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太慚愧了,我身爲人子居然從來未留意到母親是如此的……“花林聲音有些哽咽了。
“母親想保密,這樣的事畢竟是欺滿世人,連我都是無意中發現的。”小花趕緊安慰他,她對這樣的謊話已經能做到張口就來了,謊言說一百遍假的也變成真的了,就連她自己都相信有這麼一回事。
花林的心一抽一抽的,怪不得母親連他都不告訴,想來是怕傳出什麼風聲,到時爹被人揭穿弄虛作假。
小花繼續編造謊言,“當時母親身體不好,商鋪和家裡之事全部交給花老爺。娘當時就養病,平日沒什麼消遣就開始教我寫字算數……管事們都很得力,花老爺其實沒什麼事可幹,一心想着混個官身,並不願意來看望娘,所以並不知道娘爲他付出了什麼。”
花林的眼睛模糊了,嫂子王氏更是泣不成聲,她家不是什麼名門,同樣是商家,孃親早死,繼母嫌棄她礙眼,還好跟親孃有交情的婆婆憐她,經常接她到花家一住就是好幾個月,她跟花林是從小處出來的感情,和婆婆更是處得像母女一樣,她成親第一年就生下花蘭,之後肚子一直沒動靜,但婆婆從不生氣不說還經常安慰她,笑着說她都快四十了還能懷孕,她擔什麼心,實在不行讓花蘭招上門女婿。
王氏心中懊悔得不行,當初婆婆通情達理,捨不得她和夫君長期分居,硬是讓她跟夫君一起赴任,她爲什麼不堅持留下來呢,還有她爲什麼不早些發現婆婆身體虧損得這麼嚴重呢。
王氏又抱住小花暗暗淚流,她也對不起小靜,小靜這孩子多乖啊,居然被扔到尼姑庵裡那麼多年,而且還被馬氏那賤女人慫恿除族了,還好她現在日子過得不錯,不然她怎麼對得起婆婆……
蘭蘭睜大淚眼想着慈祥又和藹的祖母,看着沒了母親庇護之後不得不堅強的小姑,更是心酸不已。她一直呆在父母身邊卻沒學到母親半分宅鬥經驗,當時她只曉得細心地照顧祖母和比自已還小的姑姑,蠢到沒留意天天出門的祖父在做什麼。若是她有母親的精明,祖父另結新歡的事她早該注意到了,這樣根本不會發生馬氏帶着三個月大的肚子上門來將祖母氣得暈闕之事。她最笨的是沒能阻止小姑姑將馬氏扔出門去,致使她流產了,小姑姑也因爲這樣被趕出家門,她也怨恨撕開了道貌岸然真面目的祖父,他怎能有將小姑姑打死的想法呢?
花林看着屋內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們抱頭痛哭的情形,心中的怨恨一點點浮了上來,父親,是不是隻有那女人最重要,母親,還有母親生下的骨血都是可以隨意犧牲的……
不,不對,花林低垂下眼,那女人也不重要,重要的是父親的前途,那樣一個廢物除了靠女人才能當上官還能有什麼辦法?
對了,他現在一定很煎熬吧,母親那樣世人爲之讚歎足以留名青史的成就原本都是他的,卻因爲一個賤人全交給小妹了,還有蘭蘭高等班還沒讀完就是今科狀元,而他這個不孝子將安縣打理得如鐵桶一般,這次回來肯定會受到重用,父親呢,靠馬氏進的工部,現在還是一個人人都可叱責的小官……
花林心情好轉了,他這幾年一邊絞盡腦汁地跟山匪海盜少數民族周旋一邊心如火燒般想着如何報復,但他是個君子,能想到的報復不過是“只要我過得比你好,你就受不了”這樣的程度而已。
這麼說來,花林遲疑了一下,好像他的報復已經實現了……
臨走之前,花林看着笑容明朗的妹妹,再一次不死心地問道:“現在哥哥已經可以護着你了,你還是不願意跟我回去嗎?”
小花笑着搖頭,“我不願再看到花老爺了,更何況現在養父對我極好,哥哥不用難過,我是不願認父親了,但對於哥哥嫂嫂我還是一如已往,還有……”小花欲言又止。
花林心一咯登,“小靜,怎麼了?”難不成還有什麼爲難的事她不好開口嗎?
小花鼓起勇氣,“哥,嫂子,我知道小侄子很寶貝,我也很喜歡,但花寶這名字實在不大適合男孩子……”呵呵,花寶,花苞,這名字真是酸爽得她不忍心多聽……
花林愣了一下,叫寶有什麼不好嗎?他本意是想跟父親叫板的,我兒子有了,你孫子出生了,馬氏還是一隻不能生蛋的母雞,花家未來將由我兒子傳承下去,我兒子就是花家的寶……
沒什麼不對啊,這名字寓意很好啊……
看着一頭霧水的夫君,王氏掩嘴無聲大笑,夫君,看你這下還有什麼話說,她就說花寶這名字實在逗趣……
花蘭看着原本傷感的離別被小姑姑弄成爆笑劇,無語了,“爹,咱們一回家馬上給弟弟重新取個好名字,花寶,花苞,這名字實在太娘娘腔了……”
花林囧個不行,他怎麼沒想到,兒子長大後肯定會恨他一輩子的,“好,回去咱馬上找字典,一定給小寶取個好名。”又瞪了一眼笑得沒完的夫人,你怎麼沒提醒我。
王氏表示很樂,她以爲只是小名沒說什麼,誰知夫君居然將之當大名了?
張猛心情很好地送走了花林一家子,很大度地表示只要他們願意可隨時上門看他閨女,至於那一車禮物和花林暗示明示的將來妹子的嫁妝由他們準備,張猛哼了一聲,擦,他閨女的嫁妝需要他準備?不是他說的,這次他搶來的戰利品裡面國寶都不少,花林一個窮酸的小官能和他比?
馬車上,王氏伸手拍了拍蘭蘭的肩,“蘭蘭,孃親每次送你小姑姑的禮物都比送你的豐厚,還有將來孃親爲你小姑姑準備的嫁妝肯定比爲你準備的多,你也別太介意,當年你小姑姑可是將你祖母給她的銀票全交給了你父親,我打聽過了,你小姑姑一分錢都沒留下……”
花蘭將頭靠母親懷裡,“娘,我知道了,我一直努力賺錢啊,父債女償,小姑姑給了爹多少銀子,我會還小姑姑的……”
王氏欣慰地抱着閨女,就像小時候一樣,“你長得好,娘不擔心你嫁不出去,但你小姑姑真令人發愁,她都快及笄了還長得這麼瘦小,嫁妝不多點怎麼能行呢?”王氏長嘆了口氣,小靜那模樣並不符合男人的喜好,不多攢些嫁妝到時怎麼嫁得出去呢?
花蘭忍不住笑了,“娘,你還是先擔心你閨女嫁不嫁得出去吧,小姑姑你就放一百個心吧,有個男人一直在等她長大呢,都快望穿秋水了……”
王氏一愣,“誰?你小姑姑有心上人了?是哪家的公子?”難不成是哪裡的平民?這怎麼行!
“是安平王,咱們大慶的攝政王,他認識小姑姑好幾年了,一直等她長大呢。”
王氏整個人都傻了,脫口而出,“那個斷袖王爺……”安平王喜好男色的傳聞全國到處都是,連她在窮鄉僻壤都聽到了,從沒見安平王出來闢謠過,這無風不起浪,王氏急得不行,“開什麼玩笑,是不是安平王想找個女人掩蓋他的喜好……”
蘭蘭趕緊安慰急得不行的王氏,“娘,安平王是真心的,還有我向您保證他絕對不是什麼斷袖,當然?...
小沈探花更不是……”
“你說不是有什麼用?這無煙不起火的……”王氏還是懷疑,正常男人早就出來闢謠了,哪裡像安平王還一副“我是斷袖我光榮,老子愛男人也愛得天經地義”的模樣。
“他這是爲了我……”
王氏驚得跳起來,“安平王爲了你,閨女,你什麼時候……”
花蘭看着母親一副腦補侄女和姑姑搶男人的驚嚇模樣,翻了翻白眼,“他其實是爲了女子能光明正大科舉……”
花蘭努力漂白李湛的各種行爲,什麼爲了轉移民衆的注意力啊,爲了不讓世家三天兩頭帶女人上門來偶遇啊……
王氏眼睛越聽越亮,照蘭蘭這麼說,安平王居然還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好男人?
富麗堂皇的宮殿裡,一個白胖,不,黑胖的嬰兒正趴在地上,穿着小肚兜的嬰兒露出的手腳都圓滾滾的,若不是那小肚兜看起來乾乾淨淨的,還真讓人懷疑他從哪座煤坑裡鑽出來了。
小貓貓正無比熱情地追着一隻小花狗,現在的他和這隻叫“小花”的狗一樣都是四腳的爬行動物。
小花狗體形並不大,但這個品種的狗本就養不大,和它同品種的同伴相比,它已經是超級胖子級別急需減肥,所以讓它陪小貓貓玩再好不過了,都是跑不快的動物。
小花狗努力拖着一身的肥肉跑啊跑,舌頭都伸了出來狂喘氣,它現在深恨自己以前爲毛不減肥呢,千萬不能讓這黑皮小子抓住……
周圍的太監和宮女都在一旁戰戰兢兢地看着,因爲安平王說了除非小太子摔倒了,否則他們不得去阻礙小太子當爬行動物的生涯,安平王說了多爬行能讓小太子的身子骨頭髮育得更好,雖然不大懂但他們只能配合,好在小太子雖然皮實但摔倒了自己會爬起來,屋內又到處都是軟綿綿的地毯,他們也不需要太擔心。
小貓貓:我要爬到門口曬太陽。
李湛:貓貓,不行哦,你再曬太陽就更黑了,不可以到有太陽的地方,來,狗狗給你玩……
小花狗:汪,主人,救命,我的毛要被扯光了……
李湛:果然自古以來貓和狗就是不能和睦相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