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子幼年母親早逝,兒子一直在邊關浴血奮戰,沒有再找一個的打算,又縫上長女早逝,爲了韓家,懂事的幼女不能不又踏進了那個虎狼窩,以不能做母親的代價,坐穩了那個孤高寡寂,也圈禁燬了幼女幾乎一生的地方,她白髮人送黑髮人,險死還生,也沒精力管長子的事,只能聽之任之。
幼子胡鬧,生性灑脫不羈,是個困不住的,成日裡愛好詩詞字畫,遊山玩水,娶個媳婦,幸好是個耐得住性子的,不然,早就不和那胡鬧的小子過活了。兩人也就僅僅這兩年育有一女,也就五六歲的年紀,還擋不住事,被她那胡鬧的幼子韓寬當做男兒養,倒是少了些女兒家的剛柔,越來越有向長孫發展的趨勢,讓她無奈頭大。
她年紀越發的長足,精力也就越發的有些不足,特別是長女早逝之後,她更是有些每況愈下,只是全憑一口氣支撐着,這個家,若是她在離世,次媳過慣了被庇護得過且過自由的日子,根本不能當得住事,夫君戰死沙場,長子沙場浴血奮戰,長女早逝深宮打下維護下來的偌大定國公府,也就要散了,她又怎麼能夠咽的下那口氣!
更何況,這幾年她又知道,她爲了韓家犧牲自己的芳華年歲,最後進而早逝的長女還撇下了一個外孫,爲了保住這個外孫的性命,讓他能夠安穩長大,還忍痛放任讓那等無恥賤人將外孫用一個短命三日不出夭折的丫頭換走,最後親子變養子······就是爲了韓家,爲了長女那一滴艱難留下來的骨血,爲了深宮獨守寂寞的幼女,她也得撐下來。
外孫自幼在那吃人的深宮長大,小小年紀就失去了長女的庇護,自己在那黑暗無邊的深宮之中不得不早早的成熟起來,歷練出來的頗爲不凡的手段,也不知道他怎麼找來了一位醫術高超的神醫國手爲她暗中調理,這些年的虧空倒是滿滿補足了,還能圍着他們,她這老婆子多活幾年。
不過,到底是到了這個年紀,她不服老不行,精力已經是勉強支持,也支持不了兩三年的時間,次子媳婦派不上用場,孫女太小中不上用,她不也就不得不向外打算,孫子卻是已經到了能夠成家立業的年紀,取一房大氣穩重,端莊能幹,能撐得起韓家家業的長孫媳婦,就成了定國公太夫人嚴氏目前開始琢磨的事情。
趁着她還有些精力,在幫着新媳婦支撐上兩三年的時間,親自交到她歷練出來,放心將韓家交給長孫媳婦,她就是未來離開人世,也能夠放心的瞑目了。禮貌的邀請章氏一行人嚴家精舍之中,眼角視線瞥見一舉一動莫不相宜,舉止之間禮儀盡顯良好教養,清麗風姿,關愛幼妹,耐心溫柔的沈家嫡長女芳華,嚴氏越看越覺得不錯,只是,看着這方方豆蔻年華的姑娘,到底是小了點兒,其他的也都還要打探打探。長孫是他們韓家唯一的一顆獨苗,嚴氏也就是記在心裡,卻是沒有任何痕跡。
相互主賓落座後,伺候嚴氏的丫鬟婆子送上來了精緻的點心,馨香的茶水,一舉一動,都井然有序,落地幾乎無聲,家風可見一斑,那輕盈的動作,那一個小小的細節,都是底蘊的表現。看的章氏幾乎眼熱,這就是國公府的風光,想着四五袋之前,沈家的先祖,也是第一代安國公府裡的頂尖存在。
這就是她爲之付出一切,想要達到的存在,章氏的豔羨,在心中化成了野心勃勃的嚮往,想着獨子如今得了聖人的青眼,未來也不是沒有登上頂峰的機會,她不由就更加的心熱,今日前來禮佛,更是機緣巧合的碰到了定國公府的太夫人,以這位老夫人在上層達官貴族圈子的身份地位,能和她搭上交情,就是無形中的拔尖認可,怎麼着都是萬分的划算!
矜持的寒暄着,互相讚美着彼此家的孩子,又說了些老一輩的話題,嚴氏也沒忽略下面的石氏和其他孩子們,大致了感受了解了一下,芳華讓她滿意的地方,無疑又增加了,舉止得體,又談之有物,不多言,卻問而必答,長輩說話,她耐心傾聽,不多言,不爭不搶,照顧着稍小一些的妹妹,幫着母親看着最小的弟弟妹妹。
一點兒也不像那兩個庶出的姑娘,引着知道了她的身份,簡直恨不得搶着表現,顯示自己,不是矯揉造作,就是眼紅魯莽,沒一點兒涵養,這樣的姑娘,不管是何身份,都不會被她看在眼裡考慮在內。
而除了這兩個有點兒不是太着調,與芳華一母同胞的三位兄長,不論是已經在京都圈子裡有了聲名鵲起的沈家長子沈敬軒,還是沈家的次子三子,都一派的眉目清明,各有氣質,卻是同樣的出色,未來成就可見,剩下的兩個同胞妹妹也都或是靜雅沉靜,或是嬌憨可愛,最小的弟弟也眉目清靈,頗有聰慧之相,有苗不愁長,日後眼見着,又是一個出色的男兒。
擁有這樣後繼力量的沈家,又擁有一個知恩圖報,得了聖人入眼的父親,日後沈家的發展,必然是可觀的,韓家人力單薄,若是孫媳婦能有多一些的出色親長,那也是一種助力。而沈夫人石氏的教養能力規矩儀態,善與經營····更是薄有名聲,端得是媳婦中的典範!
有這樣的母親言傳身教,芳華多肖其母,這能力,怎麼着也不會差了。更何況,石氏五次生育,兩次雙胎,四子三女,全部站住,這樣的體質,石家的女兒,沈家的姑娘,更是早早的就落在了有心人的眼裡,只等着石氏所出的姑娘,長成及笄,提親的人,絕對是絡繹不絕。
韓家子嗣單薄,若是能夠娶到這樣的孫媳婦,日後她不求多,只要能讓嚴家不再是千頃地裡一棵獨苗,所生育的孩子,都能站穩立住腳,不用讓她在經歷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悲傷,就已經足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