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得壽請賈氏過去看暈過去的孃親,藍怡不放心讓於燕跟着,擡眼看西廂房,卻不見水秀出來,她心中有些奇怪。
於燕陪着賈氏出門到村南王家去看胡氏,藍怡則哄着被吵醒的兩個孩子再睡下,門口傳來水秀的聲音,“夫人,小的有事稟告。”
藍怡想到剛纔沒亮燈的西廂房,就知道水秀剛纔不在家,問道,“何事?”
“小的剛纔去客棧,聽到村南有喊叫聲,過去抓住一個裝神弄鬼的小賊,這人該怎麼處置?”水秀回道。
藍怡微愣,“人呢?”
“被小人打暈,捆在村外的樹上了。”水秀道,他趕到時,看到一個全身白衣的人從王得壽家的牆頭上跳下來,脫了白衣裳就撒丫子往山坡跑,便順手把人捉了。
藍怡推開門,看着一身利索的水秀,問道,“那人你可認得?”
“不是這村裡的人,也不是個會功夫的。”水秀道。
“直接送到村部去吧,交給他們處理。你這麼晚到客棧去做什麼?”藍怡問道。
“京城來了消息,小的想給如花送個信兒。”水秀言道,“皇上恩准,重審兆將軍當年舊案,主子已經隨着審案的欽差大人趕往西京了。”
藍怡喜上眉梢,“太好了,可還有其他消息。”
水秀點頭,“雷晉被聖上嘉獎,賞金萬兩。藍如海被判斬監侯卻在獄中自殺,拓跋孝直不知所蹤。”
“不知所蹤?”藍怡心跳莫名加快,想到吊死的藍如海,想到拓跋孝直說的那些話。
水秀搖頭,表示上邊並未詳提此事。
藍怡壓下心中的疑惑,“你且把人送過去,早着歇着吧。”
“小的等於燕回來再去。”他是奉命保護藍怡和文軒安全的,現在家中只她和兩個孩子,故他不能出去。
賈氏很快便回來了,水秀才轉身出門。
趙里正今晚輪值,就歇在村部裡,見到水秀送來的低頭想藏住面目的灰衣漢子,用力擡起他的下巴,看到他抹的白無常一樣的臉嚇了一跳,仔細辨認後,怒聲道,“周全兒,竟是你這小畜生!”
“我啥也沒幹,就是半夜出來解手迷路跑錯院子了。”周全兒死鴨子嘴硬地解釋道,現在說啥也不能承認自己裝鬼嚇人的事兒。
“你住在客棧裡,半夜出來解手能跑半個村子,塗成這樣?當我們都跟你一樣是傻子啊!”牛修堯一腳揣在周全兒的肚子上,轉頭問趙里正道,“周家村好手段啊!里正叔,您說這事兒怎麼辦?”
事情明擺着,周家村見不得北溝村越來越好,派人來當攪屎棍兒了。趙里正黑着臉,他與周家村的里正周德明爭暗鬥了這麼多年,好不容易佔了先,沒想到他就把這麼陰損的招兒用上了。趙里正也動了真氣,“修堯,去周老摳家,叫二和領上他家的大狼狗,再叫幾個人一起到村口去看看,發現有人就抓回來,抓不住就直接放狗咬!”
牛修堯點頭,轉頭對水秀笑道,“水秀哥,你能陪我走一趟麼?”
不提趙里正帶着人到村裡安撫受驚的村民,卻說牛修堯和周老摳的二小子週二和領着全村最兇悍的兩條大狼狗,隨着水秀到村口去捉周家村等着接應的人。脾氣火爆的週二和跟他爹周老摳一樣的五短壯實身材豹子眼,罵罵咧咧地道,“他孃的,待會兒找着人,你們誰也甭攔着,我非得讓青子咬下他們兩塊肉來不成!”
水秀卻對再抓住人不抱希望,周全兒是往村南山坡跑的,就算有人接應,見到自己把周全兒抓了也早就跑了。
果然,三人帶着兩條狗在山坡邊上轉悠了兩圈,沒有看到人影。牛修堯看了一眼黑乎乎的山林,知道不能追進去,便道,“便宜這幫兔崽子了,水秀哥,二和哥,咱回吧。”
“他孃的,大晚上的鑽林子,讓狼咬死才活該!”二和一聲唿哨叫回家裡的兩隻狼狗,舉着火把就要下山坡回村。
“啊!——”山林深處傳出一聲痛苦的尖叫,同時傳出的,是憤怒的狼嚎。週二和牽着的兩隻自小吃生肉長大的狼狗兇悍無比,聽到狼嚎毫無畏懼,汪汪叫着就衝了進去,週二和一跺腳,“回來,快回來,那是狼啊,你們不要命了!”
牛修堯擰起眉毛,“水秀哥,不是在山林裡撒了藥麼,咋還有狼過來?”
水秀凝神聽着狼嚎,“聽聲音是在遠處,咱們的藥就撒了這一個山頭。你們在這兒等着,我去看看。”
週二和看着水秀一個閃身就不見了蹤跡,吞吞口水道,“我了個娘嘞,修堯,衛極叔家這長工,腿腳不比我家狗慢啊。”
牛修堯拍了拍他的肩膀,“二和哥,不想捱揍就想好了再說。”
水秀取下背上的弩箭,藉着月色追着兩隻狼狗翻過山坡快速向着狼嚎之處跑去,到了近處,被樹下晃動的十幾雙綠幽幽地狼眼嚇了一跳。那兩隻狼狗也被嚇住,前腿撲在地上,嗚嗚叫着。
“何人在樹上?”水秀舉起弩箭,向着狼圍住的大樹高聲問道。
“是我。”樹上的於伯看到水秀手裡的弩箭,“接住。”
說完,他一用力,把身旁被狼咬了一口、又被他打暈的人扔了過去。水秀在梅縣孟府住過一段日子,與於正見過幾次,聽出他的聲音剛放下弩箭,就見於正把一個大活人單手扔了過來,趕緊側身抓住,擡頭問道,“於伯,怎麼回事?”
“你先回去,我把狼羣引走。”於伯不再多說,跳下樹後快速向樹林深處跑去,狼羣看也未看水秀和狼狗一眼,追着於伯跑了。
第二日天光放亮,村裡人都知道昨夜發生了什麼事,氣沖沖地跑到村部去看抓住的兩個裝鬼的賊。
現在村部壓着的犯人,加上程茗已經三個了,都被捆了關在柴房裡。形象最悽慘的,就是被如花打了又被程自牧踹傷的程茗,再然後是昨夜被狼咬了腿的週三兒,相比之下,一臉白|粉的周全兒雖難看些,倒是最好的。聽到開門聲,周全兒縮起脖子,知道今天定是沒好了。
果然,他和週三兒剛被壓出門,兩個臭雞蛋就被砸在腦袋上,流了一臉,緊接着就是爛菜葉子、石頭土塊以及臭鞋底子,周全兒臉上的白粉順着臭雞蛋往下流,哇哇大叫,“饒命啊,饒命啊!”
“呸!你的狗命咱們還不稀得要呢。”八婆二嫂把手裡的東西兩個臭雞蛋摔在周全兒臉上,從丈夫週二全懷裡接過兒子,“周全兒,老孃早就看你不順眼了,說,上次我們雜貨店門口的燻肉是不是你偷的?”
周全兒一張嘴,臭雞蛋便流到嘴裡,滿口腥臭,吐了一口吐沫叫道,“誰稀罕你那兩塊臭肉!”(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