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說準備家宴了,明妤覺得還是應該好好準備的,就叫過來了平姑姑,笑着說道:“姑姑可是知道最近梨園來的那個戲班子,聽說唱的是黃梅戲,曲調清麗委婉,我覺得請那個戲班子過來不錯,只是不知道他們哪天有空閒。”
平姑姑就說道:“那個戲班子我也是聽過的,今兒下午我去那裡問問吧。”
明妤就是這個人意思,聞言笑着說道:“那就麻煩姑姑了,不一定就是那個戲班子,要是有其他的也是可以的。”
平姑姑覺得要是鎮南侯府過去請的話恐怕是那些人家是一定會願意拱手相讓的,不過這些倒是沒有必要和明妤現在說了。
她身邊的四個大丫鬟不適合出門,所以只能夠讓平姑姑出去了,其實,自己平時有什麼事情基本上都是讓唐嬤嬤出去的,只是臨近年底唐嬤嬤那裡實在是有些忙,所以明妤就只好讓平姑姑出去了。
明妤有對疏影說道:“我書房中應該有那種帶着淡淡香味的花箋,就用那個來寫帖子吧!”
這樣的花箋是思源閣那裡出來的一種比較高級的花箋,每一張都要價值二兩銀子,其實,若是平時的話明妤是不會用這樣的花箋的,畢竟有些奢侈,但是今天興之所至,明妤也就不在乎了。
她有筆墨紙硯的習慣,書房裡面林林總總的有很多,可是平時用的也不過就是那幾樣而已,想一想明妤覺得自己這樣的習慣不是很好,畢竟有些浪費,但是這樣的習慣改不了。
疏影看着明妤興致勃勃的樣子就知道明妤是想着做些什麼了,立刻將花箋拿出來了,一拿就是拿出來了十幾樣:“姑娘,這些都是帶着淡香的,不知道姑娘是想着用哪一個就全部都拿過來了一些。”
明妤笑道:“不拘哪個,拿來一樣就是了。”雖然是這樣說了,明妤還是認真的挑選了一種,那是一種略帶着一些堅硬的花箋,牛皮紙製,在右下角有一個空白,應該是用來畫東西的。
這樣的花箋,寫瘦金體最好看,當即,明妤就開始寫起來,末了,在後面畫上一叢蘭花活着竹子,看着很是雅緻。
因爲這些東西,明妤一下午都覺得心情很是不錯。
現在就還剩下日期了,明妤倒是不怎麼着急,等着平姑姑過來就知道了,就問清淺:“那些廚子能夠做出來那些拿手菜,我看着就弄出來十六個菜和四個湯吧,讓他們定下來做什麼,然後看看需要什麼原料,要是要到外面採買的就去外面買了回來,需要莊子上的也提前和莊子那裡說一聲。”
清淺就說道:“暗香和浮月已經讓人去問了,如今他們就在外院,想必今天晚上就會有消息了。
明妤點點頭,坐在那裡考慮着是不是自己還有什麼疏忽的地方。
卻說平姑姑雖然平時很少出門,但是這並不代表平姑姑是什麼都不懂的,畢竟是從皇宮裡面出來的人,其實對於人情世故的掌握上面要更加的擅長,只是平姑姑是一個很是淡泊的性子,一向不怎麼喜歡出去而已。
梨園,說是梨園,其實京城有一整條街都是屬於梨園,這裡歸屬於官府來管,自由,也不自由。
來京城的那些戲班子或者是雜耍板子都是會在梨園駐腳,若是有名氣的會在這裡單獨佔上一個院子,若是沒有名氣的,就在盡頭那個地方租上幾間屋子。
這裡,是三教九流的地方,說亂,也亂,這裡,有官府的管制,說不亂,也不亂,總而言之,來這個地方的人,端看你是什麼人。
在這裡的小吏早就練就了一雙火眼金睛,就比如此時此刻,那當值的小吏看着過來了一輛馬車,看着不過只是尋常,可是那馬車上面卻是有着鎮南侯府的標誌,當即小吏就不敢拿喬,立刻走了過來問道:“不知道馬車上面是鎮南侯府哪一房的人,可是有什麼事情讓小的幫忙。”態度恰到好處,不至於諂媚,也不至於冷淡。
平姑姑並沒有下馬車,只是在上面說道:“我是六姑娘身邊的嬤嬤,六姑娘準備弄一個宴會,想問問新來的那個黃梅戲的班子可是有空?”
鎮南侯府的六姑娘,可不就是鎮南侯原配嫡女,而且還是和瑞縣主,養在長公主的身邊,打你就等價不敢怠慢,說道:“嬤嬤稍等,小的這就叫那個戲班子的班主過來。嬤嬤可是要到陋室喝杯茶水?”
“茶水就不必了,我在這裡等,就勞煩你去叫那戲班子的班主過來了。”平姑姑下了馬車,去這裡的屋子等着。
說是不用,小吏還是吩咐人上了茶水,然後親自過去叫人。
梨園的前面有一個院子是專門爲過來請戲班子的人準備的,他們在這裡定日子讓戲班子去唱戲,這也是朝廷定下來了,只要交上二兩銀子就好,能夠有能力過來請戲班子的人,自然是不會吝嗇了二兩銀子。
自然,這裡還有一個八進的院子是提供大家裡面的人過來聽戲的,那個大院子中甚至是有酒樓在裡面,總而言之,梨園這真的是一個提供娛樂的好地方。
那唱黃梅戲的戲班子叫徽家班,在安徽那個地方本來就很是出名,如今來京城,不到兩個月就是打響了名頭,可是就算是這樣,徽家班的班主聽說鎮南侯府的人過來了還是不敢怠慢,當即立刻跟着小吏出去了。
劉青過來的時候看着坐在那裡的嬤嬤極爲端方,一舉一動都像是有着標準在量着一樣,在京城的幾個月,他倒也是見識了很多事情,只是這樣的嬤嬤都是宮中出來的,家中有宮中出來的嬤嬤而且還讓她出來做事,就說明了這一家的顯赫,而劉青更加明白的是鎮南侯府只要一個名頭就讓別人知道他的顯赫了,根本不需要這樣迂迴的來。
所以劉青態度放的很低。
劉青說道:“在下見過姑姑,不知姑姑過來所爲何事?”
平姑姑打量了一眼劉青,身上有着商人特有的精明,但是不會讓人產生厭惡的情緒,這樣讓平姑姑覺得滿意:“我們家姑娘想要在後天辦一個家宴,不知道那天你可是有空,若是有空的話就讓你的人過去唱幾曲小戲吧!”平姑姑來的時候就和明妤商量着不是後天就是大後天辦家宴,平姑姑想了想最終還是具體到了某一天,和有些人相處,若是給了商量的餘地那些人就會拿喬。
後天,劉青想了一下,是有空的,立刻說道:“嬤嬤放心,那天在下一定帶着戲班子裡面的人過去。”明天他們去惠和公主府唱戲,後天卻是空出來的,所以完全可以。
平姑姑點點頭:“既然這樣的話,就後天吧,這是定金。”
拿出來的是兩個十兩的銀錠子。
劉青收了下來,收下來就意味着那一天是一定要過去的,這本來就是肯定但事情,所以劉青回去的時候很是高興,鎮南侯府呢,能夠去鎮南侯府唱一次戲,那徽家班的名頭就是徹底的打出去了。
平姑姑回去之後就和明妤說了,明妤當即就將花箋上面的時間填寫上,然後仍然送到各房。
明妤對平姑姑說道:“後天,到現在之後一天的時間準備了,說起來有些緊,我是準備在暖香塢那裡宴請的,畢竟那裡暖和,而且幾株梅花開得也好,而且屋子裡面又有戲臺子可是聽戲。”
暖香塢是長公主府裡面的建築,這些年明妤在長公主府的時間長,所以長公主府的建築更加熟悉一點,這倒是也沒有什麼,畢竟長公主是一定會同意的,這樣的話就好了。
平姑姑說道:“這自然是可以的,這件事情就交給我吧,明天我帶着清淺和浮月還有流嵐幾個人過去收拾。”
流嵐,流螢,流光和流漫是明妤的四個二等丫鬟,等着疏影幾個人成親之後四個人就是明妤的大丫鬟了。
要是有平姑姑幫忙的話自然是最好不過,明妤笑着說道:“如此,就麻煩姑姑了。”明妤自幼被平姑姑教養,兩個人說起來其實很是親近,但是平姑姑這個人很是端方,所以平時兩個人的相處會帶着一些客氣,不想想唐嬤嬤那樣親近。
平姑姑淡淡一笑:“這不值當什麼。”她其實很喜歡明妤,可是多年來在宮中的喜歡已經不能夠讓她能夠輕易的去親近別人了,平姑姑覺得這樣其實也是不錯,兩個人心中明白就好。
明妤的花箋很快就送到各處了,長公主拿着手中的花箋,笑着說道:“這個丫頭倒是心思多。”
桂嬤嬤看着花箋,說道:“老奴若是沒有記錯的話姑娘平時寫字是簪花小楷吧,現在卻是瘦金體,有一段時間姑娘是連瘦金體,但是誰都沒有放在心上,現在看來姑娘的瘦金體和簪花小楷比起來也是不遑多讓。”
長公主這才仔細看明妤的字,看後笑了起來:“這個丫頭倒是各種花樣多,原本以爲她不過就是一時心血來潮,可是現在看來她分明就是堅持下來了,偏偏在我的眼皮子地下我都不知道呢!”這樣說着,眼中卻是帶着自豪的。
發現明妤字體的不僅僅是長公主和桂嬤嬤,二夫人那裡看着明妤的字心中複雜,原本她心中是有些怨怪明妤的,就算是她知道自己不應該這樣,可是自己的女兒因爲明妤移了性子,明明和明妤沒有什麼院系,二夫人還是忍不住有些責備明妤,可是現在,二夫人發現自己根本就不應該這樣想。
自己的女兒心中不痛快明妤比她好,可是這是事實,而明妤在身份上已經超越了府中任何衣蛾女孩之後並不代表着明妤就此懈怠了,相反,這個孩子應該比任何一個都努力,要不然明明有一手已經有風骨的簪花小楷之後又怎麼能夠練出來更加有風骨的瘦金體呢?
二夫人覺得明妤今兒用瘦金體些花箋根本就不是炫耀,不過就是突然有了興致而已,人家只是把會多種字體當做一件尋常的事情,沒有想着刻意炫耀,而他們也就慢慢的忽略了。
二老爺在金華已經十年的時間,今年回來述職後就留在京城了,官職要明年才定下來,二老爺倒是也不着急,每天不是在家中寫字就是出門拜訪朋友。
今兒回來看着自己妻子放在桌子上面的花箋,看了一眼,無比欣賞;“這瘦金體滅有十年八年是練不出來了,不知道是誰寫出來的?”
二夫人和二老爺就算是這些年一直都是聚少離多,可是兩個人之間的感情倒是沒有怎麼變,所以這個時候二夫人直接說道:“是阿蔚的字,阿蔚一直在姐妹中就有一手好字,那簪花小楷已經頗具風骨,可是今兒她寫花箋用的是瘦金。”
二老爺嘆了一口氣:“明嫄到現在還是覺得家中太過於偏這阿蔚,所以成親之後鮮少來消息,可嘆她不知道別人明明出身比她好還比她努力呢!”畢竟是自己的第一個孩子,說起來他有怎麼會不心疼呢?只是,這個孩子到底是左了性子了。
二夫人又指着下面的一叢蘭花說道:“老爺,你再看這蘭花,阿蔚分明也是擅長作畫的,可是這些府中知道的人也不多,並非是阿蔚故意隱瞞,阿蔚應該是覺得這只是尋常的事情,所以從來都沒有想着和別人特意說吧,而我們就忽略了。”
二老爺久久不語,好久,說道:“明嬋那裡的功課也是應該緊緊了,雖然說女子只要認識字就好,可是其實知道了多了到底還是好的,這些年,我們對於明蟬的管教太放鬆了。”
二夫人也是這樣覺得,說道:“妾身明白了。”她不禁反思,是不是自己根本就不知道應該怎麼教孩子呢?明妤明明沒有母親也能夠這樣好,而她的孩子可是從小就是被母親教導的。
這個時候二夫發現自己根本就不能夠去怨怪明妤了,這樣的人,根本就不應該被怨怪的,難不成要怪人家幹嘛這樣優秀不成?
明娥看着明妤的花箋也是久久不說話,最終嘆了一口氣,她想這個時候自己不得不去承認自己和明妤之間的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