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3章
瘟疫(三)
說着她的小手伸向了雲引悽的腰間,不一會兒,就取下來一個竹筒樣的東西,只不過是彩色的,看起來又像萬花筒。
柳初顏擺弄那東西,納悶地問:“這是?”
如果說是笛子吧,它又沒有孔,怪模怪樣的東西,又不像武器,實在不知道這是幹什麼用的?
雲引悽過了一會兒,好像積攢夠了力氣,這才說:“把它點燃。”
柳初顏把那東西的一頭湊上火堆,然後按照雲引悽的指示豎起來,這時候,只見一朵大大的火花在空中爆炸開來,就像是小範圍的流星雨般壯觀燦爛。
這是信號彈?柳初顏想罵人。
這不是在賭嗎?賭敵人先到還是自己人先到!
現在每個國家的都有情報機構,他這個大漢二皇子的聯絡方式,有可能早就被敵方已經獲取。
他居然在這種情況下還要向,天空發射信號,到時候引來大批的敵人,死了就不單單是他自己了,這個傢伙做事兒到底有沒有經過大腦?
柳初顏都聽到自己的牙齒在咯吱咯吱響,可是她沒有辦法,想要揍他一頓,這傢伙倒好,自己先昏迷了,扔下一個爛攤子,就丟給她。
柳初顏拍着雲引悽的臉,大叫:“喂,雲大公子!”
“雲引悽!”
“醒醒啊!”
他的呼吸越來越弱,就算在火堆的映照下,他臉上的那一抹紅也漸漸的被白色所覆蓋,嘴脣也青紫下去,看來,他真的已經快不行了。
柳初顏簡直急瘋了,現在最好的方法,就是返回馬車拿出,能夠挖到泥土的工具,然後把他刨個坑給埋了。
埋了一了百了。
這個想法就像瘋長的蔓藤一樣,緊緊的抓住女人的心,可是,掏出匕首的她,卻沒有刺向雲引悽,而是,割在了自己的手臂上。
血液一下刺破了皮膚,汩汩地流下來。
柳初顏用另一隻手,粗魯地捏着雲引悽的下頜,讓他的嘴巴微微張開,血液順着他的脣流入了口中。
她的傷口癒合非常快,每割一刀都很深。
雲引悽沒有轉醒的跡象,但在時間的流逝中,呼吸慢慢沉穩,面色漸漸也有紅潤的跡象。
柳初顏做完這一切以後,她已經累得脫力了,軟軟的坐在地上,眼神定定地望着地上的男人,她安慰着自己。呢喃道:“這是……救活了嗎?”
火堆的火苗漸漸的消滅下去,最終變成了一縷青煙,女人盯着盯着也開始困勁兒上來,然後,蜷縮在一起,倒在草地上就睡着了。
柳初顏覺得這一覺睡得不安穩,夢裡不是追兵來了,就是雲引悽掛掉了,這讓她很惱火,老是擺不掉那些不愉快的場景。
後來的時候,有什麼溫暖的氛圍籠罩了她,她慢慢的也感到安心,就像知道有人在身邊保護她一樣,這才睡了一個好覺。
醒來的時候,天邊已經出現了一線魚肚白,木槿樹上面,枝枝葉葉,不多的空隙裡,生着各種的草花,都是毒辣的黃色、紫色、深粉紅、火山的涎沫。
柳初顏感覺身邊暖暖的,她一翻身,臉捱到了柔軟的布料,布料!
柳初顏這下什麼迷糊都嚇沒有了,她瞪大眼睛,彎得像柳葉的細長眉毛就高高揚了起來。
天!她怎麼躺在雲引悽大腿上?
男人輕垂着眼眸,黑色的眼線細長上挑,少了平時的假面具,或許他的嫵媚都是僞裝。
不過柳初顏得承認,他睡着的樣子非常好看。
柳初顏神色陡然一緊,好半天才鬆了一口氣,死馬當活馬醫,看來他是活了。
雲引悽似乎覺察到柳初顏在慢慢地脫離他,男人有些不悅:“美人兒,你怎麼醒了?”
柳初顏尷尬地從他身邊脫離,兩邊的臉頰泛起一抹淡淡的紅暈,支吾着問道:“怎、怎麼啦?”
問出口才發現,是她該回答問題,這才輕咳一聲,正襟危坐: “睡得不踏實,你感覺好點了嗎?”
雲引悽側着身子,單手支在腦袋上,似笑非笑的望着她,興味濃濃的眼眸沒有放過她臉上的 一絲表情:“這我反而倒要問你了,你昨晚趁我昏迷的時候做了什麼……”
柳初顏睜眼說瞎話的功夫已經爐火純青,這是她早就想好的託詞:“算你運氣好,昨天晚上你暈過去,差點把我急死,幸好有一個雲遊四海的道士路過,給了我一粒丹藥,你纔有救。”
道士?丹藥?
雲引悽眼眸微微眯成了一條線,他學的就是變戲法,很多時候,都要用到心理方面的學問,即使這個女人掩飾得再好,他也能感覺出來,她在撒謊!
柳初顏明顯不想再討論這個問題,她拍拍手上的塵土,然後整理一下裙子,冷冰冰地說道:“行了,沒死就上路吧!”
完事還忍不住發牢騷:“什麼鳥信號彈,到現在都沒有人來,這效率,差評!”
雲引悽笑而不語,他口腔裡的血腥味,騙不了人。
這個女人,一定是對他做了什麼。
這裡卻整個被原始野林籠罩着,潮溼蒸鬱,暗無天日,人煙稀少,瘴疫猖獗,要不是柳初顏走的還算明朗的小路,這個時候,估計他們早就被野獸毒蟲給盯上了。
因爲地理位置,加上兩個人都是路癡,所以在這裡兜兜轉轉了老半天,還是回到了原點。
看着那堆已經燃盡的黑色火堆,柳初顏真想一腦袋撞在大樹上。
最近衰字當頭照,不是地震就是瘟疫,現在還迷路,她們不會要在這個樹林中做野人吧?
這瘟疫來得很蹊蹺,雲引悽也真是的,爲什麼跑去瘟疫的村子?
柳初顏心裡的這份怒火就越燒越烈:“雲大公子!”
雲引悽好不容易好受一點,不肯呆在馬車裡,反而坐在馬車頭上,當起了馬伕,聞言他嫵媚的一挑眼,笑道:“美人兒太見外了,你可以直接喚我名諱。”
柳初顏一張含着笑着薄脣輕輕突出兩個氣死人不償命的字:“哦,小云。”
雲引悽的額頭上不禁的滑過無數條黑線,這女人作死啊,居然給他取這麼女氣的名字?什麼小云,他記得母后的婢女就有叫小云的。
柳初顏故意看不到他吃癟的臉,繼續說:“你這病來得蹊蹺,你能不能詳細說說,你前些日子去尋馬的時候,那個村子裡的狀況。”
雲引悽低沉的嗓音帶着不滿,想到那個慘烈的場面,就算他見慣了生死,當時也毛骨悚然:“遍地都躺着人,很落敗,關鍵是,那的人好像都不沐浴,都很髒……”雲引悽細細回憶個遍,鼻子還**了幾下,好像那股不舒服的氣息還在鼻端。
柳初顏的臉陡然一黑,若有所思道:“我跟你說,回到去,你立馬叫人封鎖那個村!”
想到這裡,她的身子一震,整個人如遭雷擊:“糟了!來時的路上,你找的那幾匹馬……”
雲引悽還以爲是什麼重要的事情,漫不經心地說:“美人兒,你別這麼一驚一乍的,慢慢說。”
柳初顏給他解釋什麼叫傳染病,如果有人把病毒細菌帶出村子,很可能引起其他地方的瘟疫。
還沒等雲引悽回過味來,柳初顏一鞭子抽在馬背上,急吼吼地喝道:“快,無論如何,先回到臨安!”
馬匹感染馬匹,然後再感染人,後果不堪設想!
可以柳大美人彷彿忘記了,什麼叫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她越想快,可是路線不對,她只能圍着一個地方打圈圈,怎麼快也是徒勞。
繼續兜兜轉轉了些時日,就在乾糧吃完時,柳初顏誤打誤撞的架着馬車,遇上了一個砍柴人,幸好這個砍柴人不糊塗,更不是路癡,得到了一筆豐厚的賞錢以後,柴也不砍了,直接幫他們引路。
路過村莊的時候,柳初顏又僱了一個馬伕,直奔臨安!
相比於她的心急火燎,雲引悽又恢復了那個閒適優雅的貴公子,就微笑着看她折騰,坐在馬車裡就跟大爺似得,好像看她着急是一種享受。
到了臨安,一刻也不耽擱的找那馬老闆,柳初顏出重金讓馬老闆把馬通通全部燒死,但沒有說明緣由。
她扔出一個重重的荷包,荷包散開一角,露出了黃澄澄的金子。
柳初顏指着老闆身後的那些馬,她急得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兒上,拳頭都捏出水來了:“無論你有多少馬匹,我都買了。”
馬老闆滿心歡喜地捧起那些金子,還用大黃板牙咬上一塊兒,這才滿意地點點頭。
“好的好的,我這就去辦!”這些錢別說買下他的馬了,就算買下整個臨安的馬也行啊。
柳初顏拽住正在吩咐人牽馬的老闆,補充道:“但是,我有一個條件,把這些馬,一匹不留,通通燒死!”
雖然殘忍,但別無它法!
馬老闆聽了心裡一抽,那可是活生生一大把的銀子啊,這麼毀掉也太可惜了!
不過,他當然不能這麼露骨地說出來,而是委婉地裝作愛馬人士,一臉難堪道:“那不行,馬兒天生有靈性,不能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