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人君者,寬宏大量是好事,只若是太過仁慈,總不免難成大事。
她不過是位有些心思的郡主罷了,後院陰司她在行,前朝大事卻不是該她管的。況身爲儲君,如何能依賴女子行事?豈不叫人笑話!
齊文哲咬咬牙,若是仁慈的代價是愛妻與爲出生的孩兒,他只能選擇心狠手辣。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只當爲民除害便是。”齊文錦前世可沒少禍害人,若今生再叫他登基,豈不害人性命?
“孤該如何做?”齊文哲問道。
“後頭的事兒交給本郡主,太子哥哥只需好好兒表現,叫皇上知曉,你能爲君王。”蘇瀾攏攏耳側碎髮,面上戾氣全無,顯得柔和溫婉。
只齊文哲知曉,這美人蛇最擅僞裝。
“聽聞女子有孕時最是愛胡思亂想,東宮除卻太子哥哥,還有姐姐在。姐姐方診出有孕,太子哥哥便急匆匆召表妹進了書房,若是叫姐姐知曉了,太子哥哥只怕該吃不了兜着走。”蘇瀾把玩着散落頸脖間的長髮,嘴角微勾。
齊文哲一愣,被噎一氣,指着門口喝道:“滾出去!”
擠眉弄眼的看向蘇瀾,似是求救一般,“孤的長劍決不送你!”
真是……叫人啼笑皆非的藉口,哪個未出閣的姑娘喜歡長劍?大包子元鳩除外。
蘇瀾翻着白眼,優哉遊哉的踱出去。側妃娘娘是個聰慧的,若當真算計起人來,比之她亦是分毫不差。只被太子殿下獨寵了兩年,後院平靜,方沒機會一展身手。
但若關係腹中孩兒,她斷不會再如往日一般溫婉平和。
蘇瀾前腳踏出書房,後腳側妃娘娘的丫鬟便迎了上來。蘇瀾撇撇嘴,對此毫無意外,一個不願叫孕婦煩惱,一個不願叫夫君憂心,反倒都將糟心事推到郡主大人頭上了。
慧極必傷,郡主大人估摸着自己是個短命的……呸呸,壞的不靈好的靈,安陽郡主還等着與她大哥哥長相廝守,白頭到老呢。
“見着我便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這是太子殿下又招惹了咱們郡主大人不成?”孫元瑤正掰齊文哲不知從哪兒尋來的柑橘,分成兩半,遞到蘇瀾嘴邊。
蘇瀾嗷嗚一聲張嘴嚥下,含糊不清道:“姐姐與太子哥哥竟
偷懶,又不是本郡主的孩兒,總叫本郡主出主意,本郡主還未出閣呢,也不怕生生折了本郡主的福氣。”
她撅着嘴,不滿的朝外頭哼哼幾聲,一副“你不來哄我我可就真真生氣了”的模樣。
“還說自己是天下頂好的姑娘呢,竟還總愛發脾氣。”孫元瑤站起身來,蘇瀾忙上前將她扶住。
“小心本郡主侄女兒!”她強勢的將孫元瑤按坐在牀榻上,不厭其煩的嘮叨,“一個兩個竟都不省心,姐姐有孕也不知收斂,等侄女兒出來,乾脆送將軍府叫本郡主養着,免得礙了你們夫妻二人的眼了。”
“郡主要養也該是在丞相府,只不知莫公子會不會將小主子扔出來。”丫鬟掩嘴笑道。
蘇瀾一跺腳,伸手欲上前掐她,這小丫鬟正是當日在國安寺祈福時見了她便雙眼發亮的梅香。
“毛毛躁躁的,竟不知是誰不知收斂了。”孫元瑤笑道,見她毫不在意的與梅香鬧作一團,又不免露出笑意來。
這是在與她拖延時間了。孫元瑤心中瞭然,只扶着小腹,等那二人嘻嘻哈哈的停下灌了幾口茶,方笑意盈盈道:“說吧,殿下尋你商量何事了。”
“能有何事?”蘇瀾眼神遊弋,乾笑兩聲,偷偷的掃孫元瑤一眼,又大笑道,“表兄表妹自是該好好聯繫感情,側妃娘娘這是醋了不成?”
“胡鬧!”孫元瑤戳戳她腦門,道,“我是什麼心,你還能只知道不成?殿下是做大事的,後院的事怎能叫他煩心。”
就你二人最是恩愛體貼,怎就捨得叫本郡主煩心。
郡主大人嘴一癟,道:“姐姐有了身孕,那些糟心事兒太子哥哥怎捨得叫你煩心?”
本以爲太子側妃該是每日水深火熱,明爭暗鬥,實則孫元瑤過得比她這最受寵的安陽郡主還要舒心幾分。起碼太子殿下欲算計人的時候,總不大樂意勞煩側妃娘娘。
郡主大人深覺自己竟成了孫元瑤的擋箭牌,不僅禁有些憂傷。
“近來還需注意着些,雖說東宮中防衛森嚴,卻到底不盡是自己人,膳食只差身邊信得過的人做,香爐花卉莫要擺在房中。”安陽郡主垂頭想了想,不大放心的補充道,“若是察覺異樣,儘管差人來尋我,本郡主定叫算計姐姐的
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知你貼心。只三皇子與安王那處,到底防不勝防。”安王與齊文錦之間怕是不簡單。
孫元瑤揪緊腹上的衣裙,若是那二人當真對她下手,便是拼了這條命,她亦要叫他們後悔。
“可別教壞了我侄女兒。”郡主大人出聲打斷她的思緒,“齊文錦那賤人本郡主自會收拾,姐姐只管安心養胎便是。”
太子殿下不願叫孫元瑤煩心,蘇瀾與孫元瑤交情甚好,自是亦是不願。索性離她及笄出嫁還有些時日,只盼着她出嫁之日,能是個太平盛世。
如今這京城可謂一趟渾水,蘇瀾自問不是個勤快的,亦懶得再去一一解決,只將罪魁禍首剷除便是。
她倒要看看,沒了齊文錦,安王又當如何實現他的大業。
“本郡主這滿腔的算計,只用在徐貴妃母子二人身上了。雖都是沒腦的,真要對付起來,卻是不簡單了。”蘇瀾揉揉眉心,徐貴妃母子還在可勁兒蹦躂,將軍府又出幺蛾子,郡主大人感覺自己當真是操碎了心。
蘇溪管家尚可,若論起陰謀算計來,到底比不上女子。蘇北是個不定性的,雖有些謀略,卻遠派不上用場。況將軍府樹大招風,稍有不慎便該叫人拿住把柄。如今形勢嚴峻,當真是煩心得很。
“聽聞大將軍回京了,你怎還愁眉苦臉,往常早該樂開了花了。”孫元瑤嗔道,眉眼間風情萬種 。
蘇瀾抱頭苦惱,哀嘆一聲,道:“糟心得很,姐姐還是莫要過問。本郡主如今只覺自己腦子竟都不夠用了,只巴不得就寢都在算計人。”
她捂着胸口眼淚汪汪,半擡下巴楚楚可憐的看着孫元瑤,“本郡主應是多良善的好姑娘啊,只被逼得回不了頭了。”
孫元瑤掏出帕子,心疼至極,道:“竟叫人可憐,瞧瞧這小臉兒,當真是叫人心疼得緊。”
安陽郡主如願以償,太子殿下正進門來,只怒道:“安陽,你竟又調、戲孤的媳婦兒!”
裝可憐什麼的,安陽郡主最是拿手了。
“哎呀!本郡主還等着回府呢,太子哥哥好好兒與姐姐解釋解釋,叫本郡主來到底有何事相商。”蘇瀾託着額頭,這一整日竟都在思考,可真是傷腦得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