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滿眼不甘的慢慢的癱倒在了地上,歐陽舒將短劍拔出,他的粉色的長裙上面一點血跡也無,但是他滿身殺氣四溢,帶着一股陰寒的冷意,與往日那個只知道睡覺吃飯的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青兒嚇得臉色雪白,卻擋在柳越越的身前,她不知道歐陽舒的身份,渾身發抖帶着顫聲的問道:“你想要做什麼?”
歐陽舒將自己的短劍收好,整了一下衣衫,淡淡的說道:“我能幹什麼?”
秀兒隨後進入房間內,也是一驚,急忙問道:“怎麼回事?”
歐陽舒蹲下將黑衣人面上的黑布扯下,哼了一聲:“居然又不是他,早知道就不管閒事了!”
柳越越急忙拍着還在嚇得發抖的青兒的肩膀,說道:“別害怕,小舒是在保護我們!”
她披了衣裳,踩着鞋下了牀,到了歐陽舒身邊問道:“怎麼回事?寧伯候府都已經被連根剷除了,怎麼還有人想要殺我?”
“也許是你太討厭了吧!”歐陽舒打了個哈欠,“我勸你還是不要掉以輕心,我要等的人還沒有到,他形如鬼魅,說不定什麼時候就到了!”
“我說你爲何每日白天都那麼大的瞌睡,原來是守着小姐的安危的!”秀兒將手上的蠟燭放下,又看了一眼地上的屍體,臉色微微有些發白,“這該如何處理?”
“低調一點吧,我不想節外生枝!”柳越越嘆道,看到這黑衣人留下的血水,又想起了夢中不好的感覺,刺鼻的血腥味叫她想起在初來這個世界的時候被打死的五姨娘。
“我出去透口氣!”柳越越輕聲說道,隨即快步出了臥室,青兒看着地上的屍體也覺得害怕,隨即跟着柳越越身後一道出去了去。
“我去找人將屍體運出去!”秀兒面色沉靜的說道。
“何必這麼麻煩!”歐陽舒從懷中去了一個黑色的瓶子,從裡面到了些許的粉末在屍體上面,之間屍體上裡面冒起了血泡白煙,那屍首漸漸的化作了一灘膿血。
歐陽舒瞧着秀兒看着自己的目光有諸多的驚恐,也不解釋,也不在乎,打着哈欠去睡覺。
翌日便是中秋佳節,然而相府卻是一片愁雲慘淡,大夫人被軟禁,雖然名義上還是丞相夫人,然而卻已經沒有任何的實權,寧波侯府出事,張楓遠縱然再看得開,終是受到了影響,在相府見不着他的人影,張瞬英卻是實實在在的大病了一場,而雪上加霜的是,在寧波侯府剛出事的時候,凌家就退了親,他們不可能與跟謀害先皇后的人有所瓜葛的,這個消息傳來的時候,柳越越本以爲她會大吵大鬧甚至尋死覓活,但是事實上,她卻是十分的冷靜,從那一日來質問過柳越越之後,就再也沒有出過院子了。
府中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其他的人也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一早上張瞬媛姐妹就來了詢問柳越越今日可曾有什麼安排沒有。
柳越越嘆了一口氣說道:“雖然府上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好歹是過節,大家總該是在一起吃一頓飯。父親爲了母親的事情傷懷不已,不宜奢侈,普普通通大家聚一下就好!”
大抵是柳越越親自提議的緣故,張世良並未拒絕,到了晚上的時候一府的人總歸是在一塊兒吃飯。
“大家隨意一點吧,都是一家人,吃吧!”柳越越瞧了衆人一眼笑道。
衆人見着張世良面色深沉,也不管動筷子,只是看着滿桌的菜餚發呆,具是神色緊張,低眸不語。
柳越越又道:“父親,大家都等着你呢!”
“吃吧!”張世良拿起筷子說道,“別拘謹了!”
飯吃到一半,柳越越又提議讓四姨娘暫時料理府中的大小事務,她話音一落,衆人面上的表情各異,張瞬瑤兩人倒是沒有太多的想法,張瞬尹母女三人的面色卻是變了一下,有些嫉妒與不滿,倒也沒有出聲,按理說,輪着資歷也該是三姨娘纔對。
張世良微微蹙眉問道:“怎麼了?你是遇到了什麼困難嗎?”
“那倒不是!”柳越越說道,“只是我現在希望專心跟五妹多學點東西,然而每日光是看賬本就需要花費太多的時間,何況,我遲早是要從府上出去的,相府的大小事務總歸是需要人來打理的!”
“二小姐,我出身卑微,怕是難以擔此重任!”四姨娘急忙推辭道。
“四姨娘您也不必太謙虛了,你能夠把五妹教導的如此才華出衆,我相信您的能力與人品,故而才向爹爹舉薦您的!”柳越越笑道。
“我並非有意要推辭的,只是我之前從未接觸這些東西,怕是一時難以上手!而相府的事情衆多,若是將事情耽擱了,倒是我的罪過!”四姨娘說道,“倒是三姨娘,之前一直在協助大夫人處理府中事物,應該比較的有經驗,我覺得三姨娘更加適合,二小姐你覺得呢?”
“四姨娘說的也有道理!”柳越越眸子轉了一下說道,“不知道三姨娘可願意接下這個重任?”
“這……”三姨娘有些猶豫,她本就是寧伯候府出身,當年她日日跟在大夫人的身邊,二夫人事情她多多少少還是知情的,只是選擇了沉默了,如今相爺沒有追究她已經是法外開恩了,現在實在是不宜出風頭。
“娘,二姐與太子的婚事估計快了,她現在肯定有很多的事情需要忙碌,既然二姐開口,你便接下這個膽子,算是爲二姐分憂吧!”張瞬尹勸道。
她自是覺得自己的母親是有這個資格,一來她的資歷最深,生育了兩子,二來她有這個能力,跟着大夫人身邊這麼多年,以前就常給大夫人做幫手一起處理繁雜的事物。再者,讓自己的母親成爲嫡妻,是她跟張楓遠之間的交易。
布娃娃事情之後,張瞬尹母女對大夫人他們已經算是徹底的決裂了,但是害怕寧波侯府報復是母女三人的心結,惶惶不可終日的三姨娘終於將當年的事情說了出來。張瞬尹不是傻子,很快猜測到了此事不僅與二夫人之死有關,還很有可能與當年先皇后之死有關。如果寧伯候府參與了謀害先皇后的話,他們怎麼可能容忍太子登基呢?
張瞬尹前後想了幾日,相府無疑是支持太子的,而兩面三刀的寧波侯府或許會帶着一些不可預計的影響,她與張楓遠試探性的接觸過幾次,將自己知道的消息陸陸續續透露給他,試探他的態度。終於兩人達成了合作,張楓遠需要當年的真相,張瞬尹則是需要一個更高貴的身份。
“既然大家都相信你有這個能力做好,你就不用推辭,當矜矜業業處理好相府大小事務,不要當大家失望!”張世良開口淡淡的說道,他比起之前更加的消瘦了,兩頰凹陷,面色灰白,眸子雖然依舊精光四射,卻也是蒙上了一層誰也看不懂的深意。
“是!”三姨娘戰戰兢兢的低眸回道。
“希望你能夠以大夫人爲戒,做好份內的事情就好,存好心,莫以自己手中小小的權力行惡,反倒叫大家心寒!”張世良又說道。
“妾身一定會恪盡職守,爲相爺操持好家業,打點好府中大小事務的!”三姨娘帶着些許驚惑的說道。
“幸苦你了!”
“父親,六妹與七妹的孃親,看在她們爲父親生下了可愛的女兒的份上,這些年來矜矜業業沒有出什麼差錯的份上,就提爲姨娘吧!”柳越越說道,“相府都不似以往那般的熱鬧了!”
柳越越此言一出,最受寵若驚的當然是張瞬瑤與張舜謹了,她們的母親一人只是通房,一人爲歌女出身,到現在都沒有身份。她們心性不比得張瞬筠能夠在受到忽視的情況之下安之若素,她們低調委屈也有些虛榮,也希望有一日能夠飛上枝頭,過上更好的日子。
她們時常在大夫人面前賣乖,在其他姐妹面前討好,就是爲了一些更好的待遇,夾縫中生存,多少血淚也得往肚子裡面咽。有時候低調的彷彿根本不存在一般。
柳越越也沒有想到自己今日好心的一句話,他日竟然會救了自己的性命。
張世良大抵也看出了這相府內籠罩着的陰鬱之色,總是需要點喜事點綴一下,故而同意了柳越越的話。
張瞬瑤與張舜謹喜不自勝,歡欣鼓舞的跪下來多謝自己的父親,感謝二姐。柳越越也不由得感慨,在這個世界,身份真是壓倒一切,嫡庶之差,天壤之別。
這中秋之夜,倒也不是一點高興的事情都沒有,至少在這一日,賜婚的聖旨終於下來了。
他們剛吃完飯不久,柳越越提議大家一起去賞月,這時候有小廝忽然來報,宮裡來了聖旨。
張世良裡面傳令,擺案焚香,攜眷一起到院中,迎接聖旨。
聖旨大家也都猜到了內容,柳越越與楚寒灝的婚事被定在了十一月二十七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