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 日有所夢
鳳陽走出墨白住的墨園後便不知道去哪裡,他擡頭看了眼天空,今天的天氣不錯,出了太陽但日光不是很強烈,站在太陽底下不會感覺到很曬。
鳳陽不想讓別人知道他在柳花閣還住在銀樓裡,他無聊時只能找墨白打發時間,因墨園地處偏闢,而且也只住着墨白一個公子,不像其他的院子都是住着四五位公子的,他要是一出現,就全部人都知道了。
玉園雖然也只住着玉霜,但是玉霜那人話不多,而且在他的面前太拘謹,有點放不開,去找他更是無聊的透頂。
想來想去,沒有地方可去,鳳陽只好慢吞吞地走回屬於他自己的院子——鳳園。
走進院子,進了房間,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但剛入口又噴了出來,“玫玉,這茶是怎麼回來,爺要的雨前龍井呢,這是什麼,爺不喝鐵觀音的你不知道嗎?”
又呸了幾聲,將嘴裡的口水吐個乾淨,不留一點鐵觀音的味道。
他一直喝的茶就是雨前龍井,沾不得別的味道。
真是氣死他了,本來被墨白他們兩個趕了出來,他就超級不爽,現在連喝口茶都不順心,他還真想將這裡給毀了。
早知道的話,他就不來了。
但是想到冷心寶,他又壓住那股要離開的想法,好不容易遇到一個這麼有趣的人,不逗弄逗弄還不是他的性子。
而且他還記住今天被墨白趕出來的仇了。
既然他喜歡冷心寶,那他也對冷心寶感興趣,不插入一腳還真是對不起今天受的氣。
“玫玉,玫玉,去哪了,趕緊給爺滾出來!”
見叫了半天的人了,還沒見着影子,鳳陽氣更不順了,腳猛地朝凳子踢去,“啪”的一聲,凳子朝門外飛去,掉在地上摔成了碎片。
玫玉剛走到門口,見一個黑影朝自己襲來,身子迅速往旁邊一讓,只聽到“啪嗒”一聲,一眼望去,看清楚剛纔朝她飛過來的東西是啥了。
一張凳子,可惜現在成碎片了。
她走了進去,頭微垂着,慢慢地說道:“主子,您找奴婢?”
“不找你會叫你嗎?”火氣還是一樣的大,說話都帶衝的,“怎麼來的這麼慢,不是讓你滾過來嗎?”
玫玉的頭照樣不擡,不看鳳陽一眼,又是慢慢地不帶情緒地回道:“回主子,奴婢不會滾,只會用兩條腳走。”
“呃!”鳳陽沒想到她會這麼說,一時無言以對,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才說出一句,“爺讓人將你的腿給打斷,看你到時還會不會滾?”
“不會!”斬釘截鐵地回道。
這時,玫玉的頭擡了起來,盯着鳳陽的眼睛,“而且奴婢知道爺不會讓奴婢斷腿的。”
鳳陽聽她這麼一說,氣頓時消了一大半。又想了想剛纔的話,頓時覺得有些好笑。
他坐了下來,一手放在桌子上,食指敲了敲,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說道:“你就這麼肯定爺不會打斷你的腿?”
玫玉還是那副看不出任何情緒的表情,“不會。”至少現在不會,她在主子的身邊呆了那麼多年了,將主子的習性摸的一清二楚,人很叼,又懶,什麼事情都要別人爲他做好,又有點說風就是雨的性格。另外主子已經習慣有她侍候着,她還有個最重要的優點就是能打,估計這點是主子最看重的。
前面說了,主子很懶,但打他麻煩的人又多,雖然他有的是暗衛和擴衛,但是他不想動不動就將他們招出來,他要有個能將他們震住的人,她——玫玉就是這一個,所以她有這個信心主子暫時不會換掉她,就算要換的話,那也得找一個與她相當的人來代替。
鳳陽笑了笑,後又點了點頭,不錯,這就是他看中她當他貼身護衛兼丫鬟的原因。
在他身邊呆着,沒有這點自信他早就換了,不會讓人呆在他的面前礙眼。
不過,今天這事是怎麼回事,往常都不會這樣的。
他指了指倒掉的茶杯,“我的雨前龍井了?誰讓你換成鐵觀音的?”
“沒有雨前龍井,奴婢正想着回冰鳳院去拿點過來。”看了下那杯子裡及倒在桌子上的茶葉,淡淡地說道:“這茶不是我倒的。”她又不是傻子,知道主子不喝雨前龍井以外的茶,還給他泡別的茶那不是找死嘛!主子的性子向來陰晴不定,誰知道他會不會因爲這點小事而找她麻煩。
鳳陽在她的眼中已經是一個沒事找事的人。
其實也是,鳳陽最近沒人找他麻煩,閒的有些蛋疼了,要不然也不會只聽到墨白一個感興趣的人就住到了銀樓。他以往是最討厭住銀樓了,每個月檢查賬目時,只憑興趣的,想來就在銀樓聽底下的人彙報情況,不想來就固定在冰鳳院裡聽彙報,而他呆在銀樓往往不超過一天,現在竟然想呆在這裡一段時間,這不是不正常嘛。
聞言,鳳陽似不耐煩地揮了揮手,道:“算了,你趕緊去吧,爺等着。”見她轉身就要出去,頓時想起了一件事,又叫住了她,“順便去金樓一趟,告訴玫佩,我在這裡。”幸好他想起她了,不然今天讓她白跑一趟。
“是。”玫玉領命退了下去。
玫玉走後,鳳陽轉坐到一張搖椅上,雙手交疊放在腦後,狹長的鳳眸微微眯起,但沒有完全閉上,露出一條縫看着屋頂,身子動動,椅子便搖了起來,頓時整個屋子只聽那搖椅咯吱咯吱的響,半響過後,他嘆了一口氣,道:“這日子真無聊,沒個東西打發打發,都要閒着發黴了。”
……
“寶兒,寶兒——”
隱隱約約的,心寶好像感覺有人在搖晃自己的肩膀,耳邊也聽到有人在喊着她的名字。驀地睜開眼睛,她看到了一雙深邃的黑眸,彷彿能夠吸取別人的情感……待看清是誰後,她猛地伸手,一把摟住他的脖子,叫着他的名字,一聲又一聲。
“墨白,墨白……”叫到最後還哭了出來,但不是很大聲,而是小聲地哭泣,聽着人心裡很不舒服。
“你怎麼了?”墨白有些搞不清狀況,但他並沒有推開她,而是拍了拍她的背,安撫着她的情緒,“我在呢,在呢,別事,現在沒事了。”不管發生什麼事他都部在她的身邊的。
“真好,你又活了,我好怕,我看到——”心寶說着擡起了頭,但是突然看到周圍的環境,一下子止住了聲,然後像是突然清醒了,一把推開他,隨便用手背擦了擦眼淚,半響之後,看着墨白才問道:“你怎麼在這裡?”
她不是要睡覺將他趕出去了嗎?爲了防止醒來後再次看到陌生的地方便將門都栓好了,他是怎麼進來的?
墨白一看就知道她的意思,但他只是笑了笑,避重就輕地回道:“這是我的房間,我不在這裡在哪裡。”
他纔不會讓她知道就算門被栓住了對他也沒有一點妨礙,他想進就進,也不會破壞門栓。
“那給我換個房間,這個讓給你。”說完,便要下牀。
雖然她對他的一些親密動作沒拒絕,但是也不想這麼快地跟他“同居”,他還在她的考驗當中,通過了才考慮考慮。
再說,那墨幾本來就看她不順眼,要是被他知道她跟墨白住一個房間,那更不招他待見,被他甩白眼了。
“好了,我是開玩笑的,你就住這吧。”連忙阻止她下牀,對她笑了笑,伸手撇去她眼角的淚珠,“你好像做噩夢了吧,我在外面都聽到你的叫聲了,所以便闖了進來,見你在夢中還掉着眼淚,便把你叫醒。跟我說說,做了什麼惡夢啊,竟然還能把你嚇哭。”
不知道他剛闖進來時,看到她這個樣子,心疼死他了。
她在夢中到底夢到了什麼,竟然傷心成那樣。那眼淚就像不值錢似的,拼命地往外流,嘴裡發出一些模糊的聲音,他仔細聽,但沒聽清楚內容。
誒?
心寶擡起頭,看了他一眼。
她哭了嗎?
是的,她想起來了。
那確實是一個惡夢,對她來說是一個惡夢。
她夢到墨白毒性發作——死了,七竅流血而死,死相很恐怖。
她死命地搖晃着他的身體,想叫醒他,但是他沒應她,一直流血,血染滿了她一身,而就在這時,她眼前發亮,看到一個穿着青色道袍的美男跟她說話,說是帶她回家,回到二十一世紀,回到她原來的家,回到她爹地的身邊。
這本該是件讓她很高興的事情,但是,她聽了,卻沒什麼反應。
當時她的表情呆呆的,只是擡頭看了那青色道袍的美男一眼,便又低頭看着懷裡的墨白,嘴裡喃喃叫着他的名字。
那美男見她沒反應,以爲她沒聽清他說的話,便又大聲地重複了一遍。
她當時很不耐煩他,朝他吼了一聲,“你煩不煩,我不想回去,別再來煩我。”吼完又低頭定定地看着墨白,伸手輕撫着他的臉龐,將他臉上的血擦了一遍又一遍。
可是那血就像擦不乾淨似的,一直流,擦完了又有擦完了又有,煩的她邊哭邊不耐地叫着墨白的名字。可就在她擦不耐煩的時候,突然,眼前模糊一片,白茫茫的,待她看清以後,懷中沒有了墨白,而她卻回到了二十一世紀,站在她家別墅門口。
就在她要進門時,卻醒了。
然後眼前突然看到墨白,她當時還以爲身要夢中,以爲他死而復活纔有了剛剛那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