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今日天晚了,嘉娘沒讓人再驚動老太太,預備明日一早再到老太太跟前兒說說這事兒,正好也給她一晚上時間構思一下措辭,嘉娘這一晚上就沒太睡好,第二日起來,眼圈底下還有淡淡的烏青,這日是十六,過了今日,春節也就算過完了,早上還有整個春日裡最後一項活動——走百病。
嘉娘自己是不想去參加的,不過爲着老太太,還是起來去了,早上沿着府內走了一圈兒,按理說是要盛裝打扮出門走的,嘉娘躲了個懶兒,扶着老太太在府上走走就算了。一圈兒下來,祖孫二人額頭上都沁出了薄薄的汗,嘉孃的臉蛋兒也紅彤彤的,因爲當着下人的面兒,嘉娘沒有和老太太說昨晚的事,只是說了些閒話逗老太太樂。
等回了屋子用過早膳之後,嘉娘才鄭重其事的遣散了上房內的的丫鬟婆子,向老太太吐露了這幾個月的來龍去脈,從自己如何在碧雲寺遭歹徒輕薄,爲保清白纔出此下策撞頭而死,可是天可憐見,讓她死而復生——當然,瞞過了自己是又一個靈魂重生的事實。
又說了自己如何在小花園中不經意間撞破了二姨娘和人的姦情,才聽到了原來輕薄自己的人竟然是二姨娘房裡的派過去的,昨夜又在燈市遇襲,想必也是二姨娘的手筆。
接着原原本本的和老太太說了兩人關於謀奪定國侯府家產的話,甚至關於那個幕後的“主公”也提到了一二。老太太初聽之下,果然大爲震驚,嘉娘前些日子在房裡也沒閒着,把前幾年鋪子上的賬本兒鬥仔仔細細的翻了一遍,雖然她看不懂,可是讓鳳尾和她細細說了裡頭的詳細收入支出,也聽出一點端倪來。
老太太口中連呼“賤婦”不止,嘉娘看着老太太的樣子,忽然就不知道自己說出實情來是對還是錯了。不過老太太很快也就冷靜下來了,摩挲着手裡的鐲子沉思,嘉娘也靜靜的看着老太太沒說話。
把這件事情上報給定國侯府的高層之一,爲的就是
防患於未然,尋一個法子既能悄悄的打發了二姨娘,又能不壞了定國侯府的名聲,還能將那個幕後的神秘人安插在定國侯府的內線掃清。
其實老太太心裡也是內疚的,若不是這些年自己撒手不管府上的內務,也不能讓這起子人有可乘之機,把好好的一個侯府搞得烏煙瘴氣的。
好在自己的寶貝眼珠子嘉娘沒有受什麼罪,只是嘉娘這回說的事,不但是內院,似乎還隱隱約約牽扯到前朝,這就得同定國侯商議了,至於那個神神秘秘的幕後“主公”,只消問一問定國侯便知分曉。
老太太沉吟了半天,對嘉娘道:“好孩子,難爲你周全了這麼久才告訴祖母,這件事祖母自有安排,我的嘉娘也長大了,遇事兒也知道沉着冷靜的處理了。這事你不要聲張,對着二姨娘還是該怎樣就怎樣,就當不知道。”
老太太又頓了頓:“眼看着出了節下,各府的春酒也該擺起來了,你就先跟着你舅母出去應酬,管家的事兒也該學着做起來了,好丫頭,能看出賬上的端倪還能指出來,等吃完了春酒,祖母就把外頭鋪子上的事兒都交給你打理。”
嘉娘應下來,復又想起自己和李氏、齊氏打點的成衣鋪子,過年的這段時間兩人都沒閒着,把整個鋪子也都規劃起來了,如今只差自己的資金和鋪位的選擇了。關於這個鋪子,嘉娘覺得這會兒還不是說的時機。
祖孫倆在上房中說了很久的話,一直過了午休時分,嘉娘纔回了自己的屋子。
過了幾日安國公府就派人來接嘉娘到府上去住着了,嘉娘去之前拉着四姑娘在屋裡說了許久的話,從燈市上的事情嘉娘就看出來,這個四姑娘不顯山不露水的,其實是個很機靈的小姑娘,因此就託付她在家裡要好生伺候老太太,沒事就不要和二姑娘生事端,能避開就避開,隨後又交代了她,關於上元節燈市兩人在外頭遇襲的事不要隨便和人說,囑咐她沒事就和自己寫信,四姑娘一一
應下了,嘉娘才放心的去了安國公府。
到了安國公府,不像上次過年的時候來拜節那樣全家都在,人就少了很多,不過僅安國公這一房人也就夠多了,嘉娘一一和後院的三位表嫂見了禮,就被舅母周氏拉着說話。
周氏看着自己這個外甥女兒是越看越愛人,這次在孫府做客,無非也就是因爲家裡沒了母親,到了該相看人家的年紀卻沒人帶着出門應酬,因此也是讓孫太太帶着出門相看人家的意思。
可是周氏越看越想把這個外甥女說給孃家侄子,兩家也算是通家之好,又是親上加親,更別說兩個孩子郎才女貌,端的是無比般配。
周氏卻按捺下沒聲長,同嘉娘說了會子話之後就讓人領着她去了自己的住處。嘉娘在自己家裡還是跟着老太太一處住,雖說是因爲老太太寵愛的緣故,可到底是大姑娘了,早該搬出去有自己的院子了,到了孫府裡是客人,因此就獨闢了院子居住。
嘉娘到了自己的院子,上頭掛了牌匾,乃是“畫堂春”,嘉娘看出來乃是詞牌名,覺得孫府倒是文藝範兒,裡頭早就收拾的妥妥當當了,嘉娘自己帶來的四個丫鬟也都歸置好了。
住進去才知道,原來這個畫堂春正是當年嘉孃的母親孫氏的地方,嘉娘自己雖然和孫氏沒有多少情感,但對這個母親還是十分尊重的,就爲着她當年拼死生下自己這個軀殼兒,嘉娘和合該好好感激她。
屋子的西梢間是嘉孃的起居臥室,東邊是一個小書房,書房的隔斷後頭還掛着一幅畫,畫上的女子與嘉娘眉目相似,卻不是嘉孃的生母孫氏又是誰?
嘉娘淨了手拈香對着畫像拜了拜,便自往起居室去了,除了嘉娘自己帶來的四個丫鬟之外,周氏還給嘉娘撥了四個粗使的小丫鬟,因此小小一個畫堂春倒有七八個人服侍。合歡、鳶尾伺候着嘉娘換了家常的衣服,嘉娘歪在了裡頭的美人榻上,和幾個丫鬟嘰嘰咕咕說起了悄悄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