戰。”
高順見衆人的目光都轉到自己的頭上,又擠出了幾個字:“出奇方能制勝。”大家都知道高順是惜言如金的人,平素很少聽到他長篇大論的說話,但是他一開口,那就是很鮮明的觀點。他現在如此說,已經明確了自己的態度:支持劉曄的奇謀。
國淵在一邊也插話道:“可以組織百姓多準備點乾糧,反正有船,多帶點不妨礙行軍。”
孟良揮手製止了魏延的繼續爭辯,開口道:“我看此計可行。不用擔心海上運輸問題,也不用動員登州的民船。即刻傳令,讓袁敏的商船隊將全部武字號樓船都抽調過來,有五到艘樓船就可以將全部騎兵運送過去了。而且,可以讓袁敏就停泊在海上,隨時給我們補給。即使辛評他們知道了,也拿這些樓船毫無辦法。”
劉曄一擊掌,笑道:“我只想到登州的漁船了,怎麼沒想到袁敏的商船隊?讓他們在商船上再裝上拋石機,既可以補給,還可以對陸上進行增援,一舉兩便,如此更有必勝的把握了。”
儘管調用了樓船,但是意想不到的麻煩還是出現了。首先是暈船,不僅是人暈船,連馬也暈船。人暈了兩天倒沒多大的事,第三天就漸漸的恢復了。但是,一批批在岸上精神抖擻的戰馬茶不思飯不想,讓高順心痛的坐立不安,他將鋪蓋搬到馬房裡,整天和馬呆在一起。
連劉曄最後都說了,這船再不靠岸,高將軍眼看就要瘋了。
樓船駛近了右北平附近,又出現了新的問題:找不到可以停靠的港口,這裡從來沒出現過如此高大的樓船。幸好,袁敏心細,他擔心航道不熟悉,怕航行出現差錯,特意帶了幾艘鬥艦作爲先導船。現在只能依靠鬥艦幾匹馬幾匹馬的往岸上運輸了。
這個意想不到的變故讓孟良焦急起來。萬一走漏了風聲,讓駐守右北平的辛評得知,調集重兵對他們進行圍剿,那可就損失慘重了。這些馬還沒有恢復過來,根本沒有戰鬥力。
孟良猛然想起,自己來的那個時代,天津的塘沽港就在附近,而且是個深水港。找到那裡,應該可以停靠這些樓船。但是,這時候別說塘沽,就是連天津還是個小漁村,在那去找塘沽呢?
孟良憑着印象畫出了海岸輪廓,標出了塘沽的大概位置,對袁敏說道:“找這個地方,我突然福至心靈,腦海裡便出現了這兒的海岸圖,這裡可以上岸。”
袁敏早就聽說了孟良的傳奇,他常常會出人意表弄出些東西,也見怪不怪。馬上修正了航向,很快找到了塘沽港,一直將船駛到離海岸線不足十米的地方。如此,士兵們跳下海去,可在水裡將馬牽上岸了。
孟良暗叫了一聲“僥倖僥倖。”連忙派出先頭部隊將塘沽這裡的小漁村全部封鎖,人員只許進不許出,嚴密封鎖消息。一連在這小漁村裡休息了三天,戰馬終於恢復了精氣神,那高順的臉也一天一天的雲開霧散。
孟良騎在棗紅馬上,站在土山高處,開始做戰前動員:“弟兄們,腳下的這片土地是袁紹的後花園,他做夢也想不到我們偉大的陷陣營弟兄已經成功的出現在他的老巢。現在,讓我們戰馬嘶鳴吧,讓我們的軍刀閃亮吧,讓我們的鐵蹄震撼着這大地吧,讓我們的敵人在我們一往無前的雄姿發抖吧。我命令,全體出擊,衝啊。”
“攻無不克,戰無不勝,我們是英勇的陷陣營!”下面響起了雷鳴般的聲音。
右北平城裡,正熱鬧非凡,街面上熙熙攘攘。今天是太守辛評娶妾的大喜日。辛評發佈了命令,開市三天。這對飽受鮮卑襲擾的百姓來說,開集是他們最快樂的日,何況還有歌舞伎的免費表演,四鄉八村的人都趕來了。
一個村民突然感到有些異樣,他停下腳步,側耳聽着什麼。很快,這動作象傳染一樣,更多的人都停下了腳步。他們的耳邊傳來了一陣轟鳴,這是大地在顫抖的聲音,很快,這聲音越來越密集,整個右北平城都在顫抖。
南門城樓上的一個哨兵首先看到了南邊鋪天蓋地的塵土,緊跟着,在陽光的反射下,一片耀眼的光芒出現在地平線上,那是軍刀的光芒。
那哨兵只遲疑了一會,馬上神經質般的大叫了起來:“敵襲,敵襲。”
跟着,更多的哨兵狂呼亂叫起來,城樓上的大鐘也急促的當噹噹的響了起來。
剛剛關閉了城門,城外的馬蹄聲越來越清晰,像是萬面戰鼓被擂響,而夾雜在這戰鼓聲的,是一片呼嘯,那是城外騎兵們盡情撒歡發出了“嗬嗬”聲。
辛評急匆匆的趕上城樓,看到下面滾滾的鐵流,倒吸了口冷氣,只見最前面兩杆大纛迎風飛舞,上面各有兩個斗大的金字:孟、高。這,這麼可能?他們怎麼會出現在右北平,難道前方的袁軍一敗塗地了?爲什麼一點消息都沒傳來?不會的,昨天還接到命令往官渡調運糧草。那他們是怎麼過來的?這可是一萬多的騎兵啊,爲什麼前面的鄴城、黎陽事先一點消息都沒有?
辛評從最初的震驚恢復過來,馬上確定了當前的策略:不管眼前的敵人從哪裡來,但是得先弄明白他們的意圖,通知各主要城市聯合出兵圍剿。想明白了對策,辛評叫來傳令兵,分頭前往范陽、安平、渤海、鄴城報信,通知他們早做戒備,隨時保持聯繫。並讓駐守范陽的醜抽調二萬兵力往右北平方向運動,自己再從右北平抽調三萬人,組成五萬大軍,將這股騎兵往南邊趕。計劃在冀州的安平附近,會同安平的主將蔣義渠對他們進行合圍。
這股騎兵呼嘯而來,在離右北平城門一箭之地停了下來,並不準備攻城,而是收攏隊伍,列成整整齊齊的幾個方陣,鎧甲鮮明、旌旗招展,好似炫耀武力一般,轉瞬間,只見令旗一揮,這一萬餘人又呼嘯而去,不知所蹤。
駐守范陽的醜接到辛評傳令,將信將疑,反覆盤查傳令兵。直到那傳令兵信誓旦旦的說,自己親眼所見,而且前來報信的途經過良鄉城的時候,城頭上已經改換旗號,只不過良鄉城四門大開,百姓依舊進進出出,不像是經過一場戰鬥。
醜這才相信,徐州的騎兵真是神出鬼沒的出現在幽州了。忙號令下去,關閉城門,緊急升帳,安排好城防事宜,自己則親率三千騎兵爲軍,點齊兩萬人馬前往右北平會合辛評部。
不料,出城僅十里,就遭遇到昨天還在良鄉城的徐州騎兵的埋伏。先鋒部隊根本沒想到對手敢在范陽城下設伏,被打了個猝不及防,很快就潰散了。醜大怒,斬了先鋒官,跟着命令手下的偏將呂翔收攏部隊,排兵佈陣,自己卻率軍騎兵迎上前去,阻擋對手的進攻。
醜本是河北袁紹手下的五員名將排名第二之人,對自己的武勇極其自負。上來就尋找敵方的主將,想來個擒賊先擒王。他看見孟字大旗下那個似曾相識的面孔,馬上就認出了這是在虎牢關前有過一面之緣的傳奇人物。二話不說,打馬直奔孟良而去。
孟良此時見一員敵將直奔自己而來,也認出了此人就是敵方的主將醜,笑吟吟迎上前去招呼道:“將軍,別來無恙。年齡已經這麼大了,爲啥肝火還是如此旺盛,你該降降火了。”
醜大怒,一舉手的渾鐵槍,喝道:“無知小輩,還認得河北名將醜乎?還不納上命來。”
說完,挺槍直刺孟良,孟良舉起鋼槍回手格擋,嘴裡依然不停:“別那麼拼命,爲帥者不調度部署,排兵佈陣,卻衝鋒陷陣,身先士卒,可玷污了這名將二字。下馬投降吧,免得我們多費周折。”
手下二十四名貼身侍衛根本不等孟良的命令,一起上前將醜團團圍住,割斷了他和軍的聯繫。醜身陷重圍,卻毫無懼色,大喝道:“想依靠人多取勝嗎,有種來和我單挑。”
孟良一邊在馬上施展出自己悟出的“無虛無實”的槍法,笑道:“你當這是擂臺賽啊,還單挑?嘿嘿,不過將軍,即使單挑你也勝不了我,看槍。”槍尖虛點,不停的在醜的胸腹、咽喉、左右臂之間遊走,醜搞不清他的真實意圖,忙揮動渾鐵槍去格擋他的點鋼槍,那孟良趁着醜的右腋擡高的瞬間,一槍刺了他的腋窩,跟着抽出鄧師劍,反手削向他的腦袋。
醜腋窩槍,吃不住痛,將槍遞交左手,回馬便走。沒料到一柄黑黝黝的劍直奔腦袋而來,稍一低頭,頭盔連同頭頂上的一大塊頭皮被削掉了。醜大叫一聲,打馬便向外衝,只見後面劈上來兩隻開山斧,斜刺裡又同時刺上來四杆槍,齊齊的落在醜身上。
那四名持槍的侍衛一聲吆喝,四杆槍將醜生生的從馬上舉起,跟着,衆人高聲喝道:“醜已死,降者不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