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冬至那天,一行人浩浩蕩蕩往雙河村而去。夏君妍如今的身份是週記二東家,週記和秀衣閣鬥法了好幾個月,夥計或許還不清楚夏君妍的手段,但掌櫃們卻都是服氣了。加上她的入股儀式無比高調又正式的舉行後,週記上上下下也不敢有誰敢小看她。須知周大老爺常年是住在州府的,夏君妍這位鋪子二當家卻是每天都在雲安鎮上的,討好她都還來不及,哪裡敢拆臺呢。
孫大掌櫃自然在同行之列,老友曹掌櫃被夏君妍分到了秀衣閣這邊指導小玉,今天也是一道前去。
“瞧東家這架勢。”曹掌櫃掀開馬車簾,對着外面騎馬的捕快大人拱手一禮,又往四周望了去,今天足足來了三輛馬車。頭兩輛裡分別坐着夏君妍和三位週記掌櫃,後面跟着的一輛裡是五個跑腿的小子。莫如深根據衙門值班表排了一遍後,讓四位帶刀捕快隨行,此刻均騎着高頭大馬跟在馬車旁。
孫大掌櫃因年紀大了也不必與夏君妍避嫌,二人同乘在第一輛馬車中。見到她這番架勢,孫大掌櫃心裡已經明白了七分,又看見馬車內那黑底鎏金的“祖蔭萬年”匾額,剩下的三分差不多也猜到了。
夏君妍手握週記三股,一旦有嗣子過繼到夏老爹名下,說不得這三股就會被子嗣拿去。換個外行人來週記當東家,八成還是個沒見過多少世面的小子,只是仗着嗣子的身份就能來週記吆三喝四,擺出一副東家派頭……
想到此處,孫大掌櫃頓時一陣惡寒。——夏君妍,你可一定要撐住啊!
由於過繼一事目前還只是在猜測之中,夏君妍也並沒四處嚷嚷,除了孫大掌櫃外,週記其他人都只當她是單純的回鄉祭祖。
夏氏一族大多住在雙河村西邊,宗祠立在村郊。因祭祖一事,也有不少遷去旁地的族人紛紛趕回來,到讓雙河村裡熱鬧非凡。
夏君妍一行十幾人,自然是動靜不小。又是有騎着高頭大馬的穿着官服的人隨行,村中不少人都好奇的站在路旁。
“這是誰啊?也是夏家的人嗎?”
“咦,那不是鎮上的吳捕快麼?”這是去過鎮子的人,“快看,那個馬車上是週記的記號!”
這話一出,好幾個糊塗的問道:“週記的人怎麼來咱們村了?我的乖乖,都說週記財大氣粗,瞧瞧那些馬,我一輩子也沒見過這麼多匹馬呢。”
“你傻了啊!那個夏家賭鬼的丫頭現在就住在鎮子上,人家現在是週記的二東家,還去過女學講學哩,正兒八經的女先生!這算是衣錦還鄉了嘿!當初夏賭鬼被賭坊逼成了那樣也沒見着幾個夏家的人幫襯,人家現在可算是混出來了,嘿嘿,這下該熱鬧咯。”
這話一出,圍觀的人羣裡頓時炸開了。有幸災樂禍的,也有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原本夏氏祭祖與他們也沒啥關係,聽到裡面還有這段故事,一個個都好奇的不行,三三倆倆的都往村郊的夏氏宗祠而去。
夏氏一族算不上什麼大族,也不是什麼名門,雖然族譜上也寫着祖上有誰誰當過大官,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附會過去的。宗族雖然不大,沒有當官的,但族內也有一二秀才功名的讀書人,如今的族長便是長房夏松柏,身上擔秀才功名,也是雙河村裡最早考中的秀才的幾人之一,族中威望頗高。
宗祠前已聚集了不少人,一聽到馬蹄的聲音,頓時紛紛往後看去,均是一愣。族內幾位長輩和有頭有臉的人物都已經來了,就坐在內祠堂裡商議事情,可眼前這……
有接引的族人立刻小跑過來:“敢問馬車內是……?”
幾個跑腿小子早已跳下車,接引的族人一看還有家丁,自是往旁邊站了站。見小子將車簾掀開,一個妙齡女子與一老翁朝他溫和一笑,只聽那女子道:“我爹爹是九房夏鴻鵬。”
接引的族人驚的不由張大了嘴巴。
住在雙河村裡的人誰能不知道夏鴻鵬啊,那個欠了一屁股賭債一命歸西,害的自家婆娘也跟着去了的爛賭鬼!夏鴻鵬不是個東西啊,所以他生不出兒子哩!這件事還被他們笑話了許久,可眼前這個穿戴不俗的姑娘又是誰?
“哎呀呀呀,妍丫頭來了啊!”洪氏聽到了外面的動靜,便好奇的圍了過來,結果這一看可不得了,嚇得她都有些不敢去認了。
夏君妍微微點了點頭,踩着小子搬來的矮凳從馬車裡緩緩走下。頭上插着兩根白玉髮簪,髮鬢間的蝴蝶步搖微晃,披着一件湖藍緞子裡面狐狸毛的披風,端的是貴氣逼人。
方纔隔着些距離洪氏還敢說一句,如今夏君妍親自站在她面前了,倒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只覺得她的這個侄女和前幾次見着的時候完全不一樣了。
夏君妍對着洪氏矜持的點了點頭,道了聲六嬸後便再無他話。幾個掌櫃早已紛紛下車,恭敬的站在她身後,見到夏君妍示意,立刻吩咐夥計敲鑼。
內祠堂靈前夏老六正說着過繼之事,在夏君妍來之前已經和族長說的差不多了,只差磕個頭便萬事大吉。突然聽到外面喧譁四起,族長夏松柏頓時蹙了眉:“發生何事?”
一族人匆匆道:“夏鴻鵬的閨女來了!還帶了塊匾額前來!”
夏老六頓時笑道:“我說什麼來着,這丫頭就是孝順。我也是念着她的一片孝心,不忍她一個人孤孤單單沒個兄弟幫襯。”
夏松柏對夏鴻鵬的印象極其不好,認爲此君爛賭之事抹黑了夏氏一族的名聲,順帶對他的閨女自然也沒多少好感。只是人來祭祖,又關係到過繼的事自然要通融一二。
只是一個族中女子,又不是什麼大人物,夏松柏便一族中一老人與夏老六同去。
“三叔您請。”夏老六不敢拿大,落了半個身位。
夏君妍正在外面站着,周圍的族人好奇的要死,等了半響總算有內祠堂的人出來了。夏老六一臉得意,能進內祠堂的都是族中有頭有臉的人物,他從裡面出來,自然也是一種臉面。
“妍……”夏老六正要顯擺一下,卻被夏君妍那陣勢嚇了一跳,“這……這些是什麼人?”
“祭祖是大事,我們東家前來自然是要鄭重對待。”
夏君妍沒開口,說話的竟是她身邊的老者。夏老六認識他,誰料他身邊的夏三老爺更認識,一步便上了前:“孫,孫大掌櫃?!”
孫大掌櫃拱了拱手,夏君妍不發話,他自認不敢拿大,恭敬的站在一旁。
夏三老爺正納悶呢,又聽到一個年輕的姑娘聲音:“這位是三叔爺?”
夏三老爺這纔回過神來。
“我是夏君妍啊,九房的妍丫頭。”夏君妍笑了笑,又對夏老六道,“六叔告知我族裡要修族譜,我思量着這可是大事,今日正好是冬至,我做小輩的自然也要有所表示。”
兩個孔武有力的跑腿小子將那塊“祖蔭萬年”的匾額擡了過來。
夏三老爺被這番動靜都迷惑了,九房不是早就不行了嗎,這又是從哪裡冒出的一個丫頭。若不是她親口說自己是夏氏一族的人,夏三老爺都以爲這是哪府的貴人小姐屈尊前來了。
“我從鎮上來,縣令憐惜我一女子出行不便,特地派了四位捕快大人同行。”夏君妍擡手介紹了吳大等人,“方纔這裡也沒個主事的,正好三叔爺來了,少不得要問一句哪裡是歇息的地方,捕快大人走了一路也着實辛苦了。”
夏君妍看得清楚,夏三老爺已經有些嚇傻了,而夏老六面色更是微妙。週記的大掌櫃已經是他們高不可攀的人物,竟然還有官差護送!
傻子也知道這一行人是貴人。
夏三老爺顧不得驚訝,連忙說道:“原來是這樣。剛纔族長還提起你呢,快隨我來吧。”
“這是我們夏氏宗祠,裡面更是內宗祠,妍丫頭一人便是了,哪有外姓人也跟去呢?”
夏三老爺頓時橫了眼夏老六,他在夏氏一族裡也就是輩分高,外面這些個大人物哪一個都是得罪不起的。正不知該如何是好,夏君妍主動道:“六叔說的在理。”又對身邊人道,“你們就在這兒等一等。”
“這哪行呢。”夏三老爺立刻將接引的族人喊了來,“今天是祭祖大事,自然是有待客地方的。”
衆掌櫃又望向了夏君妍,見她點了頭,這才隨接引的人走了。只留下兩個擡匾額的小子與夏君妍一道前去。
夏老六有些皮笑肉不笑:“妍丫頭這次回村來真是大陣仗啊。”
夏君妍卻只是用了餘光掃了他一眼:“祭祖是大事,怎麼能馬虎對待。”
“妍丫頭搬去鎮上住了?”夏三老爺趕緊問了句。
“是啊。”夏君妍淺笑道,“在鎮上做些小本買賣。”
這話說的真夠謙虛的,夏三老爺滿心好奇,又不敢追問。只看那黑底鎏金的匾額,少說也得十兩銀子才能做得出來!
一行人走進,內祠堂的頓時人呆了一下。倒是夏三老爺將方纔的情況解釋了一遍,裡面坐着的人有幾個便有些坐不住了。
這時代女子的名諱一般沒多少知道,哪怕是夏君妍,外面知道她的大多也就是“夏掌櫃”“夏東家”“女先生”“夏先生”這樣的稱呼。這屋裡坐的幾人竟有認識夏君妍的,只是在他們的認知中這個姑娘是女學的先生,陳夫人的座上賓!
夏君妍說明了來意,餘光一掃,便發現內祠堂內同樣有一個本不該出現在這裡的人——夏老六的小兒子!
“這不是柱子麼。”夏君妍有些好奇道,“柱子怎麼會在內祠堂?”
夏松柏也不想替夏老六背責任,立刻道:“妍丫頭莫要驚訝,這是要給你們九房過繼香火。正好你也來了,趕緊磕頭吧。”
“過繼?!”夏君妍猛地盯向了夏老六,“我爹要過繼個兒子,怎麼我不知道這事?”
“妍丫頭糊塗了吧。”夏老六道,“雖然大家分了房,但依着血緣我是你的親叔。你爹爹就你一個閨女,你又一向孝順,還能不想着給他續個香火?”
“正是這個理!”一個站在一旁一直沒出聲的的族人突然道,“妍丫頭你如今是貴人了,可也不能讓你爹孃斷了一碗飯。”
“這位是……?”
“我是你七叔啊,小時候你隨你爹爹來七叔家,你七嬸還給了你糖吃呢。”
夏君妍點點頭表示知道了,卻並沒有繼續交談的意思。
夏家老七卻不依不饒:“六哥和九弟原就是一家,這件事族裡人都知道。既然要過繼給九地,這孩子自然是從六哥家裡選,大家說是不是這個理啊?”
原先還納悶怎麼夏老六突然要把兒子過繼給九房去的人,如今看見夏君妍這一身富貴打扮,心裡都明白了。夏家老七的話,到沒幾個人迴應。大家都不傻,沒必要做這個出頭鳥。
“七叔說的是。”回答的竟然是夏君妍自己。
夏家老七一聽臉上頓時樂了。他不曾和夏君妍打過交道,也沒有去過鎮上的商鋪,不然若換做孫掌櫃在這聽到此話一定會大叫不好。
“爲人子女的自然是要以孝爲天。”夏君妍又對夏松柏道,“我沒有親兄弟實在是一大遺憾,六叔可憐我,想要給我爹爹續個香火,這是天大的情分。”
屋裡準備看好戲的人頓時泄了氣,還以爲夏君妍會強硬些,沒想到竟然這麼快就應下了。可轉念一想,夏老六佔着天時地利,夏君妍是推辭不得的。
族長夏松柏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見夏君妍都同意了,臉上也有了笑意:“妍丫頭果然懂事。”
夏君妍趕緊讓人將匾額遞過去,夏松柏心情又好了幾分,吩咐族人接下,又請夏君妍落座,等到了吉時,便可開宗祠過繼。
之前那幾個知道夏君妍女學先生身份人迫不及待的走到她身邊坐下。一邊套近乎,也是恭維的說道:“咱們的妍丫頭不僅孝順,還讀的書識的字哩。”順帶幫忙宣傳了一下她在女學的事蹟,“我家閨女若有妍丫頭一般懂事,我也能放心了。”
“您真是謬讚了。”夏君妍含蓄的笑了笑,對着柱子招了招手,“快到姐姐身邊來。”
柱子在家裡也是一霸,他是兒子,又是小兒子自然是極的夏老六和洪氏疼愛,洪氏常常說閨女都是賠錢貨,可爲什麼眼前這個賠錢貨竟然和他一樣在內祠堂,而且她是坐着的,他卻是要站着?!
可那個賠錢貨穿的真好看啊……
“楞着做啥,你姐叫你哩!”夏老六見兒子竟然在這種時候發呆,恨不得踹他一腳。
柱子被爹暗吼了一聲,有些不情不願的走了去。夏君妍從懷裡掏出一個小玩意塞他手裡:“我來的匆忙,也沒帶什麼。你小的時候,爹爹還抱過你呢,說這小子長得虎頭虎腦,長大後一定有出息。”
“這小子以前就投了老九的緣。”夏老六立刻道。
“是啊,爹爹一向都疼小孩子,可惜……”說着,夏君妍哽咽了些,又把柱子拉近了仔細瞧了瞧,“柱子啊,你以前經常來你九叔叔這裡玩兒,還記得不?”
柱子來時也被家裡囑咐過,雖有些不明白什麼是過繼,但洪氏直接對他說,到時候你要乖些,聽話些,以後就能有好多新衣服,還能天天吃肉了。
“恩!”柱子立刻點頭,“九叔對我可好了。”
夏君妍又問:“你九叔以前就說你孝順,所以才常常把你接到家裡玩。你會孝順九叔不?”
“會的!”柱子滿口應下。
夏老六一臉欣慰,幾個幫腔的還說這孩子真乖。
“那你還記得你九叔最喜歡吃什麼嗎?”
這下柱子楞住了,畢竟年紀放在那裡,慌了神便回頭往夏老六的方向瞧去。夏君妍還溫柔的摸着他的臉:“你不是說要孝順九叔嗎?以前你九叔經常把你接到家裡玩,都是和你一起用飯的啊。快告訴姐姐,九叔喜歡吃什麼,喜歡喝什麼酒,穿什麼樣的衣裳。等會兒開了宗祠後,也好一一說給九叔聽,讓他安心啊!”
“柱子你快說啊。”夏君妍扶着他的肩,眼淚也流了出來,“你以前經常和爹爹在一起的啊,爹爹喜歡吃什麼你怎麼會不知道呢!”
一連串的問題問得柱子臉色鉅變。孩子的敏感的,發現眼前這個穿的特別好的姐姐氣場有些不對了,突然一聲大叫的掙扎起來,往夏老六這邊跑:“爹爹,爹爹!那個姐姐是瘋子!”
砸鍋了嘿!
內祠堂的人紛紛望向了夏老六。
不等夏老六說話,夏君妍立刻衝到了牌位前,抱着牌位哭天喊地:“爹爹啊,女兒不孝,不能給您續香火!哪怕是拼着一條命,女兒也不能讓那種不孝之徒給您當兒子啊!您的嗣子自然要是孝順忠厚之人啊!!我夏氏族中子弟衆多,難道連個知道我爹爹喜歡吃什麼用什麼的人都沒有嗎!連這樣的些許小事都不知道,哪裡還敢盼着他心裡是否有爹爹你啊!”
夏老六臉色黑如鍋底,硬着嘴道:“妍丫頭說的什麼話!當着這麼多長輩的面,竟然如此放肆!柱子年紀小,你問了那麼多,且得讓他想一想纔是。”
“吃穿這般每日都要做的事,還要想一想嗎?”夏君妍反問。
夏老六正要上前理論,那兩個跑腿夥計正擋在他身前。一夥計狠狠道:“我們東家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東家的爹爹要過繼香火,哪能如此隨便!”
“什麼血緣不血緣的。”夏君妍緩緩站起身,“今天能站在這宗祠內的族人,血緣有能遠到哪裡去呢。這嗣子,首先要看的是人品!”
“胡說!”夏家老七嚷道,“族長,過繼是大事,怎麼能讓一個小丫頭片子說什麼就是什麼,向來子嗣都是依着血脈來選的。”
“七叔這話說的有意思,請問你說的這些可有根據?”夏君妍擦了擦淚,正色道,“可有史料查證?可有律例可尋?”
夏家老七冷笑:“喲,這是仗着自己認識幾個字就了不得了。這是規矩!歷來如此!”
“規矩?哪家的規矩?”夏君妍望向夏松柏,“我們夏氏族規有文明規定嗣子只能從最親的血緣裡選嗎?”
自然是沒有的……
“只能”兩個字,用實在太妙,任何一家的族規,都不可能再過繼一事上用如此絕對的詞。
夏松柏只能搖搖頭。
眼看着快到吉時,內祠堂的都沒有人出來通知一聲,圍在祠堂外的族人越發有些躁動了。洪氏伸長了脖子,自己的三個兒子也圍在一旁:“怎麼還不叫我們進去?”
豈不知內祠堂的人正僵持着。夏氏一族又不是鐵桶一塊,眼下明擺着夏君妍不喜夏老六的做法,她的身份有擺在那裡,自有想要討好她的族人說道:“若我沒記錯,族規裡自然是沒有的。更何況妍丫頭也說得在理,一筆寫出兩個夏字,論起血緣來,遠的近的又有多少區別,還是要選孝順又有出息的孩子纔是。”
一陣吵吵鬧鬧。
夏松柏猛地拍桌:“都住口!”
族長的頭銜擺在那裡,衆人也漸漸收了聲。
夏君妍坐回椅子上,淡淡道:“我這個我爹的親閨女還沒死呢,我倒是要看看,有誰能越過我給我爹過繼兒子的。”
兩個孔武有力的夥計站在她椅子兩側,目光冷峻的掃視着衆人。
夏松柏正頭疼,突然外面又吵了起來,無奈的揮手讓人去打聽出了什麼事。
原本喝茶休息的孫大掌櫃等人聽到祠堂外面的動靜也都從一旁圍了過來,卻看見一個光頭和尚!
那和尚的模樣倒是十分年輕,長相也挺俊朗。手持佛珠,微低着頭,語氣溫和道:“小僧初來貴寶地,想討一碗水喝,不知施主能否行個方便?”