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喧番外之觸摸不到的愛人 一
季小柔,一個讓我難堪的名字,亦是一個讓我永生難忘的名字。
第一次與她相見,是在燈謎會結束後的晚宴上。
乍見,許是透着幾分靈氣,卻不足以吸引我。
在我來看,再美的女子,如若沒有內涵,也只是可僅供欣賞的花瓶而已。
那麼就會……
十分無趣。
晚宴上,父皇一時興起,讓在座的各位王爺以“美女”爲題作詩。
對上端王爺那挑釁的目光,我當然不能視而不見。
於是,我首當其衝作詩一首,並回敬他一枚白眼。
只是……沒想到他竟然沉默是金,僅是垂着眼簾,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無趣,太無趣了。
無趣的不是他的沉默,而是他已然司馬昭之心,盡人皆知,卻裝深沉,自以爲是。
這時候,父皇卻讓那剛剛奪取燈謎大賽第一名的女子作詩。
我輕蔑地望去,方纔聽到那女子說,她不會作。
哼,真不知道父皇在想些什麼,竟然以爲一個女子會出口成章。
可是令我詫異的是,她所作的……詞卻是如此清新。
即使與我對仗,也不失方寸,依舊對答如流。
她的才華讓我備感難堪。
她,竟然讓本太子在農夫端王爺面前出醜!
不過,更糗的卻是父皇接下來的一個決定。
什麼?讓她做我的伴讀書童?
也不照照鏡子看看她什麼樣!
我當下拒絕,卻被父皇怒斥了。
呵,好樣的。
既然無法改變,那麼本太子就讓她嘗一嘗得罪本太子的下場!
第二日,她還真的有膽進宮。
說實話,我很佩服她的勇氣。
佩服她……視我爲空氣,恍若無人般囂張的勇氣。
當她正掐着小腰大咧咧地與許樂師對話時,我慍怒地拍了桌子,大喝她是不是不要命了。
沒想到的是,她竟然瞬間變作一隻溫順的小綿羊,怯生生地坐在一邊不再開口。
這女人……還真是……
四川來的吧……
變臉真快……
然,她的行爲卻讓我十分得意。至少,我一時之間制住她了不是麼?
當時的我……
沒有注意到自己從那時起,只要她在場,就會若有似無地注意着她。
沒有注意到自己看到她翩翩起舞時不由自主流露出的癡迷與內心的變化。
沒有注意到自己每日一睜開眼睛便開始下意識地等待她的出現。
沒有注意到自己聽到她被綁架了那萬分焦急的心情。
沒有注意到……
化雲煙同志,我恨你!
呵,開個玩笑……
如果我發覺了,如果我當時沒有猶豫,如果我當時大聲地說我愛她……我也許還會有希望的不是麼?
後來的後來,我的愛開始變得無力。
我無力地看着她爲別人而微笑的樣子,無力地注視着她凝望別人身影的眼神,無力地將她攬在懷中感受着她爲別人哭泣時的顫抖,無力地聽着她爲別人所唱的最後一首歌,無力地望着她爲成全別人而離去的決絕身影……
我始終,代替不了她心中那個“他”的位置。即使她知道自己是被利用的,我仍走不進她的心中。
哎……哪怕……一點點也好啊……
我握着手中的萬花筒對着太陽旋轉。
然後……迅速的放下……對上刺眼的陽光,又慌忙遮住。
奇怪了……明明剛剛看到她了呀!怎麼一下子……消散掉了……
緊緊地抓住手中有些破舊的萬花筒,我的呼吸很不順暢。
那一種揪心的窒息感,欲哭無淚的感覺。
我……好想她啊……
好想那個一輩子都觸摸不到的女人……
哪怕是看一眼也好啊……
回想起她臨走時對我說過的話,那樣子憔悴的微笑。她說,我們會再見面的。當你找到真愛的時候。
本是悲傷着,但再一想到,突然感覺到一下子好似看到了希望一般。
我小心翼翼地收好萬花筒,邁着歡快的步子走出東宮,告訴父皇,我要選太子妃。
嘿嘿,這樣就能見到她了吧!
我揹着手,得意地哼着小曲兒在御花園裡溜達着,心情舒暢。
一路上驚了所有的太監宮女們。
也罷,想來這一年,就連我,也是第一次看見自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