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氏冷哼一聲,“你可別亂叫,就你這歲數,我可當不起!”
柳青兒雖有幾分姿色,但已是華信之年,柳青兒小心翼翼地擡頭,語氣滿是尊敬,“就算您年紀小,先入門的就是姐姐,這點規矩奴家還是懂的。”
劉氏大怒,揮手就是一個響亮的耳光,“不要臉的東西!再胡噴看我不撕爛你的嘴!”
藍怡看着倒地時不護着肚子,反而只顧着調整姿勢讓自己跌倒地看起來更美的柳青兒,很想上去再補上一腳。
柳青兒跌倒在地,一手護着肚子,一手拿帕子捂住臉,嚶嚶哭泣,“奴家怎麼敢亂說呢,是遠郎他應了奴家,說只要奴家懷了身子便讓奴家進門的。姐姐不信,可以問遠郎的。”
劉氏甩甩手,擡頭看丈夫。她身着新做的桃紅褙子,淺青色石榴八幅裙,頭上戴着玉簪,雙耳墜着明月璫,因爲在家時哭過,眼角還微微泛紅,現在怒氣中瞪圓了卻顯得生機勃勃,十分的好顏色。
王|林遠憤怒地瞪着柳青兒,上前站在劉氏身邊,“媳婦兒,她這是訛人,我已派人告到了衙門,待會兒就有人來拿她,你莫動氣,爲了這種人,不值得。”
柳青兒聽了卻毫無懼意,用粉紅的帕子捂着臉,嚶嚶哭泣。她的爹爹柳老五上前扶起她,氣呼呼地道,“好你個王|林遠,去衙門正好,咱們就到劉知縣面前,好好地說道說道,看你怎麼抵賴!”
藍怡眉頭微皺,對水秀低聲道,“你去路口守着,你去路口守着,看是誰帶人過來,告訴他先過來教訓柳青兒幾句,壓回去嚇唬一頓,過兩日再開堂。”
水秀轉身離開,藍怡到劉氏身邊耳語幾句,劉氏點頭,看着柳青兒“父女”,冷哼一聲,諷刺問道,“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們是幹什麼生意的,就算肚子裡有了種,是哪個的你們自己都不清楚,還敢訛到我們頭上來,不給你們點厲害嚐嚐,你是不知道馬王爺幾隻眼!”
圍觀人羣發出嘿嘿的笑聲,暗門子,也就是暗|娼,人羣裡有幾個曾到柳家“照顧”過柳青兒的生意,王|林遠這話說的,還真是有那麼幾分道理,不過,人羣裡還是有好事的起鬨問道,“掌櫃娘子,人家柳青兒說知道你家男人腰上有顆紅痦子呢,這是真的不?不管有多少人,只要你男人去過,柳青兒這肚子裡的種,就沒準兒是你們老王家的啊!”
劉氏眼光一轉,狠狠瞪着呲牙笑得正歡的矮胖子,“放屁!長這麼大,你沒去過澡堂子洗澡?有心算計無心,他們想訛人,知道這點兒有什麼難的!”
旁邊幾個人又開始起鬨,王|林遠看着怒氣衝衝的媳婦兒,滿心都是感動,胸中的怒氣散去,腦子也清楚起來,“各位,假的真不了,衙門見分曉!大夥都別在這兒圍着耽誤工夫了,我們青山雜貨鋪新運來一批上好的白米,咱們店裡的老主顧,憑卡能買十斤減價白米,賣完爲止,早到早得啊。”
聽到有便宜的白米賣,人羣中幾個上年紀的婦人馬上扒拉開衆人往雜貨鋪裡跑,王|林遠給門口的管事使眼色,讓他進去招呼,白米是運了過來,但本打算後天纔開始賣的,剛纔他和幾個管事就是在裡邊商量白米低價促銷的事情,被柳青兒這一鬧給打斷了。
轉眼之間,圍觀的幾十號人都衝進雜貨店排隊買米,只剩下幾個兩撥當事人對立着。藍怡看着左右張望的柳老五,冷笑道,“還有什麼後手,儘管使出來吧。”
柳老五冷哼一聲,就是死死咬住了一句話不鬆口,“不管怎麼說,王|林遠睡了我閨女是千真萬確的,鬧到衙門去咱們也不怕!”
劉氏氣得直咬牙,這時衙門的人衝了出來,帶頭的是個藍怡沒見過的生面孔,嚷嚷道,“鬧什麼,鬧什麼,再鬧拿到衙門去說事!”
柳老五眼前一亮,“胡爺,您可來了,這王|林遠佔了我閨女的便宜還死不承認,你可得給咱們做主啊。”
胡得順瞥了一眼藍怡幾個,目光落在王|林遠身上,“給我鎖回去!”
王|林喜皺眉,上前攔住道,“胡捕快,凡是得講究證據,哪能憑他們一句話就抓人?”
“爺是捕快還是你是?爺做事自有爺的道理,柳老五既然告了王|林喜欺辱良家婦女,爺就要把他抓回去審問清楚,滾開!”說完,他舉起帶鞘的腰刀當棍子用,就朝着王|林喜的身上招呼過來。王|林喜從旁閃過,他身後的兩個捕快就要上前拿王|林遠。
大周雖然允許青|樓妓|館開門營業,但暗門子卻是違法的,被衙門抓住會從重處罰,不過這種皮|肉生意賺頭大,就算被抓了罰些銀子,他們還是會照做下去,衙門人手有限沒有精力總去盯着他們,也算默認了這等營生的存在。
只要沒被抓住,那他們就是城裡的主戶,是受衙門保護的正規做小買賣的商家,柳老五得意洋洋的看着王|林遠,今天定要叫他吃不了兜着走。
藍怡開口道,“既然如此,胡捕快,咱們也告柳老五和柳青兒誣賴好人,無端生事。那你是不是該把他們也帶鎖了,帶到衙門問一問?”
胡得順拿眼角夾了夾藍怡,見她小模樣長得挺喜人,忍不住多看了幾眼,笑嘻嘻問道,“你是哪家的小娘子,莫不是這王|林遠的媳婦兒?哎呀,這種沾花惹草的男人,你跟着他幹啥,還不趁早合離算了,再找個老實靠得住的男人好生過日子。”
說完,他挺挺胸膛,表示他就是那靠得住的。王|林喜和王|林遠見胡得順敢侮辱藍怡,都怒了,上前就要動手。劉氏雖怕官,但此時也正有氣沒處撒,挽袖子也要上去,藍怡趕緊伸手拉住她,也喊住王家兄弟二人,胡得順是該打,可他穿了捕快服,就是衙門的公差,打不得,否則他們有理也變得沒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