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身上不舒服,嘉娘這幾日都免了出門,整日在屋子裡名正言順的賴着,到了第四天頭上差不多身上都乾淨了,嘉娘還仗着這個名正言順的早上不起來躺在牀上睡懶覺。畢竟也還是個十三四歲小姑娘的身子,正在發育的時候,難免就覺多。
合歡催了兩三趟,嘉娘還是賴在牀上不想起來,趴着哼哼唧唧道:“哎呀,肚子好疼啊,再躺一會兒。”嘉娘也少有這樣撒嬌的時候,因此合歡雖然知道她是耍賴,卻也不忍心硬拽着姑娘起來,只柔聲勸慰道:“該起來用早飯呢了,今兒早上有您最喜歡的棗泥餡兒山藥糕和豆腐皮包子,快起來,不吃就涼了。”
嘉娘聽說有好吃的,在吃貨和偷懶之間糾結了許久,哼哼唧唧的躺在牀上囉嗦了半天,才終於起來,也沒有正經梳洗穿戴,只穿了半舊紅綾短襖,繫着汗巾子,膝下露出油綠綢撒花褲子,底下是掐金滿繡的綿紗襪子,靸著蝴蝶落花鞋,洗了臉漱了口之後就坐在屋子裡吃早飯,幸虧是老太太寵愛,這後頭的抱廈也攏了地龍,要不然穿成這樣,非涼了不可。
用過了早飯之後嘉娘也無事可做,左右都是節下,索性就去找四姑娘說話去了,四姑娘年紀還小,姐姐這些日子沒有出門,少不得要問問是怎麼了,嘉娘無事,倒很是給妹妹普及了一下生理衛生知識,只把個小姑娘說的一愣一愣的。
轉眼就到了上元節,上元節可是一年之中姑娘家爲數不多的能明目張膽的出門的日子,嘉娘自然不想錯過了,才一大早上,就打扮的精精神神的往老太太屋裡去了,老太太疼她,都十四了還帶着住在自己屋後的抱廈裡,雖說不大寬敞,但好歹住的近,祖孫倆見面就方便。
嘉娘到了老太太那兒,少見的一番撒嬌賣癡,自打她醒了這幾個越來,行事作風是越來越穩當,有大人風範了,今日這般小女兒作態,倒惹到老太太一陣愛憐,嘉娘也就乘機開口了
:“老太太,今晚上聽說外頭有花燈會呢。”
老太太知道這個孫女兒好端端的這樣,嘴裡嗯了兩聲,心中卻忍不住的歡喜,這個小丫頭是無事不登三寶殿,這兩日身上不舒服,門兒也懶得出,今天這麼早早的就過來請安,原來是爲的個這事兒,也不說開,只敷衍了兩聲。
嘉娘張口受挫,卻不折不撓道:“所以孫女兒來求老太太個恩典,想出去賞燈呢。”
她這麼開口求了,老太太按着原來的性子,肯定是一口答應了,此時卻玩心起來,還要再磨一磨孫女兒:“今兒是上元節,嘉娘不在家裡陪着祖母,還想着出門去玩兒?”
老太太這麼一說,嘉娘有些不好意思,卻仍舊道:“哎呀,祖母就在家裡,好端端的又跑不到哪去,可是這上元節卻是一年一回,過去了就沒了。”
說完又把頭伏在老太太懷裡一陣扭股糖似地撒嬌,老太太笑着也就應了:“去吧去吧,只是要多加小心,多叫些人跟着,帶着鵬哥兒一起,別回頭出了事兒,可就要了祖母的命了。”
關於先前在碧雲寺的事,老太太也是後怕不已,孫女兒等閒不出門,就那麼一回簡直要嚇死人,天見可憐又死而復生,對這個失而復得的孫女兒自然是又多操了一百二十倍的心。
嘉娘見老太太應了,自然高興,就多帶人跟着也是應該的,只是聽到要跟鵬哥兒一起,嘉娘就有些犯愁,鵬哥兒這個不解風情的,要跟着他出門,指不定還怎樣呢,不過帶着這個哥哥一塊兒玩兒嘉娘也習慣了,跟着就跟着吧,鵬哥兒生的孔武有力,至少不會被人欺負了去。
老太太讓跟着鵬哥兒,嘉娘就搞了一個條件,說要四姑娘也跟着自己一塊兒出去玩兒,老太太對孫女兒是有求必應,多帶一個妹妹而已,也是應該的。
祖孫兩人又說了一篇話,府上衆人也跟着來請安了,定國侯還是一副老樣子,
對衆兒女沒個好臉色,只除了二姑娘容蘭之外,嘉娘就納悶兒了,放着自己這個嫡女不喜歡,寵妾的女兒不喜歡,怎麼就對二姑娘這個不識禮數的小丫頭別有青眼呢。
想不通。
暮色四合之時,嘉娘跟着老太太在院裡用了晚飯,就跟着一塊兒來的哥哥出門賞燈了,上元夜外頭端的是熱鬧無比,繞着城的河上也扎滿了綵船花燈。嘉娘穿了丁香色裙襖,外頭罩了一個蓮青斗紋錦上添花洋線番羓絲的鶴氅,在人羣中頗爲低調,不過身邊帶了幾個丫頭,除了鳳尾天生訥言,其他三個早就嘰嘰喳喳說開了,更別說還有一個四姑娘,身邊也是帶了三五個丫鬟的,一羣少女嘰嘰喳喳的,直吵得鵬哥兒頭疼。
嘉娘看着哥哥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就忍不住笑道:“哥哥你是沒見過這樣的陣仗,被嚇到了吧,瞧瞧這一幫子女孩兒,撐不住了不是?”
鵬哥兒也大有投向之意,對着妹妹的打趣也沒說什麼,嘉娘看着鵬哥兒的確是對跟着一羣女孩子逛街沒什麼興趣,遂道:“要不然哥哥就自己逛逛去吧,咱們戌時過半的時候在夜市口會和就是了。”
明明鵬哥兒是老太太派來看着嘉孃的,嘉娘把他支開了,還要得了便宜賣乖,衝哥哥眨眨眼睛道:“哥哥放心,我絕對不會跟老太太告狀的。”
鵬哥兒對這個古靈精怪的妹妹沒法子,再說了,他帶着小廝出來還想着會友呢,只是嘉娘並四妹妹兩個姑娘家,也不好私底下跟着他見外男,再說還有這麼一大幫丫頭嘰嘰喳喳的,說的女孩兒的話題他也都插不上嘴,鵬哥兒自然想躲開清靜清靜,妹妹讓他到別處自己逛逛,他也是求之不得。
便囑咐了兩句,就帶着人和妹妹分開了。嘉娘看哥哥走遠了,心情大好,也不是說他不願意跟鵬哥兒一塊兒玩,只是年紀大了,鵬哥兒和自己的關注點不大一樣,在一塊兒也沒什麼好說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