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嘉娘心中也怦怦亂跳、如同小鹿亂撞一般。人還是從前認識那個趙恪,可是待自己這般相敬如賓,又不是一個人的樣子,嘉娘不知道應該如何自處,只得先讓趙恪去睡。
沒想到他躺了一會兒又爬起來,向嘉娘走過來。
未免尷尬,嘉娘只得先出聲道:“世子爺怎麼還不睡,是不是我吵到你了?”
趙恪搖搖頭道:“睡不着,不怪你,大約是換了地方吧……”
這樣的話,說出來有多傷人心,從前這就是他們二人同牀共寢的臥室啊。嘉娘笑了笑道:“也好,咱們兩個說說話吧,正好我有事情想問你。”
趙恪爲自己倒了一杯水,頭也沒擡的應了一聲:“嗯?”
這樣半擡不擡的樣子,答應起人來漫不經心的感覺,讓嘉孃的心又怦怦亂跳起來。嘉娘試探道:“你真的——一點都不記得我了?別人都記得,唯獨忘了你曾經娶妻生子?”
趙恪聽了嘉孃的話,倒是正經擡頭看了她一眼,搖搖頭。嘉娘不甘心又問道:“那你在打仗前的事情,你記得多少,我們成婚一年多,這一年多的記憶,你沒了?”
看着嘉娘,趙恪認真的回憶了一下自己到前線去之前的記憶,閉上眼睛皺了眉,卻仍舊道:“似乎就是和從前沒什麼分別,但總是覺得少了些什麼是的。”
這樣的選擇性失憶太痛苦了,嘉娘嘆了口氣道:“罷了罷了,忘了就忘了吧,也不能強求。對了,上回我聽她說,她喚你做‘阿照’,你知道是爲什麼嗎?”
這個“她”就是烏雲芳了,在趙恪跟前,嘉娘也不知道應該如何稱呼她,烏雲芳?赫連明珠?
趙恪揚起眉毛看了嘉娘一眼道:“你說赫連明珠?我倒是聽她隱約提起過一點,說是昏迷的時候,我一直喊着一個‘阿照’,醒來又什麼都不記得,所以就以阿照爲代號了。”
嘉娘歪頭看了一眼趙恪道:“你說……你醒來的時候確實是什麼都想不起來了?後來你又怎麼想起來的?”
趙恪告訴嘉娘,只是一開始醒來的時候沒有記憶,後來漸漸想起了一些東西,但有些
記憶還是空白的。趙恪只想起了自己的身份,因爲帶着一份軍人的敏銳,便一直沒有說破。
後來這些東西慢慢也就想起來了,只是始終不記得嘉娘,也忘了娶妻生子的事情,只是心裡隱隱約約覺得有一個很重要的人記不起來了。
一開始的時候事情都忘了,後來纔想起了,而且是有一個重要的人似乎忘了。嘉娘有些激動的抓住了趙恪的手道:“你昏迷的時候喊得人是我啊——我是薛容嘉,小字雲照的,你記不記得。”
看着抓住自己胳膊的手,趙恪有些尷尬的擡了擡手,對上嘉娘殷切的目光,還是搖了搖頭:“這也就是對不起的原因,我想不起來了。”
嘉娘臉上的笑容一點一點的消失了,最後扯起一個苦笑道:“沒關係,從前的事情,都不重要。”
趙恪有些不好意思,環顧了一眼四周道:“不過這裡我倒是覺得很熟悉,就像是一直生活在這裡一樣。阿照——”
叫到嘉孃的名字,趙恪頓了一下道:“沒人的時候,我還是叫你阿照吧,怎麼樣。”
嘉娘點點頭,對趙恪微笑道:“好啊,你從前,就是這麼叫我的。”
“阿照,我們從前,是不是特別恩愛。”趙恪這才繼續說了下去,問嘉娘道。
嘉娘笑了笑,應了一聲趙恪:“是啊——可你都不記得了。”
趙恪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一句,只得沉默了一下,復又對嘉娘道:“剛剛醒來的時候,別的事情我也記不起來,後來慢慢就一點一點想起來了,我想時間久了,我會想起你的。”
嘉娘點點頭,努力微笑道:“無妨,你想不起來也無妨,我會讓你重新喜歡上我的,你,會不會?”
對於趙恪來說,嘉娘此時還是一個陌生的人,說出這樣的話,趙恪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不起她的情況下是否會動心。從前那麼多女孩子,也沒有一個能令趙恪喜歡上的。
剛剛醒來的時候對於烏雲芳無微不至的關照,趙恪也的確心生感激,但卻明確知道那只是對於救命之人的感激,沒有一絲男女情意。
後來在想起一切之後,知
道了烏雲芳就是赫連明珠,那個和他在戰場上交過手的女人,趙恪就更加不可能會喜歡上她了。
如今對着自己的妻子,可卻是記憶中一個空白的人,問出這樣的問題,竟然讓他無從回答。
看着趙恪帶着一點猶豫的樣子,嘉娘隨即笑了笑道:“我開玩笑的,從前的事,你不記得了,我卻還記得一清二楚,就算沒有過去了,我們還有以後呢。”
趙恪猶豫的點了點頭,嘉娘轉開話題道:“烏雲芳畢竟是北戎的公主,又和朝中那個奸細糾纏不清,到時候此事完了,你要怎麼處置她?”
這是一個很嚴肅的問題,赫連明珠如今以烏雲芳的名義入府,到時候朝中佞人肅清了,她作爲趙恪的妾室,又是北戎的公主,應該何去何從。
更何況——赫連明珠還有了臨江王府上的血脈,虎毒不食子,到時候有孩子在,趙恪無論如何也會給烏雲芳一點面子吧。
趙恪卻笑了笑道:“這個孩子,根本就不會生下來的。”
嘉娘還在糾結於此事,就聽到趙恪這麼一說,瞪大了眼睛看着他道:“爲、爲什麼,那是你的孩子啊,就算赫連明珠和咱們是對立的,可是——”
趙恪卻搖了搖頭,對嘉娘道:“真是傻,你自己也是有孩子的人,難道還看不出來,赫連明珠根本沒懷孕?”
沒、沒懷孕?
別開玩笑了,這都五個多月了,肚子都顯出來了,竟然沒懷孕?不過趙恪這麼一說,嘉娘也確實覺得不對勁兒,赫連明珠的肚子,好像是格外小一些。
“那是怎麼回事兒?大夫還每隔幾天都來扶一回脈呢,還有那些安胎藥,還有——她的肚子不是也顯出一點來了?你們在一塊兒那麼久,這、這是怎麼回事?”
嘉娘被震驚的語無倫次的,想說什麼也說不出來,趙恪卻好像聽懂了嘉娘要說什麼一般,便向嘉娘解釋了原委。
當初烏雲芳就沒有懷孕,謊稱自己有孕在身,就是爲了跟着趙恪回京的一個手段。至於是怎麼讓人都以爲她有脈息的,似乎是北戎那邊的巫術之類的,具體情況趙恪也不大瞭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