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降臨,沈家裡裡外外張燈結綵一片喜氣盈新年的氣氛之中,上上下下一片笑顏,院子裡來來往往的丫鬟下人,紮上了紅頭繩,紅腰帶,得寵的大丫鬟管事媽媽,還戴上了主母石氏上下來的紅色絨花,絹花,以前主子賞下來的首飾,也都翻出來插戴在頭上或是抹在腕子上叮咚作響。
再煩心的事,在這個時候,也都被壓下來,不在這個時候鬧騰,省得破壞了一年的運道,家裡有個信佛注意這方面忌諱的老夫人,沒有那個下人敢頂風作案。
永平十七年大年三十的早晨,芳年由丫鬟們伺候着,穿上了大紅雲錦盤金繡襖裙,頭上兩個丫髻纏着金嵌紅寶石墜金花吊墜的鏈子,丫髻底部還壓着一圈栩栩如生的紅色芍藥花,指甲大小,精工巧制,煞費心思。
梳洗的時候,采薇最後笑着說老夫人最喜歡喜慶的裝扮,又在她的額際眉心處點了一顆紅色胭脂痣,襯得芳年最近養的越發瑩潤的面色,更加的精緻玲瓏,剔透可愛,萬分的招人喜歡。
照例要去給老夫人請安,芳年臨行前和洪媽媽交代道:“乳孃,打聽一下母親今日是怎麼賞人的,咱們院子裡折下三層,再發一份,算是我給她們添個新年喜氣,也勞煩她們盡心伺候我,該賞!”
“謝姑娘賞,奴婢們就偏了姑娘好了!”一衆聽到芳年吩咐的丫鬟不由喜笑顏開的拜謝道,她們家姑娘真是大氣的主,要是趕着小氣的,主院那邊有了賞,樂得有人裝聾作啞,但是,她們姑娘卻是一早就通報了這個喜訊。這份心意,拿她們這些下人當人看的喜意,她們彌足感動,真是跟對主子了!
芳年今天帶了采薇珠雲前去榕院,一段時間的磨合後,除了自幼伺候她的卷碧洪媽媽寶笙,她與采薇珠雲也磨合默契。采薇不愧是榕院出來的優秀人才,對於老夫人的心裡,還是很能把握的,就比如她今日做主爲芳年點上的胭脂硃砂痣,倒是爲她迎來了一片老夫人喜歡的目光。
“四妹這顆胭脂痣點的真是玲瓏,真是格外的招人喜歡呢!”給祖母請過安,拜早年送祝福後,分列落座,芳華看了一眼喜氣玲瓏的妹妹,不由眉眼舒和的笑着讚道。她幼年的氣質有些偏清奇,清冷,倒是沒有妹妹這般的精緻可愛。
“你們小孩子家家的,就是這樣喜喜慶慶的看着才讓人歡喜嘛,這個年紀不穿的像是花兒一樣,難道還要等到我這個年紀去扮老妖怪!”掃了一圈,看着都是一身喜慶紅色繡裳打扮的幾個孫女,章氏不由舒心的笑着讚道,她就是喜歡姑娘家打扮的彩色鮮豔大氣,那些寡淡的顏色,不知道的還以爲在給誰穿孝呢,忒讓人掃興!
老夫人看在眼裡舒服,隨侍在一旁的辛媽媽自然樂得捧場:“老夫人菩薩一樣的人,咱們姑娘,可不就是您坐下仙童仙女下凡投懷,專門在您跟前盡孝呢!”
“祖母,母親,四姐姐,四姐姐,我也要點,我也要點漂亮的胭脂痣,我也是菩薩跟前的金童,也要給瑞哥兒點呢!”媛姐兒好奇了瞅了芳年眉間的硃砂痣,紅豔豔的看着煞是好看,讓她捨不得眨眼,不由撲到芳年跟前,仰首搖着芳年的手,撒嬌道,也沒忘了把雙生哥哥拉上。
四姐姐很溫柔,會給她們打漂亮的絡子,編漂亮的手繩,可愛的小蝴蝶,小老虎···比大姐姐還要好說話,比二姐姐三姐姐都好,她們喜歡新見到的四姐姐的。
“好,一會兒也給媛姐兒瑞哥兒也點一個!”芳年倒是有些不好意思,畢竟心裡年齡在哪,還要扮嫩,實在是挑戰心裡水平。只是,當時采薇一番好意點上了,她也就沒有弗了她的一番好意,如今有幼弟幼妹共同分享這一份別樣待遇,人多勢衆,她很願意。
“只此一次,下不爲例!”瑞哥兒學着長兄冷冷的板着小臉,卻是一片傲嬌的可愛,臭媛姐兒,做什麼都要拉着他,點胭脂痣那是姑娘家才玩的,幹嘛拉着他,多丟人!只是,看着四姐姐溫柔的雙眸,他只能警告媛姐兒,說不出拒絕的話。
大哥說,四姐姐以前爲了家人受委屈了,他們兄弟誰也不能讓四姐姐傷心!
“哈哈····”明明小小的三寸丁,硬是板着臉裝大人,不由惹得廳中一衆人笑容顏開,捧腹掩脣大笑。
“咱們家瑞哥兒真是長本事了,還知道成語了呢!”芳華笑着打趣道
“愈發的像敬軒了呢!”上座,章氏也慈愛的打趣道,長在她眼前的這一對幼孫幼孫女,可不就是她的心肝寶貝肉,眼珠子一樣寵愛,長孫,少年舉人,爲沈家增光添彩,更是她萬分看重的。
眼看着芳年頗有些自如的融入這一片原本沒有她的環境,一點兒沒有她想象的格格不入,因着一點硃砂痣,還取代她成爲衆人的焦點,雖是因爲今日特殊,上一次的教訓還有些威力,不敢將怨恨流露,沈芳芸卻是心中如螞蟻啃噬一般,妒恨非常。
該死的,怎麼就那樣命硬,王婆子那樣折騰,都沒有把她的小命折騰掉,反而讓她出現在這裡,搶奪她的光環,老夫人的重視,應該是她的,那個無福之人怎麼敢和她搶!就先讓她得意一會兒,遲早,她會將她打落凡塵!別以爲,正了名聲,就萬事大吉。
關在院裡的土包子,哪裡知道外面的手段!輕輕的瞥了一眼同樣俯首面上難掩嫉妒之色的沈芳蓉,就這樣的貨色,給她當槍使用,也是她的福氣!隱晦的輕蔑一笑,就先讓死丫頭得意一會兒,來年有她好看的!
祖孫三代,其樂融融的說笑打趣,稍後,沈思成帶着長子二子三子祭祖歸來,更添十分熱鬧。瑞哥兒因爲年紀太小,就沒有跟出去顛簸,沈思成回來後,奉母親又前往沈家祠堂,開祠堂祭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