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念晴只覺得全身莫名其妙一麻,竟連半根手指頭也動不了了!那拳頭也定格在離那張俊臉五釐米左右的地方,擺出一個古怪的造型。
她傻了眼。
自己實在不該輕視長得帥的男人,尤其是會笑的男人,想不到笑過後還有這招……他YY的居然點穴?
李遊彷彿根本沒動過,只是有趣地端詳起面前那隻拳頭,搖頭道:“想不到你的手比臉好看多了,實在不該用來打人。”
的確,楊念晴天生一雙漂亮的手,人見人誇。不過此時保持着這個古怪的姿勢,她一點也驕傲不起來,只沒好氣道:“不打人幹什麼!”
“很多,”他閒閒地靠在車壁上,喃喃自語,“譬如,替在下捶捶背,揉揉肩膀……”
“美得你,做夢!”她不屑地撇撇嘴,“原來你也這麼容易上當,若是我會一點點武功的話,你早栽了!”
“正因爲你不會武功,在下才沒有防備。”說完,李遊居然閉上了眼睛,一副準備睡覺的模樣。
“喂,”她急了,“先給我解穴啊!”
“在下還不想捱揍。”
“我不打了。”
他眼睛也不睜:“在下絕不能再相信女人的話了。”
“真的,我說不打就不打,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喂,我說……別那麼小氣,就開個玩笑,那麼當真幹嘛……”
沒有動靜。
馬車依舊一路顛簸着,全身又僵硬着不能動,楊念晴只覺得難受極了。終於,聲音軟下來:“對不起是我錯,你快替我解穴,我替你捶背好了。”
果然,他睜開眼:“果真?”
“當然,”一切等解開穴再說啊,好難受!“我騙過誰了?”
“原來方纔騙人的不是你麼?”李遊忍住笑,又閉上眼,“同樣的當,在下若還要上第二次,就真是笨蛋了。”
“喂,剛纔我是真哭的,只是順便跟你開開玩笑嘛,也不算全在騙,這麼小氣……喂,和我一個女的計較,你是不是男人……”
話沒說完,馬車一歪。
“啊——”
她整個人立刻失去平衡,一頭向對面車壁撞去!
最可悲的不是腦袋掛彩,而是明明知道後果,卻還是眼睜睜地無可奈何看着悲劇發生。555我的腦袋啊!這時她還記得痛恨那個罪魁禍首——
“李遊你這混蛋!”
叫聲剛落,一隻有力的手已扳住她的肩膀,制止了她的碰壁行爲,隨即,她只覺得全身一鬆,僵硬的感覺已經消失了。
“想不到點了穴,在下更麻煩了,”嘆息聲,“還有,混蛋不會這麼好心救你。”
。
楊念晴瞪了瞪眼,正要開口。
哪知——
他雙眼一眯,忽然擡起她的一隻腳,還沒等她反應過來,下一刻,一個東西已衝破車門的簾子,飛了出去。
鞋!
她目瞪口呆。
更奇怪的事還在後面,隨着一聲“停車,”人居然已經被他抱在懷裡,跳下了馬車。
。
“我們不走了,”李遊看着車伕,一臉誠實的微笑,“有勞,你老先回去吧。”
不走了?楊念晴更莫名其妙。
年老的車伕顯然也很意外,他看看四周荒野,又看着兩個年輕人,猶豫了一下,隨即慈祥地笑了:“要回去?你們反正已經給過了錢,老頭子就順便捎你們回去好了,這荒天野地的……”
李遊搖頭笑道:“不妨,你老還是快些走吧。”
老人家更奇怪了。
有車不坐,天這麼晚了,這兩個年輕人居然偏要留在這荒郊野外!
善良的老人家搖頭:“你們是不是有什麼難處?老頭子既收了錢,怎好將人丟在這地方,若果真有事,叫老頭子等一等也使得。”
見他執意不肯走,李遊嘆了口氣,忽然伸手指着前面:“並非不走,實在是我二人已經到家了,不信你看。”
老人家果然疑惑地扭過頭,瞬間,那老臉上神色一變,他居然再也不說話,“啪”的一聲響鞭,馬車便絕塵而去,片刻功夫就已消失在暮色中。
這是怎麼了?
楊念晴呆了呆,立刻也隨他剛纔指的方向望去。
。
秋風蕭瑟,雜草齊腰。在昏暗天色的掩映下,河畔,亂石雜草間,一座孤零零的荒墳赫然臥於小土坡上!
。
他家?
她正瞧得頭皮發麻,忽然“哇哇”兩聲,一道黑影倏地從石堆間掠起。她嚇了一跳,定睛一看,原來是隻黑老鴰。
哭笑不得。
難怪車伕會被嚇走,這氣氛也太到位了,自己還算擁有二十一世紀的科學思想,剛纔都差點被嚇出心臟病呢。楊念晴當然不會相信他的鬼話,只不過他無緣無故丟自己的鞋子,又把車伕嚇走,難道要在這荒郊野外過夜不成?他腦子發熱?
看看自己只穿着襪子的一隻腳,楊念晴有些火:“你幹什麼,放開!”
李遊看看她半晌,忽然眯起眼睛,鬆開了手。
她只得自己站在地上,擺出“金雞獨立”的架勢。見他有趣地看着自己的腳,她立刻單腳跳了兩步,狠狠地瞪着他:“看什麼!幹嗎扔我的鞋?”
他並不回答,只望了望四周。
江湖險惡啊,這個色狼故意嚇走車伕,這裡又荒無人煙,難道他……想到這,楊念晴立刻也望望周圍,連個人影兒都沒有。
她警惕地瞧着他,倒退着跳了幾步:“你……你想幹什麼?”
“我?”李遊一愣。
漸漸,那俊逸的臉上露出有趣之色,他居然真的朝她走過來。
。
“你別亂來啊!”她更嚇了一跳,一隻腳跳着連連後退,“你幹什麼?”
誰知,他走到跟前,忽然俯下身去。待他再次直起身時,手上已多了一隻鞋子,正是她被丟的那隻。
他拿着鞋子,仔細看了看,似乎覺得很有趣。
原來他是對自己的鞋子有興趣,怎麼說在古代這也算高科技產品嘛!自己早上換衣服,因爲嫌古代繡花鞋太土,所以就沒有換鞋子。
楊念晴鬆了口氣,得意道:“那可是現代化名牌產品,沒見過吧……”
“沒見過?”李遊點頭,喃喃道,“在下的確沒見過在鞋上扎針的。”
扎針?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鞋子已遞到她面前。
鞋底,赫然釘着三根約五釐米長的銀針。
。
楊念晴呆了好半天,這才吶吶道:“原來你用它救了我們……可你幹嘛要把車伕趕走,現在好了,我們沒得車坐,萬一……”
說到這,她警覺地望望四周,立刻跳到他身邊。李遊並沒有動,卻有一道優美的拋物線劃過,隨着“噗”的一聲,那隻鞋又落入草叢裡。
他喃喃道:“一個人要倒黴的時候,有車也沒用的,他若不走,只怕就要沒命了。”
“沒命?”
“你難道沒看出來,這本是衝他去的。”
原來他脫下自己的鞋子,只是爲了救那個老車伕!楊念晴明白過來,不由暗暗自責,然而下一步卻又緊緊抱住了他的手臂:“他來了?”
李遊搖頭:“不是他。”
她顫聲道:“那是誰?”
他望望四周,似乎有些無奈:“他們不肯出來。”
“呃?”
楊念晴正在奇怪,卻聽幾道輕呼聲響起,亂石雜草中,竟竄出十來條黑影,一眨眼的功夫,二人已被團團圍住。
。
這十來個人皆手持長劍,身着黑衣,用黑巾蒙着面,只露出十來雙眼睛,帶着各種麻木、冷漠、興奮、殘酷之色,緊緊盯着二人。
“他們……”她立刻緊緊抱住李遊的手臂,“是他的幫手?”
“不是。”
聽到這話,楊念晴馬上鬆了口氣,然而,那後半句話一說出來,她立刻又全身緊繃了。
“他們只是殺手而已。”
殺手?!
“不錯,”一個年輕的黑衣人忽然緩步走出來,“有人出五百兩銀子買你們的命。”
。
他居然沒有蒙面。
一雙陰冷發亮的眸子,銳利如刀,依稀透着股邪氣。然而令楊念晴意外的是,他的臉看上去並沒有眼神那麼冷,甚至還長得不差,只不過嘴角總是帶着一絲邪惡的笑意,讓人覺得殘酷。
害怕之餘,楊念晴不由有些奇怪,幹殺手這一行怎麼說也是很危險的職業吧,他就不怕被人認出來找他報仇?
李遊也看着他半晌,俊臉上漸漸浮起笑意,似見到老朋友一般:“原來是你,但你向來不肯吃虧的,五百兩怎麼夠買我的命,你爲何不找他多要些?”
“他不肯,”那黑衣人沉默半晌,居然笑了,“他沒說要殺你,若果真如此,我也不會接這生意了,太吃虧。”
原來他們竟然是認識的,好象關係還不算很差……楊念晴鬆了口氣:“既然你不殺他,那你們這是要做什麼?”
黑衣人看看她,笑容更加邪惡:“他只說殺你們當中的一個,但如今你們把那老頭放走了。”
“什麼?!”楊念晴嚇了一跳。
車伕放走了,李遊不能殺,那豈不是……她指着自己的鼻子,結結巴巴道:“所以……你……你們殺我?”
黑衣人點頭:“當然,殺你比殺他容易。”
哪有說話這麼直接的人!楊念晴幾乎要暈了。
李遊看看她,臉上又露出有趣之色,半晌,他嘆了口氣:“不愧是‘半斤殺手’黑四郎,老黑從來都不做虧本生意。”
“但我也絕不會佔便宜,”黑四郎皺眉道,“跟我打交道的主顧從沒吃虧過。”
“半斤殺手”?楊念晴有些好笑,原來他叫黑四郎。或許是因爲身邊有個“第一”在,她居然忘記了害怕,只顧上下打量着他。
黑四郎也看着她,忽然咧嘴一笑。
隨即——
一道銀光如毒蛇般朝她襲來!
。
媽呀,好快!楊念晴幾乎來不及害怕,那劍便已到了面前,森森的劍氣逼來,透過眉心沁入身體,冷徹骨髓。
然而,這一剎那,畫面定格了。
那劍陡然停在了她眉心前幾釐米處,便再也沒有前進的趨勢。
她的臉色終於跟上了反應的步伐,開始發白,看看四周這才驚訝地發現,就這麼一眨眼的功夫,自己和李遊居然已經不在原地了。
原來,李遊拉着她後退了十來米,黑四郎的劍快,李遊與她的後退之勢卻更快,待停下時,這一劍去勢已盡,雖然指着她的眉心,卻再無後力往前送半分了。
看似簡單,但這其中的分寸半點也差錯不得,他算得很準。
“好!”黑四郎似乎並不驚訝,讚歎了一聲,隨即撤了劍勢,然而就在下一刻,四周響起幾聲輕喝,無數道銀光如有默契般同時掠起,交織成一片銀色大網,向二人撒下來。
背後也涼颼颼的,不知道有多少柄劍。
沒有人會白費力氣去殺另一個不該殺的人,眼見那劍全都要招呼到自己身上,楊念晴支撐身體的那條腿早軟了,她生平最暴力的場面便是揍揍表弟,看看同學,哪裡見過這陣仗!此時此刻,她終於深刻地體會到了生命的寶貴,YY的別人穿越都遇王爺遇皇帝好命得很,姐姐我穿來就是挨刀挨劍的啊!
“啊……!”她死命閉上眼睛,往身旁的人倒去,“救命啦——”
“這次找對人了,”苦笑聲響起,“總算不會再摔到地上。”
片刻。
楊念晴發現自己只是倒,卻並沒有暈,而且還好胳膊好腿兒地躺在某人的懷裡,剛纔那滿天的劍光竟然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大喜:“哈哈,你太厲害了……”
還沒說完,漫天的銀光再次襲來。不過這次她已經沒那麼害怕了,反正有個“第一”墊背,雖然只是個“第一閒人”。
“嗨,你加油啊!”
“不能加了。”
話音方落,眼前一花,二人已騰空而起,轉眼間便已在幾丈開外了。那黑四郎與手下竟也不再追趕——李遊要走,天下又有誰能攔住?
。
那個兇手花錢僱這些殺手來不就是要殺人麼?黑四郎既然做生意公平,爲什麼沒完成任務就這麼輕易住手了?
楊念晴終於叫起來:“不對!他們根本不是想殺我們,是拖延時間的,快去看何璧他們,那屍體就是證據,說不定已經被毀了……”
“我知道。”
“你知道?”
“自然,老黑若真要殺你,又怎會與我們說這許多廢話?”
楊念晴氣得瞪大眼睛:“知道……你還和他們羅嗦半天?”
李遊嘆氣道:“你以爲老何與南宮兄會像你這般沒用?”
楊念晴噎住。
這個問題實在很難,回答“是”也不對,“不是”也不對,他YYD古人居然也能問出這麼高難度的問題。
。
風聲“呼呼”響在耳邊,眼前景物迅速往後倒去,夜色將垂,遠處已有星星點點的燈火亮起,並且越來越密集。
躺在溫暖的懷抱裡,楊念晴只覺得平穩而舒適,比坐車還強。抱自己的人可是個帥哥耶,不過,這帥哥是個花花公子……想到這,她立刻從陶醉中醒來,果然發現了麻煩。
“我的鞋子呢,爲什麼不撿起來,還能穿呢!”
唯一的現代標誌也沒了,難道註定要穿那個繡花布鞋?好土!
“穿了鞋,你就能自己跑?”李遊無奈地低頭,看了她一眼,“在下若來得及撿鞋,只怕就來不及撿你了。”
無語。
“你怎麼不脫自己的鞋?”她嘀咕。
“因爲你的鞋底結實。”
“可你的靴子也很結實啊!”少拿她當白癡,他穿的可是牛皮小靴。
半晌。
“在下好歹是個男人,”李遊終於嘆了口氣,“男人不穿鞋到處跑,豈非太沒面子?”
楊念晴目瞪口呆。
“我不穿鞋就有面子了?!”
強烈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