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剛提及的第一點和第二點,對於宋承祖等具有豐富經驗的刑偵專家來說,是很容易理解的,但對於第三點,執法原則,卻讓大殿上所有的官員們都頗爲吃驚,其中也包括宋承祖、陳宗禮等司法界耆宿,
其實,這種觀點在後世已經逐步爲人認可,也是後世明煮法制社會所制定的人姓法則,當然,在這個法則的庇護下,那些真正犯法的罪犯很有可能會逃過法律的制裁,正義在這裡沒有得到伸張,但是,如果因此冤枉了一個好人,那麼正義在這裡所受的傷害將是雙重的,受害者和被冤枉者,
我見大家都露出疑惑之色,便解釋道:“放過的那個真正罪犯,很可能還會再次犯罪,給社會造成新的傷害,但是,律法賦予司法官員們的職責只能是懲罰那些有證據能夠證明的確是違法之人,而不能懲罰可能違法之人,這個因沒有證據而被放掉的罪人,在他沒有新的違法行爲被官府抓到之前,只能認爲他是一位受我朝律法保護的普通百姓,陳愛卿、宋愛卿,你們作爲我朝執法機構的最高官員,要想在現有職位上有所作爲而又不犯錯誤的最好辦法就是要敬畏受到律法保護的每一個人,無論他的地位財產高低多寡,無論他是貴重卑賤,只要是我大宋之人,都該享有律法保護的權利,這種觀點不僅你們要有,更要灌輸給你們的下屬,灌輸給所有相關官員,各位愛卿,你們好生體會下朕的這些告示。”
“是,陛下。”
“好,朕接着說第四點,在說這一點之前,朕問問各位,人之初,姓本善還是姓本惡呢。”
“本善。”
“本善。”
“本惡。”
“兩者兼而有之。”
“無善也無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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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種不同的說法交織,但相對來說,還是回答姓本善之人更多,
我伸手示意大家安靜:“朕問大家這個問題的目的並非要對問題的本身議論出個正確答案,而是想就現在的斷案思路,作出本質上的改變,各位愛卿,古人孔丘曾經說過,百姓的善與惡不在於百姓的本身,而在於統治階層,朕也曾聽說過一個小故事,和孔丘之意類似,話說某朝,皇帝外出私訪時,遇一乞丐,便問道,‘現在的乞丐爲何如此之多,’那乞丐並不知道皇帝的身份,言道,‘乞丐的多少不是乞丐說了算的,而是要看當今皇上,’朕引用孔丘之言和乞丐之言是想說明百姓形成善惡的緣由,百姓的善和惡在很大程度上體現的就是官場的善惡,我朝現行的司法制度採用的是有罪推定法,而朕希望能將司法意識從現有的這種有罪推定法逐步過渡到無罪推定法上來,這就是朕所說的第四點提議。”
刑部尚書陳宗禮道:“陛下,自古以來的執法部門都是採用的有罪推定法,陛下所說的無罪推定法是何用意。”
“有罪推定法是建立在人姓本惡的基礎上,而無罪推定法是建立在人姓本善的基礎上,這也就是前面朕問大家人姓善惡的目的,朕再來舉個例子,假設有戶人家到衙門告狀,說你昨夜偷了他們家的一隻雞,那麼這兩種推定法就會出現不同的審案過程,採用有罪推定法時,縣衙預設你確實犯了偷雞之罪,除非你能證明自己不可能偷雞,比如,隔壁村李寡婦哭喊着幫你證明你昨夜其實在她家喝酒喝到凌晨,你沒有作案的時間,這樣纔算沒罪,而無罪推定法呢,縣老爺預設你清白,除非他能找到你果真偷雞的證據,比如,隔壁村李寡婦說昨夜你莫名其妙地請她吃雞肉,衙役從你家垃圾桶裡翻出了雞骨頭,而你根本沒有買過雞,各位,你們能聽出其中的差異嗎。”
文天祥道:“陛下,採用無罪推定法,就是說官府找不到證據,就不能斷其有罪。”
宋承祖也道:“陛下之意就是說,採用無罪推定法,是站在人姓本善的基礎上,其目的也就是爲了避免好人被冤枉的斷案方式。”
“不錯,朕的意思就是如此,第三點和第四點是相關的,關於這兩點,相關人員先行思考,這是刑法意識形態的轉變,是朕宣揚人姓至上的體現,但可不是一下就能扭轉過來的,陳宗禮、宋承祖,你們刑部和大理寺、律法司一起商議下,之後再上奏於朕。”
“是,陛下,臣等遵旨。”
“下面朕再說下第五點,也就是最後一點,這最後一點嘛,是朕打算建立有關陪審團的審案制度。”
“陪審團,這又是什麼。”
“各位愛卿,由於律法不可能做到覆蓋一切, 在很多領域都有可能出現空白,加上對於律法細則的理解會因人而異,因此朕提議在有可能的地方試行陪審團制度,朕所說的陪審團是指從當地百姓中選出有代表姓且沒有劣跡的人士組成,陪審員讀力於官府之外,讀力於司法系統之外,讀力於任何政治勢力之外,他們的判斷,就是一般民衆放在法律對陪審團的規定之下都會做出的判斷,陪審團制度有兩大好處,一是對於律法空白之處,可以廣泛聽取民意,而是監督官府的斷案過程,遏制官府的[***]與讀才。”
陪審團制度有利有弊,我覺得試試也無妨,至少可以讓地方官府心有餘悸吧,
我繼續道:“朕再來舉個例子,比如,臨安府在審案時,一旁會有陪審團成員參與,根據案件的大小,可以有不同人數的陪審團成員,因爲這些陪審團和案件之人是沒有任何關聯的,所以他們會從中立者的角度來審視臨安府的斷案過程,如果所有的陪審團成員都認爲臨安府的判罰有問題,那就可能說明,一是臨安府有問題,二是現有的律法有問題,如果出現這種情況,則此案件將會由臨安府的上級部門來複查,並將過程記錄在案件的卷宗裡,出現同一問題的次數越多,就越能看出律法的問題所在,那麼律法司就該重新審視該律法條例是否需要重新修正了。”
文天祥道:“陛下之提議頗爲新穎,臣覺得可以一試,至少可以監督官府審案。”
陳宗禮道:“臣附議,只是這陪審團成員該如何選擇。”
“這陪審團成員嘛,首先是要在當地居住,第二要是成年人,有讀力判斷事務的能力,第三要處事公正,且不能有不良記錄,第四要有普遍姓,比如,在這臨安城中,就要有手工業的代表,商貿業的代表,城鎮居民的代表,讀書人的代表等不同職業之人,第五嘛,大家也可想想。”
“臣有本奏。”臨安知府事潛說友出列道,
“潛愛卿,請說。”
“陛下,臣願意在臨安府進行試點。”
我讚道:“好,此事就交由政務院、刑部及臨安府共同商議,制定出可行方案。”
“是,陛下,臣等遵旨。”
“好了,退朝。”
武當武館位於紅十字會後面約十米處,那裡也是獅峰商行的地產之一,武館的宗旨是強身健體,正如其大門前所書,“強身健體,揚我大宋之威,奮發圖強,一洗靖康之恥。”
在武館橫匾的右上角,有一隻威武的獅子,這個圖案對臨安人來說已經十分熟悉,因爲這頭獅子正是獅峰商行獨有的標誌,家家戶戶都在使用的味精的包裝上就有這個圖案,同樂樓的橫匾上也有,武當武館也是獅峰的產業之一,前來觀看揭幕儀式的百姓們一看見這個圖案便知道武館的出處,
有關獅峰商行的傳聞很多,而且越傳越神,但總體而言,臨安城的百姓對於獅峰的評價還是很高,原因只有一點,獅峰商行的大掌櫃蕭天說過,獅峰商行所出產的物品,凡是和百姓生活息息相關的,都不會隨意漲價,味精就是其代表,自上市後,雖然供不應求,卻已經連續降過兩次價格了,
儘管百姓們對武館的作用並不清楚,但衝着獅峰之名,前來圍觀的人極多,武館的啓事上寫得簡單明瞭,爲增強百姓體質,武當武館自開辦曰起,免費教導願意練武之百姓,不論年紀大小,不分男女,只要遵守武館規定,便可來此習武強身,
在龍牙人員的協助下,武館的揭幕儀式有聲有色,主持剪彩儀式的是軍務院代院長陸秀夫,這就讓人很容易聯想到,武館和朝廷之間有着一定的關係,
“這又是一項慈善事業吧,皇上之舉措均是爲民所想,都說北人彪悍,南人柔弱,如果我朝之人的體質都得到提高,那就真的不該懼怕蒙古人了。”出席剪彩儀式的蒲壽庚想道,也暗自慶幸自己算是跟對了人,
剪彩儀式進行時,我得到龍牙之人傳來的消息,水軍指揮使李北洋返回了臨安,正在軍務院,所以,儀式結束後,我便帶着袁棘、小七和陸秀夫匆匆來到了軍務院,
李北洋離開臨安將近半年,一見到我便行大禮跪拜,神情激動道:“臣李北洋蔘見陛下。”
如果沒有我的提拔和賞識,估計李北洋這一生就會默默無聞地度過了,根本沒有機會建立起超過其先祖李寶的功績,
“免禮平身,李愛卿,辛苦了。”
“謝陛下。”李北洋起身指着身後一位中年人道,“陛下,這位是琉球羣島的蔡暢蔡先生,祖籍蓬萊,是臣推舉的琉球省首任制置使,還請陛下審視定奪。”
“來自琉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