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明珠緩緩走到孫氏那裡,此時葉農義還未曾回來。
葉明珠在丫鬟地攙扶下,猛地跪在孫氏面前。
“這是怎麼了?好端端地跪在這裡坐什麼,還不快起來?”孫氏一副心疼的樣子。
“是女兒不孝,女兒有罪,特意來向母親請罪。”葉明珠低着頭,一副愧疚的樣子。
“我的兒啊,你有什麼錯,還不快快起來?”
“母親聽我說完,否則女兒便長跪不起。”葉明珠垂着頭,聲音有些哽咽,“是女兒的不是。女兒年幼又不會說話,惹惱了兄長。女兒知道,兄長是爲了女兒好,這一路上,兄長盡心盡力地待女兒。卻不知被哪個有心人胡言,意圖挑撥我們兄妹關係。兄長是讀聖賢書的,自然不受那奸人挑撥。只是兄長擔心女兒年幼不懂事,因怕女兒日後行錯事,這才殷切囑咐。卻不曾想,女兒身子不爭氣,正巧兒病倒了,便被有心人哪來聲事。”
葉明珠一邊說,一邊觀察孫氏的神色,卻發現孫氏的神色似乎跟剛剛有所不同,若非她細心觀察,否則根本就看不出來。
“二姐姐做事不周出了事,又連累了大姐姐。好在安榮王府本就不想和我安國公府交惡,這纔將事情解決了。只是二姐姐卻出嫁了……明珠年幼,不會處事,安榮王府想讓二姐姐嫁過去,明珠也不知道該如何,便順了他們的意思。想着二姐姐是庶出,能夠嫁給王府的庶子做正妻,也算是高攀了。二姐夫是個得寵的,聽兄長說二姐夫在王爺面前也能說得上話,明珠便也放心了。只是,還未曾稟告爹孃,二姐姐便出嫁了……”葉明珠一副傷心的樣子。
“唉,就這麼點兒事,快起來吧,做母親的哪個會怪罪自己的孩子?”孫氏慈愛地將葉明珠從地上來起來。
葉明珠一副依賴的樣子看着孫氏,心中卻在感嘆:的確,沒有一個母親會乖自己的孩子的,可是前提是自己肚子裡出的那個。葉明珠雖然從小養在孫氏面前,孫氏待她也費了些心思,卻到底是隔着一層。
葉明珠如今算是想明白了,雖然這次出門,錯不在葉明珠身上。只是,她和葉陳忠之間算是有了隔閡。沒有哪個母親願意看到一個庶女做得比自己的兒子好的。葉明珠主動請罪,就算是孫氏對她有些不滿,卻也消了不少。
“你大哥做事就是一根腸子,不知道變通,累得你受苦了。”孫氏慈愛地拍了怕葉明珠的額頭。
“明珠明白的,大哥是關心明珠。”葉明珠一副乖巧的樣子。
“你這孩子,從小就懂事,你不怪他便好。”孫氏感慨道。
“大哥是明珠的親人,除了父親母親還有大姐姐,大哥哥便是明珠最親近的人了。大哥不怪明珠不懂事便好。”葉明珠乖巧地說。
孫氏又和葉明珠說了幾句話,一副母慈子孝的場面。葉明珠在心中忍不住嘆氣。她和葉陳忠之間的關係,不可能好了。只是,孫氏再疼她,也疼不過自己的嫡長子。葉明珠能做的,就是在孫氏面前,做一個乖巧的女兒,敬愛兄長的妹妹就可以了。
不管孫氏是否真的相信她不怨恨葉陳忠,葉明珠明白,孫氏要的只是一個態度,一個葉明珠日後不會和他們母子作對的態度。而孫氏也自信,葉明珠在她眼皮子弟子,做不出什麼。
“母親心善,給了女兒三個丫鬟。只是女兒提前回來了,母親這裡的大丫鬟二等丫鬟的名額滿了,女兒那裡的名額也滿了。母親給女兒的三個丫鬟對女兒盡心照顧……”葉明珠說到這裡,似笑非笑地瞥了那三個丫鬟一眼,三個丫鬟的臉色均是一變,“女兒可不願將她們當三等丫鬟使。算算年紀,她們三個也該配人了,可否讓女兒做主,也算是報答幾個姐姐一路上的照顧之恩了。”
“夫人。”三個丫鬟頓時臉色慘白,猛地跪在地上。
“這是做什麼,三姑娘有意給你們一個好前程,你們做什麼這副表情?”孫氏一臉不悅地說。
“想必是幾個姐姐太開心了。”葉明珠笑得燦爛。
“你有這份心思,是她們的福氣,我便依你。我一會兒讓丫鬟將賣身契給你送去,她們的事你做主,不用回我了。”孫氏毫不在意地說。
“多謝母親,就知道母親疼我。”葉明珠依偎在孫氏懷裡。
“你們三個都下去吧,回去看看你們老子娘,然後就待在三姑娘那兒。”孫氏不耐煩地揮了揮手。
三個丫鬟還想再說什麼,只是聽到自己的父母,這才閉了嘴,不甘心地走了出去。
葉明珠又和孫氏說了幾句話,這才離去。
葉明珠回到自己的院子,陪了王媽媽一會兒,便去歇息了。囑咐湘雅好好做事,至於那三個,把她們當客人待就行了。
三個丫鬟極其心驚。誰都以爲三姑娘身子嬌弱,又一向和善,是個軟弱可欺的。這一路上,三姑娘未曾責怪她們一點兒,反而讓她們覺得因爲自己是夫人身邊的人,三姑娘不敢對她們做什麼呢,卻不曾想這個纔是個厲害的。
別的丫鬟都對她們客客氣氣的,更是讓三個丫鬟膽戰心驚的。若是此時,葉明珠對她們發一通脾氣,三個丫鬟反而鬆了一口氣。如此平靜的樣子,三個丫鬟總覺得會發生什麼事。三個丫鬟想要見葉明珠,卻根本見不到,葉明珠身邊的丫鬟每次都說三姑娘累了。
晚間,葉農義回來了,發了一通脾氣。葉明清是他疼愛的女兒,就這麼匆忙地嫁了,任誰都惱火。雖然說葉明清做出那種難以啓齒之事讓葉農義心中厭惡,卻到底是自己的女兒,出了這種事在嫁過去,日後定然不會有好日子過。
葉陳忠卻覺得,葉明清名節盡毀,沒讓她以死明志就已經是不錯的了。更何況,出了這種事,把人趕緊嫁出去纔是整理。父親不在身邊,他是長兄,爲自己的妹妹做主婚姻大事,也不違背規矩。葉陳忠這麼說完,把葉農義氣個半死。
葉農義覺得,雖然出了這種事,到時候給安榮王府一些好處,不讓消息傳開,這件事就作罷。再不行,日後給葉明清換個身份,遠遠地嫁出去就好。
顧姨娘也聽說女兒出了事,只是遠水救不了近火,好在一行人回來了,卻不曾想聽到自己的女兒嫁出去的消息。女兒在外,就這麼被嫁出去了,連個像樣嫁妝都沒有。顧姨娘還指望日後把女兒嫁給某個權貴呢,怎麼能嫁給一個王爺的庶子?
葉陳忠卻說顧姨娘是個姨娘,哪有在主子面前說話的?葉陳忠在女人方面一向是糊塗,平日裡這個顧姨娘雖然說惹了不少事,但是白姨娘已經故去,衛姨娘是個木頭,因此葉農義對待顧姨娘還是比較喜愛的。再者,葉明清已經失節了,又怎麼能騙人?葉明清要不就嫁給那個庶子,要麼就自盡。一時間,葉農義又被氣到了。
後來還是葉明珠算着時間過去了。顧姨娘一見葉明珠,就覺得是葉明珠害了自己的女兒,上去就要打葉明珠,卻被一邊的下人攔住。
比起顧姨娘和葉明清,葉農義明顯更疼愛自己的小女兒,一下子就把心偏向小女兒了。想到自己的嫡長子路上做的事,險些要了自己小女兒的命,頓時對葉明珠愧疚得不成樣子。
“我的乖女兒,你怎麼過來了?還不好好休息休息,若是身子熬壞了,父親該心疼了。”葉農義將葉明珠抱了起來。
“女兒想父親了。”葉明珠靠在葉農義懷裡撒嬌。
“你若是想父親了,吩咐下人告訴父親,父親來看你。”看着女兒瘦了許多,葉農義心中更是多了幾分憐惜。
“女兒急着看父親。父親這是怎麼了,爲二姐姐傷心嗎?二姐姐不能跟明珠一起回來,明珠也不開心。只是,母親說了,女人嫁給一個好人才是最重要的,所以明珠要爲二姐姐高興。”葉明珠故作天真地說,“那日安榮王妃說不願意和國公府壞了關係,因此就想讓二姐姐趕緊嫁過去。女兒覺得,姐姐是庶女,嫁給安榮王的庶子,還是姐姐高攀了一些。這是門好親事,便跟大哥哥說了。大哥哥也覺得趕緊將二姐姐嫁出去比較好。是不是忙着做錯了什麼?”
“唉,安榮王府看起來是個王府,卻已經走了下坡路,又哪裡比得上我國公府啊?”葉農義嘆了口氣。
“可是二姐姐已經壞了名節了。再說了,二姐夫可得王爺寵愛了,日後定然能有一個好前程。二姐夫不會承爵,便可以入京。日後,二姐夫在京城做了官,我們又可以看到二姐了。”葉明珠開心地說。
“夫君,那孩子深得安榮王疼愛,王爺定然會爲那孩子某一個前程。再說了,二姑娘可是我國公府的姑娘,雖然出了這種事……卻到底沒人敢輕看她。若不然,二姑娘是庶出,嫁給那些權貴是不可能的了。我國公府的姑娘難不成給人做妾?還莫不如嫁給王爺的三少爺呢,說不定日後還有一個不錯的前程。二姑娘的好日子再後頭。”孫氏也是時候插話。
孫氏留着葉明清,不過是想給葉明惜練手。只不過,葉明惜是個不長腦子的,根本就不是葉明清的對手。如今,差一點兒整個國公府就被葉明清連累了。就算是葉明清回來,孫氏也會把她看牢,日後給她找了人家,孫氏也要擔心有一天東窗事發累及國公府。莫不如把她就這麼嫁出去。
“是啊。父親,那幾日大哥哥可是愁得飯都吃不下去,明珠可心疼了。”葉明珠一臉擔憂地說。
葉農義聞言,嘆了口氣,語氣也軟了幾分。
“也罷,既然事情已成了定居,便這樣吧。”葉農義搖了搖頭。只是……葉農義看了一眼葉陳忠,到底是嘆了口氣。
“老爺,我可憐的清兒啊!”顧姨娘一見事情就這麼樣了,頓時拉着葉農義的袖子就要哭。
“二妹妹做事不檢點,還累及國公府,如此……”葉農義見狀,又開始說着那一堆聖賢道理。
葉農義聞言,眉頭皺得越來越緊。
顧姨娘哪裡懂得這些,頓時一副潑婦的樣子,惹得葉農義一陣心煩。葉明清做的這些事,葉農義都知道了。若非葉明清就這麼嫁了出去,葉農義恐怕就直接罰她跪祠堂了。只是如今人到底嫁出去了,還離得這麼遠,又是名聲掃地的,日後如何又不知道,葉農義到不自覺地心軟了。
葉農義不耐煩地將顧姨娘甩了出去,顧姨娘猛地摔倒在地,下身出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