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衛極看媳婦兒憂心的模樣,寬慰她道,“藍五應下會給咱們報信,且藍家那裡有王爺和李大哥的人盯着,一旦他們有不利於你和文軒的舉動,咱們定能提前得到消息的。藍家當初對文軒母子下手,應是怕藍俊辰沉溺於女色;現在藍俊正估計是爲了拿到當初藍俊辰想霸佔朋友之妻的證據,以此證明藍俊辰品行不端不足以爲藍家少主。既然他們都知你已失憶,完全記不得當年之事,雙方就都沒有向你出手的必要。而且,你已拜入無名先生門下,怎麼算也是他們的師妹,他們更不會輕易動你。”
“雖然看得出他們很尊敬恩師,我不覺得他們會對我有同門之誼。”藍怡撇嘴道,自古至今,同門相殘的事情可不少。
周衛極握住她的小手,屋內暖和,她的手不算涼,“你說得對,但是他們看得出無名先生對你十分看重,因此會顧忌幾分。而且先生的次子於紫陌乃是江湖三大世家之一——于家堡的少主,實力不容小窺,否則藍家也不會讓兩個嫡子都拜在他的門下。”
藍怡瞪大眼睛,好奇問道,“這些你怎麼知道的?”
她的目光讓周衛極覺得受用,又有幾分無奈,“小看你的夫君了,是不是?”
藍怡嘿嘿一笑,沒想到恩師的兩個兒子一個任一方官長,一個雄踞江湖,果真是一家子強人啊,想必師母也不是等閒之輩!忽然,她有幾分恍然大悟,“師母定是風華絕代的江湖女俠,恩師四方遊學時偶遇師母,然後喜結良緣……於伯也是師母派到恩師身邊保護他的高手,恩,一定是這樣,這就說得通爲什麼恩師身邊有於伯這樣的高手了!可惜師母早逝,我無緣領略她老人家的風采……若是恩師有女兒,不知該是怎麼個模樣……”
看她兩眼放光地陷入幻想裡,周衛極微笑輕點她的額頭,“你這丫頭猜對了一點,於伯的確來自於家堡。”
江湖三大世傢什麼的,藍怡並沒有聽過,“于家堡離咱們這裡很遠吧,否則於紫陌爲何不來給恩師賀壽呢?”
無名先生素來不喜熱鬧,往年的生辰都是於伯煮兩碗壽麪便過了,他的兩個兒子路遠難回,身邊的張平育等人送生辰禮後連面也吃不上,不過這些事情藍怡是不知道的。
周衛極點頭,“于家堡在蜀中,路途確實不近。媳婦兒,先生次子爲于家堡少主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多,你也不要告知旁人。”
藍怡應下,“不知道張平育跟不跟他們一起走,我還有些生意上的事情想與他商量,衛極,你陪我去趟客棧找他,好不好?”
“恩,待我先把馬牽到後山坡去。”紅日高起寒氣退散,今日不必去衙門,黑子也可去後山坡吃吃草曬曬太陽。
“把毛驢、山羊和小白小火都牽去吧,咱們一起去。”藍怡興致勃勃地道,“這幾日它們在家也悶壞了。”
於是,周衛極的一人一馬行,變成了一家三口、三馬、五羊的浩浩蕩蕩的大隊伍。文軒騎在小白身上,大聲唱着,“敕勒川,陰山下。天似穹廬,籠蓋四野。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噢~~風吹草低見牛羊~~”
藍怡和周衛極均笑了起來,這首曲子文軒是跟刀無鋒學來的。刀無鋒唱起來蒼寥豪邁,文軒唱起來則滿是童趣。
“文軒唱的真好聽,再唱一首,好不好?”
小傢伙受到表揚,挺起小胸脯接着唱道,“我有一隻小毛驢我從來也不騎,有一天我心血來潮騎着去趕集,我手裡拿着小皮鞭我心裡正得意,不知怎麼嘩啦啦啦我摔了一身泥。”
周衛極聽着有趣,也跟着輕哼起來,隨後變爲一家三口的合唱。現在正是農閒季節,山坡農田裡空曠一片,三人的歌聲雖不大卻傳出很遠,幸福,隨之盪漾開來,從村中散步走來的無名先生和柴公常傾耳細聽。
“世外桃源也不過如此。”柴公常感嘆道,“此聲,絕勝樓臺歌管。”
無名先生捋鬍鬚,面帶輕鬆的笑意,“常兄,與我一般在此做個尋常的教書先生,如何?”
柴公常哈哈大笑,“好,待我處理完身邊雜事,定來尋你,一起教這幫山裡娃兒讀書識字。”
周衛極三人從山坡下來,見二老在山邊閒遊,藍怡道,“常先生,恩師,到家中喝杯茶,如何?”
說完,她指着二人身後的高大房屋,“常先生莫推辭,您看,身後這排房子就是我家了。”
柴公常點頭,“出來許久,確實有些渴了。”
文軒聽了高興地上前,一手拉住柴公常,一手拉住無名先生,“爺爺快隨我去看家中的小狗狗們。”
孩子最是純真,誰喜歡自己他們是十分清楚的。這兩位爺爺待他和氣,每次都是真心的笑,文軒感受得到,在他們面前比在周老爺子面前更活潑。這兩隻小狗是他的新寵,逢人便是要炫耀一番的。
周衛極上前打開房門,迎二老進去,藍怡泡茶,幾人在院中曬着暖暖的太陽,看文軒與兩隻小狗奔跑玩耍。
柴公常飲了一杯熱茶,眼神跟着文軒的身影,微微笑着。藍怡笑道,“這孩子自小就喜歡活物,沒少幫着餵養雞鴨,撿蛋。這幾日又迷上小狗,嚷着等它們大些就帶着進山抓兔子呢。”
“山裡野獸兇猛,孩子去怕是不穩妥,”常先生笑道,“不過有能打虎的爹爹帶着自然無妨。虎父無犬子,這兩個孩子能跟在周班頭身邊是他們的福氣。”
他聽無名先生說起過兩個孩子的身世,知宇兒和文軒並非二人親出。
“周某大字認不得一籮筐,也就力氣大些罷了,這兩個孩子跟着我只能練練拳腳。常先生您上次說文軒長得像您的一位老友,不知您這位老友是哪裡人士?”周衛極打聽道,聽柴公常這樣說後他就留了心,只是一直沒有尋到合適的機會詢問。
藍怡也認真聽着,文軒的長相與其母相似,柴公常或許認識依柔的家人。
柴公常眯起眼睛看着文軒歡快的笑臉,久久才道,“我的這位老友,已故去多年。”
故去多年?周衛極與藍怡對視,均看到了對方眼裡的慎重。周衛極接着問道,“您的這位老友,可是意外身亡?”
柴公常聞言,目待審視地看着藍怡二人。
藍怡心中帶着幾分急切,“柴先生,文軒的容貌像他的親生母親。他的母親與家人外出之時路遇盜匪,未免受辱跳水求死,被文軒的父親救起。現在文軒的父母雙亡,您說他容似您的一位故友,若是您的這位老友也是遭遇盜匪而亡……”
“他並非死於盜匪之手。”柴公常目露沉思,“文軒的親生母親是哪裡人士?”
“她對自己的家事鮮少提起,只說是敬州人士,孃家姓姚。”藍怡直言告知。(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