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弘威皇帝就在內帳御書案後批閱奏摺,那御書案上,滿滿當當五大摞。
弘威皇帝抽空摸出甄姬的香帕擦了把額頭上的汗,心說朕這裡綁個白布條子,直追當年備戰高考時候的盛況了。唯一的區別,就是隻有弘威皇帝一個人奮戰。
然而弘威皇帝不是一個人,他身邊有一個小案几,小尾巴就在那裡撰寫起居錄。
不一會,外帳又送新奏摺來。這事情不用程閔動手,這內帳就相當於內宮,外臣一般不進,小尾巴也就過去接來。
“哎呀,又是這麼多……”小尾巴還是蠻心疼弘威皇帝的,連年征戰,回不了宮,見不到親人不說,每天軍務忙不過來,還有各地的政務送到軍前批閱。“皇上,這是最新的軍情,皇上先看這個……”
程閔頭也不擡,伸手感覺有貨了,就拿到了自己眼前看。疲憊的他突然來了精神,起身驚喜道:“孫權離開了建業!朕的計策成了!”
程閔興奮的,摸出香帕擦了擦嘴,來回走了兩步,便向外帳走去,“來人啊,傳幾位軍師……”
另一方面。
轟隆隆的馬蹄聲,直逼周瑜等人面前十餘步才停下腳步,衆將一起心驚。急忙將那目光望過去,就見來人正中一人身穿龍袍,碧眼紫髯,正是大吳皇帝孫權無疑。
緊跟着衆將就看到了孫權身邊的陸遜,一起心驚,“啊!副都督回來了!”
周瑜也是一驚,陸遜怎麼回來的!程文傑放了他!他心中立刻就有了不好的預感,但是此刻接駕纔是最重要的。所以周瑜暫時放下了其他,帶領一衆將士,拜道:“臣等接駕,吾皇萬歲萬萬歲!”
正常套路,大吳皇帝會勉勵一番,然後讓他們起身。
然而此刻的大吳皇帝,只把那碧眼怒視在周瑜身上,手中御馬鞭一揚,怒指周瑜大聲吼道:“來人啊,將這個叛國的匹夫拿下!”
跪下叩首的衆將心裡一驚,“這是在說誰?”他們不能理解這突然出現的行爲,不免全都一個個直起腰來,左顧右盼。
就連周瑜也是如此,他還以爲是陸遜帶來了北岸的消息,在軍中發現了叛徒。“是誰呢?”周瑜看看這個,看看那個。這些將領跟着他多年,他不認爲會有人投降。然而若不是大將,小將孫權也不會如此大怒。
“皇上,是誰?”周瑜急忙問道。
孫權暴怒,紫髯扎扎起來,鞭指道:“無恥之徒,還敢來問朕,拿下!”
周瑜惶恐,只以爲是被叛將連累了,急忙又問道:“到底是誰,不用皇上親自動手,微臣就將其拿下!”
陸遜一陣冷笑,他一躍下馬,狂奔來到周瑜面前,怒道:“周公瑾,你還有臉問誰,就是你這叛國之徒!”陸遜新仇舊怨涌上心頭,此刻飛起一腳,正中周瑜面門。
“嗚哇!”周瑜儒雅的臉上出現了一個黑兮兮的腳印,他此刻已經懵了。不是被踢懵的,而是被莫須有的罪名給整暈了。他就在地上爬了起來,望着憤怒了孫權,指着自己鼻子道:“我?”
“還能有誰!”陸遜趕上前去,噼裡啪啦就是一頓暴打。
“啊!哇!”周瑜被打的死去活來,又不敢還手。
陸遜打的那加一個猖狂,七八年的怨氣這一刻全打了出去。
東吳十二虎臣震驚了,他們無法相信這一切是真的。老將程普、黃蓋帶頭,十二個跪着爬到孫權的馬前,拜道:“皇上,此事必定是有蹊蹺的。大都督是絕對不會投敵賣國的!”
然而攢了兩天火氣的孫權那裡聽的進去,揚鞭叫道:“打,打得好,往死裡打!”
於是,又上去十幾個御林軍,就跟陸遜一起包圍了地上躺着的周瑜。
“不要打我,本都督不是叛徒!”
“打的就是你這個叛徒!別擋着,褲襠留給本都督踹!”陸遜叫着,蹦起來踹。
周瑜被打的鼻青臉腫,若是一般人早就無法動彈了。好在大都督銀甲防禦力高,本身也是有能力的。他抱住了陸遜的腳,對四周的御林軍怒斥道:“本都督不是叛徒,誰敢打本都督,你們這些熊兵!”
周瑜一生都在全盤執掌東吳兵馬,就算是御林軍,一時間也在大都督的威勢下住了手。
陸遜腳一用力,又將周瑜踹在了地上,呼道:“叛徒是從來不會說自己是叛徒,併力得打!”
御林軍恍然,皇上讓打的,大都督也不行。
噼裡啪啦……
“哎呦……”周瑜頂不住,捂着臉昏死過去。
陸遜也累了,擦了把汗,吐了周瑜一臉口水,這才拍了拍身上的土,喜悅的返回孫權身邊,拜道:“皇上,打暈了。”說話的時候,汗水還在流淌。
東吳十二虎臣見狀驚悚,心說副都督果然跟大都督是死敵,看打的累的。
“皇上,大都督一定不會是奸細的,一定是有人誣陷!”黃蓋高呼道。
陸遜一聽就不幹了,就在一旁陰陽怪氣道:“黃老將軍怎麼如此確定是誣陷?又怎麼如此確定不是奸細?難不成,黃老將軍是周公瑾肚子裡面的蛔蟲!”
“你!”老黃蓋白色的頭髮飄揚,怒視着陸遜,恨不得吃了他的模樣。心說你這個小王八犢子,你這麼狠。
程普也是怒視陸遜,叱責道:“陸副都督,你怎能下此毒手。當年大都督多喜歡你,還給你買糖吃!”
英俊的陸遜立刻蒼白了臉,怒道:“放屁,本都督從來沒有吃過糖!”
黃蓋又對孫權拜道:“皇上,大都督當年也教過皇上春秋。大都督忠心耿耿輔佐皇上的兄長吳侯,又忠心耿耿輔佐皇上,是咱們東吳兩代老臣……”
“教朕春秋!”孫權嘴巴一張,碧眼一瞪,鞭子揚了起來,心說你個老傢伙懂個屁,然而,三朝老臣黃蓋白了一半的頭髮,讓孫權的鞭子沒有落下去。
這件事情稍微處理不當,那麼東吳就會面臨一場滅頂之災。心中只有東吳的黃蓋幾乎老淚縱橫,雪白的髮絲隨風飄動,說不出的淒涼,拜道:“皇上,老臣不敢說大都督無罪,但請皇上看在往昔的情面上,給大都督一個自辯的機會吧。”
東吳十二虎臣一起拜道:“皇上,請給大都督一次自辯的機會吧。
此刻的東吳江南大營,議事廳。此時地上躺着一人,離近細看,原來是儒雅的大都督周瑜。然而此刻卻是鼻青臉腫,嘴角帶血,“安詳”的昏死在了地面上。
孫權高坐在龍椅上,他揚起手中的信件,俯視不醒的周瑜,肚子氣的跟蛤蟆一樣一鼓一鼓的,怒道:“倒要看看,周瑜如何自白!”
以程普、黃蓋爲首的東吳十二虎臣,個個臉色刷白。
陸遜則是一副敵營歸來,捉拿叛國賊的跋扈模樣,只見他一揮手,自有一員小校提着一桶水上前。嘩啦,給周瑜來了個透心涼。
“哇!下雨了!”周瑜一個激靈,做起來時任憑冰冷的水從頭臉上滑落,疾呼道:“傳令,沿江小心戒備!”
虎臣們,露出敬佩的神色。“一定不會是大都督!”
“大都督都被打“暈”了,還在惦記着守備江北程軍,怎麼可能叛國!”
虎臣們,又露出不平之色。
陸遜急忙指着周瑜溼漉漉的頭,叫道:“演戲,就跟程文傑一樣,演戲!”這突然醒來的一番話,最是能夠令人相信,陸遜生怕周瑜翻身,胡亂按罪名,叫道:“他一定收了程文傑一百萬貫,投敵賣國!”
左右威武兩列的十二虎臣,紛紛大怒。
黃蓋出班大聲道:“士可殺不可辱,大都督家大業大,豈是爲了區區一百萬折腰的人!別說一百萬了,就算是兩百萬,也不會投敵賣國的!”
“對對。一百萬就想收買大都督,真是滑天下之大稽!”程普道。
周泰威武。怒走到陸遜面前,唾沫星子就噴了出去。叫道:“本將給你五百萬,你小子去收買趙子龍給本將看看?麻了個巴子的,還一百萬,就算是張允你都收買不來,你腦殘了?”
陸遜看到所有人都拿一樣的眼神看自己,他私吞了一百萬心虛,強辯反噴道:“華夏國地方大,掙得多,自然錢少了不行。對了。還有美人計!”
美人計!
十二虎臣大怒,圍了一圈,一起噴道:“陸遜,你個王八犢子,你被抓到程營,是不是被程文傑打的傻缺了。大都督從來沒有離開過,有個毛美人!”
陸遜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心說怎麼今天總是說些傻話。他被十二個虎臣圍住,懼怕。心說這一人一腳,就掛了,急忙向孫權求助。
孫權發現這些人竟然就要全武行了,絲毫沒有自己的存在感。怒視了陸遜一眼,嚇的陸遜急忙縮了回去的時候,叱責道:“幹什麼?造反?讓周瑜自己說!”
虎臣嚇了一跳。急忙歸位。又對周瑜擠眉弄眼,一副只要你說的有道理。我們會挺你的樣子。
“周瑜,你與程閔的書信在此。你還有何話說?”孫權側目冷視道。
此時的周瑜完全清醒過來,他目前所面臨的一切,都是因爲陸遜帶回來的書信所致。唯有證明書信是假的,才能夠撥亂反正,於是溼漉漉的周瑜狼狽拜道:“皇上,可否讓微臣看一看。”
孫權一仰首,陸遜顛顛就走了過去接過來,又走到周瑜身前。
周瑜想要拿的時候,陸遜一收手,道:“本都督拿着就行了,你想毀滅證據不成?”
周瑜望着陸遜,冷笑,“副都督拿穩了……”
十二虎臣就說也圍過去看,孫權心裡一驚,道:“周瑜一人看就可以了。”他就對周瑜說道:“你的字跡,朕還是能夠認出來的。”
周瑜詳細看了一番,初看的時候,就算是他也難免一驚,“呀,竟然有人能夠臨摹出如此酷似本大都督的字跡來,一定是一個高人!”
陸遜心說你自稱大都督到是順口,不屑笑道:“周公瑾,你這樣的辯詞,便是江東三歲小兒也能想得出來。”
周瑜反嘲笑道:“本大都督依稀記得,陸副都督三歲的時候,恐怕是想不出來的。”
“你!”陸遜大怒,心說你不就多活十來年嗎,輩大了不起啊!
這時候,孫權見不得兩人鬥嘴,怒道:“亂說什麼,周公瑾,這信你也看了,你還有什麼話說?”說完,孫權就盯死了周瑜,他早就命令左近的侍衛,只需一聲令下當場殺了周瑜。
誰知周瑜推開身邊的陸遜,拜道:“皇上,此人臨摹微臣草書的手法高明。然而,這個人就算是手眼通天,他也只能得到臣民間的草書筆跡,無法得到周瑜官方的筆跡。”
“官方的筆跡?”
衆人一愣。
周瑜雖然頭髮還在滴水,但也恢復了儒雅,笑道:“陸副都督被程文傑騙了,微臣若是真的給程文傑寫信投降,他是華夏的皇帝,微臣決不能用草書。”
草書是漢字的一種字體,特點是結構簡省、筆畫連綿。是爲了書寫簡便在隸書基礎上演變出來的,在狂亂中又有優美之感。但這草書決不能出現在官方的筆跡當中,因爲這草書結構簡單,節約了筆畫,很有可能出現誤認誤判的情況。有道是一字之差廖之千里,尤其是給皇帝寫的正式書信奏摺,都要是正軌的篆字,若是不然那就是大不敬了。
“對啊!”黃蓋立刻走了出來,道:“大都督歷年以來,官書萬千,從來沒有用草書寫過,皇上明鑑!”
孫權眼睛一亮,說實話,他不願相信周瑜真的叛國,急忙道:“快快,拿來給朕再看!”
陸遜立刻傻了眼,頓時感到大都督的位置沒了,一場大難就要在頭頂形成。
“陸遜!”孫權見其傻站着,怒道。
“是是!”陸遜心驚中變色,急忙送了回去。
周瑜這個時候。冷笑望了陸遜一眼,陸遜嚇的不輕。周瑜接着說道:“皇上。微臣草書在一撇的比劃中,總是在中間向內收一下。而觀這書信中。有收的,有許多微收的,有幾個未收的。想來,這個臨摹的人畢竟不是微臣,所以沒有形成習慣。”
孫權聽到後,詳細一看,一拍桌子道:“果真如此!”然而他十分慚愧又尷尬,畢竟是誣陷了大吳第一重臣,下不來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