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縣秀水街,王家雲水樓三層的雅間內,六子與王春榮酒足飯飽,命小二收拾殘席上茶。
“今天的百味餛飩比起鳳仙樓來一點不差,你們從哪挖的好廚子?”六子滿足地靠在椅背上,摸着肚子懶洋洋地問道。
王春榮呵呵一笑,“你的舌頭還真是叼了!這事說來也是趕巧,臨安知州家的公子上個月帶着一大家子人在水雲樓住下,這位公子頗好美食,帶了三位手藝甚好的廚子隨行伺候。這位公子此次進京尋門路辦事,承青叔恰好與他要尋的那家的大管事有些交情,所以幫他牽線搭橋。知州公子承青叔的情,給樓裡留下了一個廚子。”
王承圖和王承青兩兄弟是水雲樓的大掌櫃和二掌櫃,水雲樓能在兩年的時間內由死轉生,兩人功不可沒。按照他們與王家簽下的協議,今年兩兄弟經營水雲樓所得的年底分紅足讓他們笑到嘴角抽筋,兩兄弟本就對王家忠心耿耿,現再加上這樣的抽成方式,他們對水雲樓的生意自然是用上了十二分的心思。
六子感慨道,“看來知州家公子的事是辦成了,沒準明年承青叔又在京中多了一條門道,你們這買賣,算的好啊。”
今年年底乃是各州縣官員考課運作的關鍵時期,臨安知州這時候派自己的兒子進京的目的不言而喻。王承青在這時候幫忙,無異於雪中送炭,知州公子若運作成功,其父升遷之後可能會成爲京中或京畿官員,這對王家來說絕對是穩賺不賠的買賣。王家應爲王明哲的死和分家等原因,論財力已不是梅縣排的上號的大商戶,但是多年下來積累的人脈和經驗到底還在這裡,再加上王承德等人的合夥管理,又有藍怡在背後出謀劃策,王家雄起指日可待。
王春榮眉眼彎彎,“比不得米大人門路廣,咱們不過是小門小戶的商家,只能一點點地算計着做生意。”
六子撇他一眼,哼道,“得了啊,尾巴再甩這屋子可要容不下你了!說正事吧。”
王春榮故做老成的端起面前的茶杯,輕嗅茶香飲下一口,“你們不是一直想在秀水街買間大鋪子麼,機會來了。斜對面的布莊,年底之前就要賣。”
“王家二房的那家?”六子往窗外一掃,差異道,“好端端的怎麼就要賣掉?”
王春榮嘴角微勾,“缺銀子唄!消息還沒散出去,你心裡先有個譜。”
六子十分疑惑,“王明禮一項講排場,又有田知縣這樣的岳丈,卻銀子倒也合理。不過據我所知這布莊每個月少說也有幾百兩銀子入賬的,再缺銀子也不該殺雞取卵啊!”
這個月已經被斷了貨源,他可再沒幾百兩銀子入賬的可能!王春榮心中得意,面上笑容微帶神秘,“估摸是急缺錢吧。張家這次不插手,王明禮也不會把鋪子賣給王家其他人,能和你們商記爭的也就那幾家而已。你們先把王承素拿下,此事便八九不離十了。”
六子兩眼灼灼,“拿下王承素,他雖沒什麼腦子但也不是輕易肯鬆口的主兒。”
“王承素在城西柳燕街尾有坐小院子,裡邊住着的是他偷養在外邊的小妾,而且那小妾已有三個月的身孕。”王春榮放下茶杯,接着道,“王承素的老婆乃是有名的母老虎,她明天會得到消息,很快便會帶人到柳燕衚衕捉人。”
六子心領神會,“曉得了!放心吧,這樣好的機會咱們不會錯過的。嘿嘿,她這消息,該不會是你放出去的吧?”
“非也,非也。”王春榮學書生背書的模樣,搖頭晃腦道,“是有人打了這個主意,被咱提前知道了而已。”
六子呵呵一笑,“看來,王明禮這對主僕得罪的人還真不少。行了,我也不問是誰,這件事成了我再好好謝你。”
“那當然,這麼好的地段的鋪子,輕易可是碰不上的。”王春榮笑道,“旁的話我就不多說了,省的你嫌我囉嗦。我讓夥計裝了兩盒百味餛飩,你帶回去給嬸子和弟妹嚐嚐鮮。”
六子與春草成親月餘,正是甜蜜黏糊的時候,剛吃着水雲樓的餛飩好吃便想待會兒給孃親和媳婦兒帶點回去,沒想王春榮已經準備好了,心中更是暖呼呼的,道謝的話也沒再提,否則顯得見外了。
六子走後安排人手不必多提,王春榮從樓上下來,找到王承圖叮囑道,“圖叔,王田貴再來尋你吃酒時,你用話嚇嚇他,就說夜裡夢見大爺說年底回來查各店鋪的帳目進項。”
王承圖會意,“終於要動手了!這樣說怕是不夠,要不我再多添幾把火?對了,前幾****過來找我借錢,不如咱們趁機把他手裡的點心鋪拿回來,你覺得如何?”
周老夫人在把王田貴和王田止兩個庶子分出去時,給了他們兩處院子和十間鋪子。秀水街的肉鋪和點心鋪便在其中,這兩家鋪子生意不錯,但當時已在王明禮的掌握之內,管事和夥計均是他的人。王田貴兄弟拿到鋪子後與王明禮明爭暗鬥,總算把鋪子握在了手中,成爲他們名下最賺錢的買賣。
王春榮狡猾一笑,“我看成,他現在籌錢肯定是想買王明禮的布莊,呵呵,看來他們是要下血本了。”
“王田貴也算是精明的,沒想到這次栽在你小子手裡!”王承圖長出一口氣,又叮囑道,“你現在一定要沉住氣,在我這裡怎樣都成,出門可不能再掛出模樣讓讓他們瞧見起疑心。”
“圖叔放心,我曉得輕重。”王春榮目光堅定,大爺的殺身之仇,他們父子的牢獄之災,妹妹和文軒少爺受的顛沛流離之苦,一樣樣地都要報回來!
王春榮回到王家,碰到前來報喜的僕婦,王明禮的夫人田氏,剛剛產下一女。
周老夫人滿臉高興地打賞下去,又派人送去禮品,待僕婦退下後沉了臉,“他倒是兒女雙全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